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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沈知鱼没告诉元昼的是,静王爷病逝,钟叔对此也有一点担忧。
当年沈府被抄,钟叔带着沈知鱼和李姆妈出逃,追兵是一路追到了雪峰山外才撤,此后数年,钟叔都特别注意雪峰山一带的风吹草动。
怀阳城是雪峰山一带最大的城镇,距离目连山四五十里。西南山区的小城,鲜少有京城的人来此。如今四皇子最疼爱的静王爷不明不白地病死在怀阳城,四皇子必然会派人来调查。
所以钟叔让弟兄们都紧一紧裤带子,至少半年内都别再干拦路劫道的事,好生收一收,别被京城来的人给逮着了,动辄上报朝廷派兵剿匪,若是还查出沈知鱼来,那他可就要愧对沈将军。
寨子里骤然出现一个陌生男子,还是小当家的抢来的夫婿,钟叔不可谓不怀疑。
天凉下来后,寨子里张罗着做冬衣,沈知鱼被李姆妈叫去选花样,前脚出门没多久,钟叔后脚就来了沈知鱼的院子。
元昼尚在屋里看书,看见钟叔的身影,自然心知肚明他的目的,放下书就走了出来。
“鱼儿跟我说,你待她极好。”
元昼垂眸:“她真是这般说的?”
钟垣打量着他:“听说你是受了伤被鱼儿捡回来的,在山中住了一阵子,可有托过书信给家人?”
元昼温声答道:“我父母双亡,阿兄在江南做生意,家里没有别人了。”
钟垣又问:“那你此前在何处高就?”
元昼不卑不亢道:“在怀阳城,给李氏商铺的掌柜做侍从,前月要去怀北城送货品遭了贼人暗算,多亏小当家的出手相救,才捡回一条命。”
怀阳城确有一家商铺姓李,掌柜的平日出门吆五喝六,光侍从就要带上七八个,很是铺张。
钟垣盯着元昼的眼睛:“整个目连山只有我们寨子一家山贼,你怎又会遭别的贼人暗算。”
“说来惭愧,是自己人。我们同行的两个伙计心怀不轨,身上藏了刀想吞掉这批货。”元昼应答如流。
钟垣细想,这话和大五的汇报确实对得上,上月他们在山路边发现几句尸体,穿者打扮都和姑爷一致,都是遭人砍杀而死。
若是平日,那李老板早就报官了,但李老板卧病在床,膝下两个儿子又不成器,眼下根本顾不上这批货的事。
如此反复咀嚼,也没找出什么漏洞,钟垣眉笑颜开,拍了拍元昼的肩:“我们小鱼儿救你一命又和你成了亲,这就是缘分,你且好好在山中待着,再过一阵就该收稻谷了,收完就要入冬,等过完年开春,你再去封信给你阿兄,成亲是件大事,总要和家人说道说道。”
元昼应了一句是。
钟垣又问:“你可习得什么功夫?”
这话又是明知故问,小六被踢断肋骨的事,大五也一并告诉过钟垣。
元昼淡淡道:“不曾习过,只是自幼力气大,喜欢耍弄刀枪。”
钟垣点点头:“力气是挺大,我早上去看过小六,还好,没什么大碍。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弟兄们舞刀弄枪,受点伤都是家常便饭。”
“不过小鱼儿毕竟年纪小,有什么地方你得多宠着她,别和她对着干。”钟垣不放心又补了一句,“别惹她不高兴。”
这话元昼还是头一回听见。
他自然也应下了。
等沈知鱼回来刚到午时,元昼惯常等她一起用午膳,却发现身后还跟着个人。
黝黑的脸庞,高挑的个子,原本在和沈知鱼聊天时的热络神情,在看到元昼时顿时变为不屑,不是牧轲又是谁。
“总之趁着最近寨子封闭,好生整顿清理一下库房,然后等晚稻收完,篝火大会可以安排上了。操练场我也想再扩一扩……”沈知鱼还在认认真真说着,注意到牧轲的目光,才回过头来看到元昼。
她停下正在说的事,看着元昼弯起眼笑了一笑。
元昼一反平日的冷淡,竟也温和地朝她笑了笑。
这一笑,牧轲就没那么乐意了,目光落回在沈知鱼身上,接着方才的话题道:“要扩操练场恐怕得明年了,今年风声紧,不过我可以想想办法。说到操练场,上回和你打,还没打尽兴,改天再比一比?”
沈知鱼不知牧轲故意这么说是想刺激元昼,毕竟元昼平日里基本不会来操练场,就也不知道自己的新婚妻子是如何和别的男人切磋交手。
这是牧轲和沈知鱼的事,和他元昼无关。
沈知鱼看看牧轲,眼里都是疑惑:“上次被我打成那样,还没服气吗?”
“当然不服气,从小到大,我哪处比你差。”牧轲不甘示弱。
“那是。”沈知鱼抬手给自己扇扇风,接过元昼倒的茶一饮而尽,“往日都是点到为止,那回要不是你出言冒犯姑爷我也不至于——”
“今日菜色不错!”牧轲骤然提高了嗓音,“我好久没在你这吃午膳了。”
这回是元昼接话:“牧公子不妨一同用膳。”
这话说得,顿时让牧轲觉得好像人家是一对夫妇盛情邀请自己一个外人留下来吃饭。
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牧轲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沈知鱼倒是有点稀奇地瞥了眼元昼,递给他一副碗筷:“对啊,来都来了,一起吃呗。”
说着沈知鱼将朝门一侧的椅子让给牧轲,自己则坐到了元昼身畔。
刚一坐下盛好饭,元昼就顺手给她夹了块肉。
牧轲顿觉那筷子格外刺眼,再观沈知鱼,一脸习以为常地将那块肉混着一口饭一起扒着吃了。
牧轲:“那清理库房的事——”
元昼冷冷道:“食不言。”
牧轲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一脸惊愕地看向沈知鱼。
沈知鱼忙了一个上午也累,朝他摆摆手:“吃吧吃吧,吃完还得歇个晌。”
牧轲这饭吃得颇不是滋味,好容易扒了一碗,找了个借口告辞,走到门边还被沈知鱼叫住,让他帮忙把碗筷带去后厨。
直到人走远了,沈知鱼回过头来:“你怎么这么不待见他?”
元昼挑眉:“没有的事。”
“还说没有,我这么迟钝的人都瞧出来了。”沈知鱼捶捶腰,坐在床边准备脱鞋。
元昼:“那也是他自找的。”
“他自找什么了,你详细说说?”沈知鱼突然凑上来。
元昼垂眸看着骤然放大的脸,脸颊红扑扑的让他想起那日山顶的晚霞,乐了。
“沈知鱼,你明知故问。”
沈知鱼眨眨眼:“我就明知故问,你给咱解释解释来听。”
元昼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他喜欢你。”
沈知鱼:“不对,我想的答案不是这个。”
元昼想了想,又道:“他想娶你。”
沈知鱼:“所以你横插一刀确实有点可恶。”
“你讲点道理,是谁非要横插一刀。”元昼的腔调依然四平八稳,但如墨的眼眸,眸光沉沉。
沈知鱼噘嘴,往床上一躺:“牧轲是我好兄弟,我根本就想象不出和他成亲拜堂是什么样嘛。”
“和我成亲拜堂之前,你就想象得出了?”
“嗯。我看到你第一眼,就想好了如何和你成亲拜堂,如何带着你从这座山跑到那座山,去狩猎,去打家劫舍,做一对快乐的土匪。”沈知鱼仰面躺着,伸了个懒腰,毫不顾忌地说道。
这倒让元昼沉默了。
沈知鱼翻了个身,没听见元昼接腔,只听见他起身走去书房的脚步声,半晌又走回来。
“过来。”
沈知鱼没动:“不想动,一上午都在帮李姆妈搬布匹,还想你帮我捶捶腰。”
“说正经的,过来看看。”
沈知鱼又伸个懒腰,这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发现元昼在桌上放了一张地图。
凑近了瞧,是目连山寨的地图,每一处哨塔,每一座房屋都标得一清二楚,连后山的梯田都画得格外细致。
“这是……”
“我这几日没事做,就和小七在寨子里转了几转。你且看这处哨塔,还有这两处……位置看似隐秘,但背后靠山,山上是没有设防的,就容易被偷袭。”
沈知鱼睁大了眼疑惑地看着元昼。
元昼下意识伸手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别开小差。”
“可是,可是你画这个……”
元昼:“寨子秋冬季节不是要戒严?这几处漏洞,我已经改过了布防设计,你拿去照着让他们换换位置,如此就能安全很多。”
沈知鱼这才反应过来,喜出望外:“你怎会这么厉害!”
元昼莞尔:“这都是你那堆兵书里写的,我只是学以致用,有几处还是从你自己的批注来的灵感。”
这话却不假,沈知鱼在兵书里的批注,处处都可见她在行军打仗排兵布阵上的天赋,只是平日里山寨事务繁忙,她才没有注意到那几处疏漏。
真要说,也算不上是什么疏漏,官兵派人来剿匪也好,其他山头的匪徒来犯也好,都不一定注意得到这个地方。她要觉得没问题也算正常。
但若是遇上自己,或是四皇兄亲自率军,那可就说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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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鱼:好好的,你哥为什么要带兵打我家
元昼:可能因为你办酒席没请他吧
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