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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的养成(一)
第十四章
裴玉宁又听她们三个叽叽喳喳说上好半天玉芙的亲事。
眼见得个个言辞愤慨,恨不得替四姐姐退了这门亲。
连忙制止:“行了行了,亲事已定,莫再多言。”
“有句话说得好,”玉宁见她们都冷静下来 ,这才道——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这话谁说的?”玉蓁喃喃道:“哪本书里的?我怎没看过?”
玉宛奇怪:“好似听懂了。”
“又好似没听懂。”玉筱疑惑。
“说的对。”玉蓁点头。
玉宁笑道:“一个名为网友的人说的,回去慢慢品。”
“王友?还是汪有?没听过这人呀。”玉蓁仍在左思右想。
学渣玉宛则完全不纠结,她的心思已经转到——
“你们说,将来我们的亲事......当是如何?”玉宛今年十四,明年及笄,该议亲了。
“我的亲事嘛......我自是知道的。”
玉蓁说着说着就笑起来,和以往直爽的笑颜不同,带有几分少女的羞涩。
“呦 ——”玉宛打趣,“竟差点忘了,我们这儿有个亲事已定的。瞧瞧她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九月要出嫁的是她呢。”
玉蓁的亲事算是门娃娃亲。
起初只是四老爷年少时和一同窗的戏言,说以后要做儿女亲家。
前年同窗回京任职,两人又重提当年戏言。
去年同窗的次子考中秀才,四老爷和四太太见其不过十三,当得上一句少年英才,又和玉蓁年纪相仿,遂定下这门亲事。
“五姐姐,你莫瞎说。”玉蓁眼眸含羞,脸颊通红,小声道:“乐鸿哥哥和我都还小着呢,只是才定亲。”
同窗的次子姓梁,名乐鸿。
玉宁捂着左腮,“咦——听得我牙酸。”
“八妹妹,你正经些。”玉筱也浑不习惯。
闻此言,众人又笑作一片。
“你想嫁的夫婿,当是如何?”玉宛用肩膀碰碰玉宁,悄悄问。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是父亲母亲选中谁,我就嫁谁。”
玉宛凑到玉宁耳畔,肯定道:“我才不信你会这么听话。”
玉宁闻言,在凉榻上翻个身,仰头看向玉宛。
挑眉示意——
我向来乖巧,上次被罚还是受你牵连。
玉宛无言——
能不能不提课上偷看话本子被抓那件事?
玉宁摇头——
不能。
“哼!”
“哈哈哈哈哈......”
***
江南,真真是富贵迷人眼。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既到江南,不捎带些手信自是说不过去。
老太太出手阔绰,松江棉布,临安丝绸,扬州胭脂,景德瓷器......
江南的名产特产尽收囊中。
将将小住一个半月,待八月底启程时,行李竟又多了几十箱。
***
太师府一行到合水时,竟又遇上雨天大雾,不得已停船夜宿。
距上次离开合水已有半年之久,吴县令早被押送回京,锒铛入狱,新县令也已到任。
胡三一伙都被判发配边疆。
要去凿石挖矿,干重体力活却只给些汤水吊着命,何时累死何时算完,比伸头一刀还惨。
新县令到任后果真先收拾一众地痞流氓,又增添衙役,加强巡视。
现下合水做营生的店家们日子好过多了。
但王二家的客栈依然冷冷清清,倒是方便了太师府一行,他们照旧包下第一层楼和两个侧院。
玉宁如一只蝴蝶 ,脚步翩翩从房中跑出 ,于商枝手中接过油纸伞,站在客栈大堂门边,“唰”得一下撑开——
霎那间,伞上还未晾干的雨水全部飞溅而出,争先恐后扑向一迎面而来的高大身影。
玉宁举起油纸伞,抬眼看去,只见那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手里握着马鞭,似是冒雨奔行,刚刚下马。
全身都在雨具的包裹下,唯有下颏露出 ,劲瘦冷峻。
他大步流星,眼看就要错身而过,玉宁连忙微微颔首,对甩人一身水的无礼之举以示歉意。
那人脚步未停,只几不可见地点下头,表示无妨。
他很快步入客栈,三两步就踏上楼梯往二层去。
玉宁不由得转头看一眼那人的背影,只觉尤为平直挺拔,又似带有肃杀之气,仿佛刚从战场上下来。
江南繁花似锦,哪有战事?
玉宁想过就罢,并未放在心上。撑起油纸伞,回头步入雨幕中。
走出一段距离,转身站定,隔着层层雨雾望向这座庞大却老旧的客栈 ,玉宁心潮澎湃。
此情此景,合该配上一句——
看,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可惜,这话不能讲,讲了要杀头。
***
陈复站在客栈二楼,透过廊间的窗子向外看去。
烟雨朦胧,任他目力再好也看不清楼下少女的神情。
但观她微微仰头,目光不断逡巡,定是自豪极了,好似在看自己打下的江山。
“主上,下面那位就是——”
陈复右手竖起,意为噤声。
钟启立刻闭紧嘴 ,把话咽下,默默退到一旁。
陈复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楼下的少女,直到她绕过侧院,再也望不见,才收回目光。
钟启见自家主上终于抬脚往定好的房间去,连忙快步跟上。
陈复入屋后将斗笠和蓑衣脱下,端上盛了热茶的杯盏喝一口,抬眸看向钟启,示意他继续刚才的话。
“主上,刚您遇见的就是太师府七姑娘,玉字辈,取一个宁字,全名裴玉宁。”
“听说还有一乳名,好似叫...皎皎。”
陈复听到这儿不由得皱皱眉,用寒凉的眼风扫钟启一眼。
钟启看出了主上的嫌弃。
定是嫌他没讲重点。
可是,说一个人,不得先把最基本的名字交代清吗?
其实,还真不是。
陈复不是嫌他没讲重点,而是嫌他竟去查人姑娘的乳名。
不庄重,成何体统。
回去就领罚。
钟启挠挠头,对多舛的命途仍一无所知,他见主上虽皱眉,但没叫停,遂继续说道——
“信古斋收的那幅号称摹自原版的《西山霞记》就是出自她之手。”
“裴延杭,是她父亲。她是庶出,生母是一姓孙的姨娘。”
钟启说着,打开一木匣,将一卷精心装裱的书轴展开,恰是一幅《西山霞记》。
“信古斋赵掌柜后来又特地寻行家仔细验了验,结果人说墨和纸都是故意做旧,应是近期写下的,不大可能摹自原版。”
钟启痛心疾首:“一千两呀!整整一千两!打水漂了!”
“帮她办这事儿的好似是她以前的丫鬟,从信古斋拿走一千两银票,直奔合水买下这座客栈。”
“用去八百两,剩下二百两,以后把这客栈翻新规整一番,还能再留些本钱预备开张。”
“这下可好,成仗义疏财的了,花钱帮人家开客栈。”
钟启说着说着带上几分愤慨。
陈复拿起书轴仔细观察。
说实话,他没看出是做旧的。
他在这上面向来不甚精通。
但信古斋的赵掌柜是个中好手,那姑娘竟能连他也骗过去,想必是有几分功夫。
“自己没眼力就莫怪别人。”
陈复把书轴放下,打眼扫过这幅《西山霞记》。
“字还不错,一千两,也算值当。”
钟启还想辩白两句,陈复瞥他一眼,冷声道:“也是贪。”
“若这真是原版《西山霞记》的摹本,那就是有市无价。一千两黄金也不为过。”
钟启惊讶:“仅仅摹本就值一千两黄金,那……”
他的视线放在另一个木匣上。
陈复将其打开,钟启连忙将木匣中的书轴取出,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这金疙瘩毁掉了。
随着书轴缓缓展开,又是一幅《西山霞记》。
绢本微微泛黄,显然有些年头。
陈复让钟启将这两幅《西山霞记》放在一起。
对比着来看,倒是有了意外发现。
陈复眉头一挑——
有点意思。
钟启自认是个武夫,对书画这套文人雅事一窍不通。
他小心问道:“主上,咱们这一幅《西山霞记》,能值多少金子?”
“不知。”
钟启又问:“那咱这幅,是原版吗?”
“不知。”
陈复惜字如金,钟启无力望天。
他倒不是关心甚原版不原版的,这不还是穷闹得嘛。
缺钱呀!
主上在闽地练兵,整顿驻军,反击倭寇,肃清官场……
虽说彻底将闽地握在自己手里,但银子也如流水一般哗哗往外出。
一千两,虽远比不上养兵的支出,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陈复知钟启在想什么,只道:“若是原版,自当无价。不会卖,也不能卖。”
“也对。主上,您说这幅《西山霞记》为何在那间宅子里,却不在那份单子上?漏了吗?还是,巧合?”
陈复观这两幅《西山霞记》,隐隐约约觉得他摸到些什么,又似乎不甚明了。
于是,又答一句:“不知。”
“主上,那咱要不要从裴七姑娘身上……”
陈复打断他:“莫要。”
他环顾客栈房间,又说:“吩咐镖局以后走这条线时都在这家客栈投宿。”
“属下领命。”
“把这两幅《西山霞记》都收起来吧,带回平县去。”
钟启闻言连忙行动。
陈复又为自己倒杯茶水。
这茶,竟是夷山岩茶。
许是这客栈生意差,买不起绿茶,只能买卖不上价的岩茶。
不过,再过些时日,岩茶定不会如此贱卖了。
陈复放下茶盏,“燕京有何消息?”
钟启刚将两幅《西山霞记》收回木匣,闻言立马正声回答——
“刚接到的传信,合水前县令在刑部大狱吞金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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