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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回到A市后,我和西西开始忙碌婚礼专篇的事。我接拍摄任务也少了,专心做照片后期,毕竟这楚氏二当家给我不菲的薪酬。这笔钱到手后,我打算把其中部分交给一个还在非洲的伙伴,让他用这笔钱在我曾经待过的小村里弄一套净化水处理系统,我已经了解到,一套简易的设备大概五万左右,就能让那些可怜的人们喝到更干净的水。
在我万分狼狈的时候,那个小村庄收留了我。我在一个帐篷学校教英文,在平凡的工作中找到慰藉。感激上苍,让我在最狼狈的时候遇到了一群萍水相逢却美好无比的人们。
最近我几乎没有出门,唯一一次出去好像就是去梁沛希的花店。我在那里坐了一个下午,和她聊天,买了一大束鸢尾花。我很羡慕她,她是个单纯地几乎透明的女人,脸上漾着幸福诉说着她的爱人和孩子,还有她热爱的花艺。我们相谈甚欢,我们喜欢的画家都是马蒂斯,那样浓烈得毫无保留的色彩。我们都欣赏阮忠义的纪实摄影。
我在家里欣赏着那束花,想起梁沛希对我说她的爱人。她说,他不良于行,常常花费常人几倍的时间做一件平常小事,但我仍旧觉得他是很强大的男人,让我和小孩都很安心。
我忽然想到那个人。他撑着手杖,明明身体很差了,可还是倨傲地缓慢地一步一步行走的样子。
由于这两天没什么工作,我在家大睡了两天。晚些西西和杂志社的主编叫我出去喝酒,我画了简单的妆,套了一件吊带就出去了。还好,那些伤疤,没有露出来。
西西见到我说,喂,许相宜,你怎么又瘦了!
我笑说,没办法,我就是易瘦体质啊。
我们笑闹,和朋友们推杯换盏。这个酒吧是市中心最红的酒吧之一,酒水品质不错,氛围也很好,现场的乐队歌声鼓点躁动,灯光纷杂迷乱。我们说话,都要凑到对方耳边,不然在嘈杂中断然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我们很快喝醉了。
我和西西在场中跳舞。已经有男士和我们搭讪。我们都礼貌回绝。头晕目眩中,我觉得这是最好的状态。在酒精的眩晕中忘记了过往,不问明天,今朝有酒今朝醉。好在这个酒吧虽然热闹,但人员都是附近金融企业的人周末来放松的,并不算是混杂,也相对安全。
我趴在吧台。醉眼朦胧看西西和朋友们都在舞池中。
一位男士走过来,坐在我旁边,问,小姐,怎么不去跳舞
他脸庞温和。我说,累了,坐一下。
他笑说,可以给我这个荣幸请你喝一杯吗?
我笑,带着醉意,说,好啊。
我毫不客气点了一杯最贵的威士忌,我要这酒醉的欢愉感更久一些。
男人饶有兴趣看着我。这样的场合,我以前从不会来,嫌吵,也不感兴趣。如今这样灯红酒绿的氛围让我忘记烦恼,又有男人来搭讪,那人看上去也不坏,管他呢,喝了他的酒再说。
酒保把酒杯推到我面前,我朝男人醉笑着,正要伸手接过那杯酒。
忽然,一只手按住了那杯子。那手臂上的袖扣在纷乱的灯光中散发着冷硬节制的光。
我抬头。
是东野玦。他脸色不好,带着薄怒。
旁边的男人说,这位先生,是我先来的……显然,他以为东野玦和他一样,也是酒吧中搭讪的金主。
东野玦毫不理会他。他有些粗暴得脱下西装,披在我肩上,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就要把我往外拉。西西看到,连忙跑过来。看到是东野玦,她倒吸一口凉气。
东野玦的脸色在震耳欲聋的鼓点声中苍白如纸。酒吧纷乱的灯光划过他的脸,让他显得非常凌厉。
那男人明显被他震住。讪讪走了。
西西打圆场,说,东野先生……您……您也来了……好巧,要不,一起玩?
东野玦丝毫不理会她。左手撑着手杖,右手狠狠攥着我的手腕把我往外拉。
他的左手是没什么力气的,手杖拿不稳。我怕他摔倒,服了软,说,你放开,我随你出去就是了。
我给西西一个让她放心的手势。就随他出去了。
他步伐不太稳。我扶住他,问,喂,东野先生,你没事这般阴魂不散做什么!我说过了,我可以不恨你,但我们也做不了朋友。
他蹙着眉头,很不舒服的样子。我这才想起,张然说过,他颅脑损伤后遗症,强光和太嘈杂的场合都会引发他头痛。我心惊,上次他倒在我沙发上的样子实在记忆犹新,我问他,东野玦,你是不是头痛?
我自己都未曾注意,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关切和担心。
半晌,他都没回应。东野玦低头看着我,嘴角竟勾起一丝所有似无得笑容。
——你回家。
我气结。
东野玦,你别跟我说你找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个?我是成年人,用你管?
他倚靠着墙壁,抬手招呼张然过来。
张然马上明白,先生,我这就送相宜回家。
张然把我拉过一遍,语气几乎祈求,相宜,回去吧,今天阴雨,先生腿疼的厉害,他现在恐怕站着都费力……
我回头看他,他整个人靠在墙壁上,撑着手杖,保持站立。我隐约看到拐角处有几个人影,看见东野玦出现,又转身而去。
我很想发火。可是看他不便的样子,还是上了车。车上,他闭着眼睛,右手按着右腿,脸色不好。
到了楼下。他非要张然送我上楼。我无语。
楼梯间,我生气,东野玦怎么回事,他不是失忆了吗?为什么一再干涉我的生活?
张然沉默良久,含糊其辞说,相宜,先生有他的用意。
我气头上,反问,用意?让我再次成为他的宠物?
张然是个耿直的粗人,听完我的话,他有些急,只是说,先生不是坏人。
那晚,我在家喝了瓶冰水,洗漱完毕,拉窗帘,竟然看到东野玦的车仍然停在我家楼下。破旧的老小区,一两惹眼的顶级豪车,行人纷纷侧目。
我发信息。
——东野玦,你干什么?
良久,才收到回复。
——你不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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