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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债难偿（重修）
杨戬没有回答，他挺颈往前用唇碰了碰敖寸心的眉心，已春寒化暖的声调也好像氤氲着水汽一般：“请夫人闭目。”
敖寸心本来还算清明的脑子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给碰的迷糊了。她怔了一怔，然后眼皮一垂，竟真的听了那句话，紧紧闭上了双目。
敖寸心“场面话”说的再漂亮，也抵不住心里那人真的对她做点什么。
就在敖寸心紧闭双目之后，耳边忽的传来水声，那窸窸窣窣的动静只扰得三公主心中一刻也不得安宁。
她咬唇犹豫片刻，想着要不要失约睁开双目去望一望杨戬是否真的如她所愿，正在……唔，那个。
她心中正为“那个”行为寻找一个合适的拟词，耳中水流搅动之声蓦地停了。
接着，敖寸心只觉自己整个身躯忽地有了腾空之感，脑中晕眩片刻，等那不适感褪去，她感觉身下触感柔软，疑惑的睁眼，发现身躯已然落在自己的床榻之间。
“咦？”
敖寸心懵了，她动了动手指，找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之后，掀开身上的薄被起身坐在床边。
她一睁眼就发现屋内天光已现，和方才所经历过的情景全然对不上。
“我刚才不会是在做梦吧？”
敖寸心自言自语，再去回想刚才与杨戬说了什么，又对他做了什么时，记忆却不甚清晰了。
“真的是在做梦啊！”敖寸心双手捧住脸，那迟来的羞耻感几欲把她灭顶。
“啊！！！”
敖寸心回身把脸埋在绵软的薄被中，整个身体成弓形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把头扭来扭去。
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在现实中哪里会有这么大胆啊！
虽说梦中细节已经不怎么清晰了，但大概轮廓还在，敖寸心只要一试着回想，就只觉脸上如有针扎，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羞愤欲死的状态中。
做梦就罢了，为什么是春梦啊！
春梦就春梦，为什么俩人啥也没做就光顾着打嘴炮了？
太羞耻了，实在是太羞耻了！
“呜呜呜~”
敖寸心已经羞的双目含泪，她身子一转，卷着被沿就把自己整个裹在被子里面，在黑暗中紧紧握着秀拳恨恨地捶着床榻。
正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敖寸心只顾着唉声叹气，丝毫没有察觉旁人的靠近，等身上被子被一股大力扯开，她的四肢正撑着床，活像一只人形“乌龟”。
敖寸心：“……”
她僵硬的扭过头，一看来人。
嚯，春梦对象！
那人因为体位问题，正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眸中一片担忧之色。
敖寸心倒抽一口冷气，生无可恋的翻到床角把自己缩成一个圆圈，恨不得回龙蛋里再重新孵化一遭。
*
若说敖寸心是因为那荒唐的一场春梦，自觉难以面对自己的夫君。杨戬此刻却是对着自家夫人的状态很是揪心了。
昨晚她先是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没头没尾的问了一个让人很难回答的问题——你当初娶我，究竟是为恩，还是为情？
又一脸心如死灰的说出那句——我不愿再爱你了。
最后，也不管他想没想明白这两句话之间的联系，自顾自的就捂着脑袋疼晕了过去，徒留他一个人在月光下凌乱。
那时夜深露重，杨戬便抱了她，送到屋里去。只是她在怀里时，神色还算乖巧平静，谁知一沾到床铺，那双细眉就紧紧的蹙起，就连眼角也多了一点水光。
杨戬很想问问：寸心，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
可他满心的疑问都堵在她那眉宇间挥散不去的哀愁中。
“杨戬……”她闭上眼睛，绯红的唇中吐出一声急呼。
杨戬赶忙凑近去听，她好像哽住了，停顿半晌才含糊的道：“我要走了。”
这话无异于惊雷炸在耳边，杨戬惊讶的望了她一眼，发现她说了这句话之后，好像放下了什么。
“你要到哪里去呢？寸心。”
他的语气中蕴含着自己也未曾发觉的慌乱，杨戬寻到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可她却好像早已释然，唇角勾起，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来。
那笑纯粹自然，若是她张开眼睛眉眼弯弯，就像极了他在西海被她所救时见过的那一个。
杨戬怔住，顺着思绪回想起了他们的初见。
那时因他一意孤行，劈开桃山，却挡不住那严苛刑重的天规戒律，防不了天庭之主的帝王之心，害得自己的亲母瑶姬惨死在十日齐出的酷刑之下。
就算之后劈落了九个太阳又如何，失去的已经失去，再也找寻不回来了。
悔及，恨及，痛及！
对于那时的他来说，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方式，天意弄人，心中充斥着痛苦和仇恨的他却偏偏被她所救！
西海娇生惯养的三公主眉眼间充斥的尽是未经世事的天真。
只第一眼，杨戬便觉得，他和她就算此刻咫尺，也终将归于天涯。
——我和她绝不是一路人！
杨戬抱着这样的想法，转身离去，谁知道她却一直跟着他回到了灌江口，他父母兄长的埋骨之地。
……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我救了你一命，等着你报恩呐。”
……
原是如此！
他和她之间也还剩有救命之恩用以维系。
杨戬看着敖寸心熟睡的面容发呆，他守了大半夜，也只在她临睡时听了几句梦中呓语，而就是那几句无头无尾的自语惹的他整夜郁郁茫茫，心绪不宁。
“寸心……”
她垂在身侧的一只手还被他牢牢抓在手中，经过夜光的浸染，手心里相差的温度已经互相传递，慢慢分不清你我。
……
“杨戬，我问你，你当初娶我，究竟是为恩，还是为情？”
她曾数次救他于危难，是他恩重如山的妻子。
她曾不顾自身安危，执意伴他上天入海，一腔深情尽诉在行动中。
可是她付出太多，他很早之前就已经还不起了。
玉鼎真人，哪吒，天蓬元帅，嫦娥仙子……
他一路走来，有那么多的恩人，独她敖寸心……
偏偏她喜欢他，对他是男女之情。
还能怎么办？
所以也只能做夫妻，才能慢慢报了她的恩，抵了他的债吧。
天下债唯有情债难还，若非如此，怕是他也能以一句“我娶你，是为了爱。”来答了她的那个问题吧。
杨戬看着那熟睡着的面孔，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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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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