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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
王家的这件事，虽然当晚只有秋田和楚衡这俩外人参与，但是动静很大，第二天就在村子里面炸开了。
楚衡虽然快五更天回，但是早上依然照例被系统的大喇叭叫起来。
他就先做好了早饭，趁元一还在睡着，去了一趟常夫子家。
一路上，几乎遇见的每一伙人都在叽喳喳地在大声讨论着王家的事情。
他听了一路，把得到的信息放到自己的猜想里面，事情的真相这就完全清晰地浮现出来。
原来当晚和王郑氏一起的那个男的，是她娘家的兄弟。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去糟蹋王大家的地，还得从头说起。
王大家两个儿媳，大儿媳是本村本家姓，二儿媳是外村里过来。
一个是王大两口子从小看着长大的，一个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几乎算是卖给王大家的，王大娘对待两人的态度自然有区别的。
而这种区别对待，在王郑氏嫁过来了三年只生个女儿，而老大媳妇已经生了一对龙凤胎又加一个儿子之后，更加变本加厉。
然而王郑氏不是好拿捏的性子，她早在婆婆区别对待自己的时候就提出要分家，自己过日子去。但是尽管有丈夫的支持，还是拗不过婆婆。
因为当地风俗，分家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除了一家人实在过不下去了才会分家，这种事情说出去是丢祖宗八辈子人的。
王大娘是个强硬的脾气，在听到媳妇竟然敢提这么忤逆的要求，情急之下说了气话：“你是被卖到我们家的，想走？除非等到那地没了！一家老小都饿死的时候！”
于是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但最近因为王大娘在村里给王家三哥说亲，又想起王郑氏一子未出，旧事重提，对王郑氏愈发苛刻起来。
王郑氏容忍不下去，于是上次回娘家后便和兄弟一起合计了这么一出。
目的就是想要分家。
她当然不会让自己直接暴露，她还想在村里面生活。
于是本来的第一打算就是把脏水泼到楚衡身上，然后趁着王家地被毁了提出分家。
可惜，楚衡主动去澄清，直接打乱了她的计划。
只是，在被看出后，她反而冒着风险去更大肆地破坏地，这个操作楚衡没想明白。
“哎，作孽。”
常夫子躺在太师椅上，深深吸了一口烟斗再缓缓地吐出，神色惆怅。
清官难断家务事，虽然他也希望如意村每一家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但人家家里自己闹不和，再担心他也不好出面。
最多等到若是后来真的闹到分家，他能做的也只是多劝劝。
楚衡沉默地喝着茶，未经他人苦，他也不好评价。
“你小子，”常夫子抽了会儿烟，大概是想起来自己承诺给楚衡的话了，啧啧道：“昨天给你说的任务今儿早上就找出来了。真行。”
楚衡谦虚地笑了：“过奖了，夫子。”
“哈哈，”常夫子拍拍他手臂，“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肯定不会溜你。不过这几天，王家的事估计需要一个决断，等事情平息了，到时候让全村人去稻场，你把计划说一说。你看怎么样？”
听到此话，楚衡顿时惊喜。
他本以为夫子并不待见他，承诺的话就是和周围的人说两句意思意思得了，却没想到还会这样替他安排。
夫子出面，村里头的人就算不认可他，也要给夫子面子的。
楚衡便起身对夫子道谢：“多谢夫子。”
“为村里好的事情，大家都会理解的。”
常夫子拍拍他肩膀，笑的意味深长：“就算你以前是个流氓，但是现在好好做人呐，还是不晚的。”
楚衡：……
总算解决了这重要的一步，楚衡估摸着元一也该醒了，便告辞回家
“行啊，你先走吧。”
夫子摆摆手，咬着烟斗，遥遥地望着天色，那里有一轮红日正在喷薄升起。
“……这日子啊，总算要开始新的了。”
他喃喃道。
嗯？
楚衡走的不远，加上耳朵尖，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话。
夫子这是什么意思？
他略感到有些奇怪，但想或许只是老人随口的感慨，便也抛之脑后。
然而就在楚衡刚把手搭在门闩上，门却被外面一股大力给推开了。
一道小巧的身影闯进来，差点没把门板给拍到楚衡脸上。
他默默后退一步，看清进来的人是个不过十五六的少女。这个人原主是有记忆的，这是夫子最小的女儿，常秋，村里都喊她常三姐儿。
她朝着正惬意摇晃着太师椅夫子大喊：
“爹！王大家的二儿媳跳河了！”
什么？！
楚衡眼中闪过惊讶，夫子则是立刻站了起来。
“在哪？带我去看看！”
“就河上游，那二流——”
常秋脱口而出，忽然眼一瞥，发现身边站的就是正主后，惊吓地脸顿时都变了一个色，硬生生地改口。
“——在楚，楚，衡哥家那段拐弯的地方下面一点。”
听得出来，这声哥叫的相当地不熟练。而且像是被吓噎着了，说完竟然就直直站在那不动了，面色发白地看着楚衡。
原主在村子里揍小孩，是不分男女的，只要看不顺眼了提起来就打，一度成为小孩们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楚衡安抚地朝她温和一笑，声音柔和：“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夫子也点着拐杖疾步走到女儿身边，毫不客气地瞪了楚衡一眼，也安抚女儿道：“别怕，他现在当人了。慢慢说，现在怎么样了？”
“哦哦哦。”
常秋这才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连忙说道：“好在被发现的早，现在好多人去了，有人把她救上来了，现在还在河边缓着，看样子是不想回家。”
夫子听到人没事之后顿时松了口气，楚衡也放松了神情。
这件事虽然是王郑氏自己策划的，但是毕竟和他有直接关系，是他去抓的人。万一人真没了，保不准传着传着这条人命就又算到他头上去了。
常秋说完，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眼睛亮起来，神情也变得兴奋起来。
她看向楚衡，因为怕，一副想说什么不敢说的样子。
“怎么了？”
楚衡鼓励道。
于是小姑娘便克制不住地兴奋道：“楚衡哥，那个救王强媳妇的，是你接回来的哥儿吧！他长得可真好看！好多人都在河边看他呢……”
？！
楚衡脸色骤变，没等她说完，就转身朝家里跑去。
元一救人？
他个子这么小，身量这么轻，怎么去救人的？
别的不说，如果元一真的出来，一定不适应面对这么多人。
他脚步急切，这份急切中好像还掺杂了另一种感情。
元一突然暴露在村子众人面前，让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好像，这个人从此就不是只有自己知道了……
即使他本来就计划慢慢地帮助元一打开心结，带他出去。
*
常秋说的那条河就是离楚衡家不远的那条，也是村里人最喜欢在那洗衣服洗菜的。
河流虽然平缓但是还挺深的，而常秋说的那个拐弯处，是个落差很大的下坡，水流湍急。
元一是怎么救那个人的，他有没有受伤？
这些纷繁杂乱的思绪一直在他脑中翻腾，直到他一口气到跑到河边到达顶峰。
说实话，就楚衡穿过来的这些天，还没见过这么多的人。估计村里面快一半的人都聚集在这。
他们正像看完热闹般朝着四处散去。
“哎呦，真好看啊。可惜——哎——”
迎面走过来一个摇头晃脑的黄脸汉子，不住地和旁边的人感慨。
元一？
“他怎么了？”
楚衡自己都没意识到心跳一下子暂停了。
他一个箭步冲到那个人面前，揪着他的短襟，硬生生地把他提起来。
“啊！楚，楚……”
汉子大叫一声，认出他来，脸被憋成猪肝色，“他没事，他没事，架着王强家的回你家去了。”
楚衡瞬间冷静下来，把人放下来。
“对不起啊，王哥。”
他急切地跑回家，推开家门，元一正在院子里面，和身边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滴着水的女人说这话，听到动静，两人皆是齐齐回头。
元一眼睛亮了，那女人却是面色更白了一层。
“哥哥，我救了一个大姐姐。”
元一立刻朝他扑过来，开心地朝他说道，本来想直接扑到他怀里但或许是看到自己身上还滴着水的衣服，又停下来。
他扬起脸，神色兴奋地说：“我刚醒过来的时候。见你没在家……”
可以看出，小孩还挺热心的，这件救人的事情是真的让他高兴。
但楚衡却面色低沉，他伸手去摸上元一的肩膀。
衣服是湿的，尽管现在太阳出来但是刮着晨风，触手湿冷。
楚衡面色又沉一分。
他抵着元一的肩膀，仔细地上下看了元一一遍：没有伤，人还是好好的。
这才松了口气。
元一察觉到楚衡的脸色，顿时停下了说话，小声地问：“哥哥，你怎么啦？”
总算见到人没事，楚衡面色稍霁，抹掉他从额发滴落到额头的水珠。
轻声道：“没事，有点担心你。……嗯，我早上是去找夫子了。”
“哦，”元一点点头，想到什么，骄傲地说道：“放心吧，我从小在水边长大，水性可好啦！”
楚衡笑着回应，他不忍心打消元一这么开心的状态，便重启话头：“你当时怎么发现的？”
同时抓过人的手，往屋里带，“先去屋里换套干燥的衣服。”
“好哦，”元一顺从地由他牵着，边走边说道：“我想去找你，结果走到门前听到有人在呼救……”
呼救？王郑氏不是自己跳的河？
楚衡心里“咯噔”一声，侧头，看了正抱着双臂发抖的女人。
王郑氏一对上他的目光，立刻羞愧地低下头去。
楚衡看了一眼畅游的分析数据，眼中立刻暗了下来，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但他转过头，听着元一开心地讲述怎么救人的经历，依旧言笑晏晏地应着。
等把人送进里屋后，楚衡立刻大步流星走到石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妇人。
——真是个精明的妇人。
王郑氏被他周身的气势吓得哆嗦了一下，想到什么又故作镇定地笑起来，表情虚伪道：“诶呀，这就是你家的媳妇，你们感情真好——”
楚衡打断她，他压着眉头紧盯着她，淡淡道：“嫂子如果真的很想死的话，其实给我开口就行，不用这么麻烦的。”
王郑氏好不容易浮上气血的脸“唰”地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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