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踩油门

　　一回到家，于敬昭就傻眼了。手里攥着的钥匙打不开门，新买的手机用了原来的号码，却不记得聂铭的手机号码，聂铭也没打电话了来所以没办法联系上。正抓耳挠腮的时候，楼上的房东正好下楼买菜，一看是于敬昭，乐了。
　　“小伙子，不是退租了嘛，还跟这儿傻愣啊？”
　　于敬昭见着和蔼的房租大妈，有一股想哭的冲动，她在说啥？退租？
　　“不是，那个，谁退的租啊？怎么会退租啊，我走之前这不还好好的？”
　　“咦？那个聂铭是你的好朋友吧，你算是借住在这里的吧？前几天那小伙子跟我说你不再回来了，他也打算租个更便宜的房子，就把这间房子退了啊。”大妈瞅着于敬昭一脸菜色，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什么！？”于敬昭惊了，坏菜了，谁他妈说他不回来了！？这下完蛋了，聂铭这么一个人，整个城市让他上哪儿找去？不过是出个差，一回来竟然把那么大个人给丢了！“不好意思啊，你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吗？”
　　“哎？我哪知道？你打个电话问问他不就成了？”
　　于敬昭抹泪了；“我要是知道他电话我真犯不着在这儿跟您绕……”
　　“嗯，我想想啊，对了，他走那天，有个蓝头发的长的挺俊的男人来接他，你看，是不是你俩的朋友什么的？或者是他亲戚？”房东大妈见于敬昭急了也跟着急了起来，指手划脚的。
　　于敬昭扶额，现在他发现一个很严重很严重的问题，他对聂铭，很不了解，甚至可以说是，根本不了解。很后悔，因为懒而不注意去了解聂铭，平时公休的时候两人也是各做各的事情，于敬昭全沉浸在音乐和画画的世界里，完全忽略了聂铭在做什么。
　　报应啊，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聂铭想要离开他，是何其容易的一件事情，这是非常失败的。脑袋里的线们绕啊绕，又绕回了原点问题--聂铭为什么认为他再也不回来了？一想，再笨的脑子也想到了那个短信，绝对是那个临走前让ULA代发的短信出了问题……就算是ULA做了什么手脚，也不怪她。怪自己，没有认真的亲口告诉聂铭，让他等他。目送大妈下楼，于敬昭脱力地扶着栏杆，大部分力量都支撑在上面。这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多么蠢多么渺小，连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都能弄丢。自己实在是不够资格去喜欢他，可是喜欢就是喜欢，又哪里有够不够格这个说法呢。于敬昭歪着脑袋瞥了一眼自己不算少的行李，后悔和难过铺天盖地的，比这行李还要厚重。

　　聂铭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摆脱“于敬昭”这仨字的困扰，可是现实告诉他，他是很傻很天真的……一个月不见面了，聂铭还是像刚刚离开一般，吃不下睡不着。睡眠很浅很浅，仿佛在梦里还听见于敬昭的梦喃，醒来眼底潮湿，简直无药可救了。
　　他选择了做赖旭峰的私人司机，这样拿的钱够多，自由时间也多，就是赖旭峰的一个电话他就要随传随到。哪怕是半夜三更，除了上下班的接送，还要随时接他到某个会议场所，某个餐厅，某个……夜总会什么的。
　　很让人烦恼，赖旭峰似乎真的挺喜欢聂铭的，时不时就在停车场里或者车里对聂铭大肆调戏一番，聂铭窘迫得简直想上吊。可是，他对赖旭峰的感觉，和于敬昭完全不一样，这点聂铭心里十分清楚。赖旭峰，至多算个朋友，再不会多。
　　这天空闲下来后，聂铭又开着赖旭峰的奥迪A7在马路上乱逛。新的手机放在副驾驶座位上，屏幕黑着，静静地躺着。里面只存了两个号码，聂咎的和赖旭峰的，这充分地显示了聂铭的交际网是多么的单调。那个被他背得烂熟的号码，他没有敢存上去，也许哪天自己看着那个号码就会忍不住拨打过去，既然放弃又何必作践自己。
　　车开到路边停车场，聂铭下车打算步行着走走，一天都在铁壳子里坐着也会吃不消。走到人烟稀少的广场上，此时正是早上十点的光景，晨练的人都回家了，在这里的都是些下棋唠嗑跳舞的老头子老太太们，还有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广场的绿化做的不错，城市的中心也少有那么清新的空气。聂铭在一棵大树底下坐定，风轻云淡地看着面前的老人下棋，心里有了那么一点的安逸。他不懂围棋，只得在旁边胡乱的看看，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周围的人们。倏然间，目光就停在广场的喷泉那儿，喷泉前边有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在写生。他记得，于敬昭也曾经来这里写生，他在家闲的无聊就跟着了。他忘不了于敬昭写生时专注的表情，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了。聂铭当时挺无聊，就在水池边上玩，没想到被于敬昭画进了画里，虽然不是唯一被画进去的人，但是聂铭当时还是很乐呵的，因为于敬昭把他刻画得挺细致。
　　现在想想当时幸福的心情，真是羡慕万分。聂铭慢悠悠地走到那个写生着的男孩旁边。也是一样专注的神情，甚至没有注意到聂铭的存在。聂铭看着画上鲜活的景色，暗叹这个男孩画得不比于敬昭画得差劲，但是在自己心里，于敬昭还是更厉害一点……
　　聂铭失望的发现，不管自己如何逃避，自己每十分钟都要想一次跟于敬昭有关的事情，像个怨妇一般，时时刻刻念着那个人。
　　自己对他，又何止是喜欢？是爱，甚至比爱更多。可是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表现得也不明显，所以自己连一次竞争的机会都没有争取，就趴在了起跑线上。自己要认输，也得有个认输的理由不是？现在才发现自己的不足，已经晚了，他已经说“离开”了。对自己感到很失望，聂铭颓丧地站在男孩后边，仰着头看湛蓝的天空。
　　等他回过神来，男孩已经画完了，在收着画架的同时对于站在他身后仰头看天的聂铭感到很奇怪。聂铭无奈的笑笑，看见他手里的画，有一时的怔忡。太像了，景色和于敬昭的那幅十分相似。聂铭急切地问多少钱，他想买。
　　男孩羞赧地一笑，说自己水平还不到卖画的地步，有人喜欢就很好了，要送给聂铭。聂铭连忙摇头，说什么都要给钱，就勉强用五十元钱买下了。
　　聂铭问男孩要了铅笔，在画上的某个部位画了一个小人儿，火柴人。这是当时于敬昭画他的方位。
　　聂铭眼眶红了，拿着画，轻轻的说：“于敬昭，我还欠你一句话……”
　　我想告诉你的，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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