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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
那东西漆黑一团,在暗处不断蠕动,突然猛的窜出,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宁希一怔,在看清是什么东西之前,狠狠抬腿一踩。
“吱!!”
一声惨叫,一只足有半臂大小的老鼠在脚底疯狂挣扎。
老鼠!
好大的老鼠!!
她脸色唰白,立刻抬头不敢再看,就这样浑身紧绷的定在原地,下脚用劲更狠了。
尹深愣了愣,又迅速冷静,“我去找扫帚——”
“别!”
手腕被一把扣住,他怔住了,抬头正好撞上少女的脸。
“你、你别动。”宁希微微仰起脸,眼眸颤抖唇色发白,声音低得只剩气音,看着竟有几分……脆弱。
尹深抿唇,最后慢慢点头,任她拽着自己,“好,我不动。”
手心传来微凉的温度还有稳定的脉搏,让宁希的心跳稍稍平复。然而老鼠在脚底挣扎尖叫,并发狠啃咬鞋底,那嘶嘶的惨叫刺得人头皮发麻。
跳动的肌肉,滑腻的毛皮,拍打脚腕的尾巴,还有那种阴沟里特有的恶臭……那蠕动的触感就像一种未知生物,极其诡异。宁希死死咬住下唇,仿佛胆汁涌到喉咙般恶心得想吐,她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到脚上,却绝望的发现老鼠的反扑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有挣脱的趋势。
“它在动……”
“嗯。”
“它还没死。”
“我知道。”
“我好像,快压不住了……”
望着愈发收紧的手指,尹深轻轻的拍拍手背。
“你退开,我来处理。”
“不行,它会跑。”
“不会。”
尹深垂眸凝着她,“让我来。”
少年的眸光黯沉,如漫漫铺开的夜色,要将她缓缓笼入。宁希稍稍定神,一点一点慢慢挪开,才刚移动一寸,老鼠立即钻出半身,下一刻却被他死死踩住。
“做得很好。”尹深嗓音不带一丝起伏,“现在慢慢抬起另一只脚。”
宁希松了口气,她刚准备挪另一只脚——
“056换岗,057接岗,请注意!”
铿锵的口令突然响起,宁希脚下力道一松,滑腻的毛皮登时溜出鞋底。尹深眉头一皱,马上补位,然而老鼠还是挣扎着钻了出来。
“吱吱!!”
受伤的老鼠拼命翻滚,混着不知是内脏还是什么东西的碎块,从被踩扁的部位汩汩冒出,溅在灰蒙蒙的水泥地上,拖出一条肮脏的血痕,散发着阵阵腥臭。突然,它咧开一口利齿,眼睛瞪得大大的,发狠盯着两人。
像是某种怪物,无比狰狞。
宁希瞳孔紧缩,整个人定在原地。
即便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当看清老鼠的那一瞬,她还是脑中一片空白。她身形一晃,眼前的一切在快速倒退,所有动作变得特别缓慢,体感被无限拉长。她张开嘴刚要说话,可眼前一黑,登时失去了知觉。
“唔!”
浑身一颤,宁希猛地睁眼。
柔软的被窝,微凉的冷气,熟悉的天花板……她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已经死过一回。
缓了好久,她颤抖着摸上床头的钟。
5:05,距离预设的闹铃还有一小时。
全身力量尽卸,宁希重重舒了口气,顿时跌回床铺。她掌心捂眼,把头深深地埋进枕头,打了个滚。
“……啧,丢人。”
**
起床第一件事,宁希网购了一打强力老鼠胶,还有一堆消毒液杀虫水,又给宁周六设定了高级清洁模式,这才急匆匆的赶去会场。
明天是展会的最后一天,等开完下午的交流会,活动就基本结束了。今天的人流不多,宁希难得悠闲的过了一上午,直至饭点,她再次收到商臣书的新方案。
离谱的服务器费用已经删掉了,还补充了部分细节,尽管对方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可她能感觉到隐约的不甘。
宁希笑着没说什么。
系统才刚上线,他们只缺一个表现的机会。等口碑积累上去,别说二十万,两百万她都有信心拿下。
安排好轮班事宜,宁希慢悠悠的晃去卫文景定下的餐厅。
这是一家小有名气的包子铺,装修明亮,位置易找,性价比还高,吸引了很多参展商吃饭。
宁希站在外头,看着门面的宣传图。明明是白胖的面包,可她总会想起昨晚冷掉的包子,那个在月色下安静吃食的少年,还有那只“肝脑涂地”的大老鼠……
宁希……宁希突然没什么胃口。
要不跟卫文景提议换一家算了。
“咦?希姐?”
宁希循声看去,就见严鸣站在身后,脸上挂着黑眼圈,旁边还站着尹深。
尹深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但不知是否错觉,她总觉得有些憔悴。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他顿了一下,目光挪到店铺招牌上。
宁希神情极短地怔了一下,笑道:“怎么啦,最近展会应酬太多了?”
“哪来的应酬,天天被逼着在酒店爆肝,今早才弄好……”严鸣瞄了瞄身侧又急忙转移话题,“害,别说我了。希姐你要一起吃饭吗?我看点评软件说这家店的包子味道可好了。”
忽的,他似是想起什么,回头小心翼翼的问:“深哥,你觉得呢?”
尹深表情淡漠,“随你。”
“谢谢深哥!”严鸣很是高兴,“走吧希姐,咱点菜去,我知道哪种包子最好吃!”
宁希抱歉的笑笑,“我约了朋友。”
“朋友?”严鸣眨眨眼,“那正好一块呀,人多热闹,多点还送饮料。”
宁希有些为难。
尽管他们三人是高中同学,可这次是卫文景特地约的她,临时来人总归不大礼貌。更何况尹深这么不待见她,等下难保会出什么幺蛾子。
就像上次逛展那样。
宁希嘴角的笑容更盛,“下次吧。”
“明天都撤展了,哪来什么下次。”严鸣嘟囔,又凑过去挤眉弄眼,“希姐,你哪个朋友这么神秘呀?难道是……男朋友?”
闻言,尹深眼底微动,缓缓看了过来。
宁希……宁希懒得解释,正要扯开话题——
“什么男朋友?”
蓦地,卫文景从人群中走来,很自然的站到宁希身侧。
严鸣一见,连忙正色,“啊,卫部长。”
卫文景微微颔首,侧眸看向宁希,嘴角含笑,“抱歉,刚临时有事,让你久等了。”
部长?
宁希不动声色的勾勾唇,“没关系,我也刚到。”
“你们刚在聊什么?”
“……聊哪个套餐比较划算。”
“哦?那你决定好了吗?”
“还是你来点吧,省得某人说我请客都没诚意。”
卫文景笑意加深,慢条斯理的看向尹深,似是才发现这人,“原来尹部长也在,好巧,要一起吃饭吗?”
尹深没有回答,视线在两人间徘徊数回,最后紧盯着卫文景的脸。他垂下睫毛,嗓音冷淡,“既然两位有约,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严鸣傻住了,“啊?不说吃包子吗?”
尹深转身就走,“人多太闷,不想吃。”
“啊!这……”为难的转了一阵,严鸣干笑两声,最后还是急忙跟了上去。
望着渐远的背影,宁希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
果然一开始就该换家餐厅的。
似乎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卫文景眨眨眼,有些无辜。
“抱歉,我刚刚是不是太唐突了?”
“哪有的事,就碰巧遇到而已,人家爱吃什么我们也管不着。别管了,先去吃饭吧。”
宁希笑着舒了口气,率先走入店里,卫文景紧随其后。在转身的瞬间,他侧脸望向尹深消失的方向,微眯起眼。
**
尹深冷着脸,在热闹的过道上快步穿行,任凭严鸣在身后叨絮,愣是沉默不语。
“深哥,刚干嘛不去吃啊?我优惠券都抢好了。”
“……”
“哦!我知道了,你是怕打扰到他们二人世界了对吗?”
“……”
“不过还真没想到,卫部长跟希姐居然认识。诶诶,你说他俩会不会是情侣啊?我刚看他俩站一起的时候,还挺般配的——”
“说完了没?”
未竟的话语消失在眼刀之中,严鸣咽了口唾沫,“完了完了,我去找地方吃饭。”
委屈的打开点评软件,突地手机弹出了新信息。他点开扫了眼,越往下看表情越是僵硬,直到最后,他脸色苍白的扯了扯尹深。
“深、深哥。”
“说。”
“软件,下午演讲用的软件,出问题了。”
尹深一怔,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怎么回事。”
**
饭点时间,店内的顾客特别多,宁希等了大半小时,店员才把餐点上齐。
盘子里的包子码得整齐,个个饱满诱人,氤氲着白气,口感跟昨晚冷掉的大包没法比。可不知为什么,宁希总觉得有股下水道的老鼠味,勉强啃了两个就吃不下了。
“够吗?不够再点。”卫文景给她倒杯热茶。
“几年不见,小景子都学会的借花敬佛了。”宁希哼笑。
卫文景眼底满是笑意。
“说起来,好像高中毕业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了。我问了好几个同学,他们都说跟你没有联系。”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你去哪了?”
宁希表情一顿,缓缓笑了两声。
“去外地上学了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抿了口茶,“我听说班里不有几个一毕业就出国的吗?就刚刚的尹部长,好像毕业就出去了。”
定定看了一会,卫文景弯弯唇角。
“这样吗?我跟他不同部门,不是很清楚呢。对了,你大学在哪个城市?”
“不是什么大城市,说了你也没听过。啊呀,别光说我了,你最近应该挺忙的吧?”
“还可以。”
“少来。我们这小团队都在忙业务,你们这么大的商务部门,还能比我们闲?”指尖敲敲桌面,宁希挑眉睨着人,“这么忙还约我出来,你应该不是单纯来叙旧的吧?卫,部,长。”
卫文景手指抵着下巴,静默两秒钟,忽然笑了,“不愧是希姐,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别给我戴高帽。”宁希翘起腿,“说吧,什么事。”
“我想跟你谈谈关于合作的事。”
“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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