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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沧渊阁西北,大河奔腾,岩壁耸直,从高岸往下看,巨量的水微微摇晃,却如同地动山摇,给人头晕目眩之感。
大船如长龙驶在河上,首船由黑陨打造,船身极大,侧身布了一排排炮口,吃水极深。战船过了四只,接着是普通大船,大船载人,最后小船,小船载花,船皆是金属制成。船会惯例,铁鞭开拓,繁华其后。
弟子们在船上鬼叫,岸上的人也在叫,并向船上的弟子扔鲜花蔬果。
“开炮!” 一弟子大喊,聚起水球就向岸上发射,水球飞到半空,降落,哗啦啦淋了底下的弟子一身。
“什么孽畜。”有人抹了把脸,他们站的太高,聚水费劲,一时竟不知怎么还击。一弟子想到了方法,她大笑,把半空的水球反控住,“孙子接着!”
还有人干脆把灵力灌进水果里,“biu” 的一声,果子如炮弹发射,比水球更快更硬,砸中了首发水球的弟子的屁股,他捂着屁股,应声倒地。
“谁啊我日。” 他眼睛冒出泪花。
砸果的弟子用尽全力大喊:“屁股肉多,砸了不要紧的哦!”
“不雅,实在是不雅。” 一观战老者摇头。
船队顺流而下,岸边的人也如白浪蔓延不断向前。
他们来到一个大湖,船队改变队形,围成一圈,首尾相连。船中的人摆起了集会,什么样的东西都有卖,从最普通的灵果到一块不起眼的石头,美食的气息勾人。
云北歌和秦楼一起走,裴秋逸本想和他玩,却被他赶走,气呼呼的找别人去了。
秦楼今天用了一个遮颜法器,精致深邃极具北境人特色的脸化为一张清秀的大周人的面孔,黑发黑眼。
云北歌鼻尖动了下,“去吃烧烤?”
秦楼点头。
香辣甜麻的烤串一入口,全身的毛孔都舒放开了,两人吃的停不下来,烧烤摊上一眼望去都是哼哧哼哧的吃着的人。
烧烤摊旁边是一个杂物摊,地上一张大布,凌乱的摆了一堆东西。
弟子们出去历练得到的东西,不需要的会拿出来卖。
一人来到摊位前蹲下,拿起一块石头,石头被割了一半,表面是沙灰色,内部是月清色。
“这个怎么卖?”她问。
摊主道:“一千块,或一根五十年份蛇藤。”
她把石头转了几圈,垂眼打量着,过了一会儿说:“行。”说完掏出钱。
摊主收起钱,把摊子整理了几下。
秦楼问:“你想要?”
云北歌道:“嗯,我去问问看。”
两人来到这个小摊前,云北歌问:“漠石还有吗?”
摊主抬眼,三白眼盯着云北歌,“你也想要?没了。”
云北歌道:“哦,我想买漠石的消息,可以吗?” 书上虽然有矿藏图,但到底不如他人经历来的真实详细。
摊主有点兴趣了,“你要出去历练了?”
云北歌答:“对。”
“消息倒是不贵,就看你想要什么样的品质了。”
“说说看,多少钱?”
摊主比了个数:“五百块。”
云北歌有点肉疼,好贵。
摊主笑了,慢悠悠的说:“最好的漠石是这个价,还有次一点的,两三百就行。”
云北歌抿唇,道:“就五百吧。”
摊主伸手:“先交定金,两百。”
云北歌交钱。
秦楼在旁边挑拣货物,神情有些漠然。
摊主布了个小结界,接着伸手,手中浮现一张地图。地图上详细的标注了一个地方的地势走向、地质结构以及生物分布。更详细的地图是战略物资,一般弟子不会接触到,而书上的地图简略,这种地图只能买。
他把地图放到地上,指着最显眼的一座山说:“这是溪禾山,山上最强的生物是彘,其状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食人,独居,昼出夜伏。”
他手指滑到山脚,这里有一个山洞,“漠石就在这里,数量不多,需要深入找,里面有毒虫毒蛇毒蘑菇,毒物众多,需要备好解毒丸,有一条地下暗河,下去了容易迷路。” 他又变出一张地图,上面画着树枝状的支流,“这是暗河的分布,不过只记录了大的支流,不够详细,最好别去地下河。” 他强调。
最后,他拿出一个小指南针,“漠石探测仪,看你第一次历练,送你了。”
云北歌接过,“谢谢。” 他拿出剩下的钱递给他。
“怎么样?是不是很值?” 那人得意的笑。
云北歌认真点头:“是,师兄可以加个联系吗?” 他还有些材料要寻。
摊主道:“行吧,我叫慕安平。” 他把独属于自己的灵力分出一缕,注入云北歌的通讯器中。
云北歌道:“我叫云北歌,多谢师兄了。”
他们走到船尾,眼前是另一艘船的船头。
它先前还是船的模样,此时正在分裂成块,船上的弟子被包裹在块状内,好奇的看着它会变成什么。
船块不断分裂组合又分裂,最终组成层叠的不规则长柱,有些小块飞出来绕着长柱漂浮,上面“啵”的冒出了大丛的花,湖水被源源不断的吸上小块,散成水雾,小块旋转不断,渐渐的长柱周围就多了一圈雾,有点像是行星环。
两人走上连接板,向长柱走去。
经过水雾时,似是走过了场江南的雨。
轻扬的音乐流淌,内部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屋顶高而弯,满满镶嵌了彩色琉璃。人们在跳舞。
阳光透过玻璃花纹窗,照在飞扬的裙摆上。
两人穿着弟子服,格格不入。
听闻游船会也会有舞会,心有所属或想要心有所属的弟子都会来。
云北歌有些尴尬:“走?”
秦楼:“走。”
一朵花飞过来,云北歌下意识接住。
“云师弟,要不要跳支舞呀?”穿着桃粉长裙的女弟子笑着问。
云北歌道:“不了。”
“好吧。”她耸了耸肩。
主峰的天赋弟子,又好看,可惜了。
戏法、美食、奇玩,两人都玩了个遍,直到傍晚。
一声龙吟响起,浑厚悠远。
船内的弟子们迅速跑到船上,伸长了脖子张望。
船只的队形转变,又变成长龙状。
首部战船前只站了几个人,白色衣袂飘摇。
一道长长的黑影自水下浮现,探出龙头,金色鳞片折射着光,它把爪子搭在战船侧,又张嘴发出一声龙吟。
龙吟雄浑,直达内心。
上空乌云密布,即刻下起了暴雨,雷电闪烁。
龙升入空中。
人群安静。
它是这条大河——神女河培育的龙,也是青云教的护教神兽。
既有恶兽,自然也有瑞兽。
“可惜,竟忘了录下来。” 有弟子小声说。
“录不下来的,我试过。” 有人对他说。
“也是,护教大神岂是我等凡人可窥。”
“你是想录了拿去卖吧。”
“哎呦被你发现了。” 那弟子邪笑着揽过朋友的肩,狠狠掼他心口。
……
天黑时,烟花绽放,此次游船会结束。
云北歌和秦楼走在山间小路上。
以前还会有路灯照明,现在不知为何路灯不亮了,只能靠着他们的感观辨路。
今晚云遮月,道路昏暗。
山间晚凉,秋意有了一丝,虫鸣少了。
“西域的兽族比较弱,我们先去那里?”云北歌问。
秦楼道:“可以。”
他们约好了游船会后两天去历练,而对于第一个地点,云北歌有些犹豫不定,秦楼没什么意见,都听他的。
西域的兽族没有南疆的凶恶,实力也不算高,他晋升金丹后急需磨练战技,宗门里的幻境磨练已经不足以让他更进一步。
通常金丹中后期的弟子才能组队在南疆历练,但也不能深入。他们上次去的莫家村离沧渊阁很近,厉害兽族早已被斩杀,所以才会让筑基期的弟子前往,即使这样也让云北歌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
两人回到小屋。
云北歌说:“上次的桂花糕好吃吗?”
秦楼道:“好吃。”
云北歌对他笑了一下。
秦楼看他,也对他笑了一下,嘴角上挑的弧度很浅,接着回了房间。
*
烈阳高照,汗水从额头滑下,流到鼻尖,随着他的动作摇晃、滴落。
汗水滴到鞋面,随即蒸发。
关流云低着头,阳光照得他头发发亮,他盯着鞋上的破洞,沉重的迈步。
他们刚走出一座山,眼前是个平地,风吹草折,荒无人烟。
领头让他们停下休息,早就软了脚的人如提线的老木偶摇晃坐下。石子很硌,却不能在粗糙的手脚上留下划痕,队伍沉默着,无光的眼神使他们看起来像是画上无声息的人。
一只虫子停在关流云腿上,他的眼珠艰涩的转到虫子的方向。
虫子在颤动。
他的腿也在颤动。
人群在颤动。
重重的马踏声从远处传来,伴有金戈碰撞声。
领头声嘶力竭的大喊着什么,关流云已经听不见了。
他们的眼睛不约而同的看向天。
天上有一个太阳,一个月亮。
月亮在转动,它越来越大,向地面坠来。离得近了,才看出它是由机械组成,外圈、圆心以不同的速度转动。
万物寂静。
遮天蔽日的旋转巨轮坠向他们附近。
它半嵌进大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引起一丝震动。
就像水滴进海里这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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