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称

　　小长假来了，今年我的生日正好是十月一当天
　　原本想着睡醒后就回家的，可一大早姑姑电话又打来了：“知知，生日快乐，起床了吗？你奶奶蒸了糕，爷爷还抱着柿子一会就都来到了，抓紧来家里过生…”
　　一通电话彻底给我喊醒了，随即应了声，脑海里不停回荡着姑姑欢庆的声音，想着吃完饭再晚些回上海吧
　　可我收拾好东西拉着小行李箱坐上出租车时，陆砚冷不丁地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
　　“来家里吃饭吧？”
　　“什么？”
　　“生日快乐，我买了蛋糕”
　　车子飞驰而过，看着车窗外快速飘过得一个个行人，我停顿了许久，是思考吗，不是，是不知所措
　　我也没想这么说，可还是说了：“哪个楼啊？”
　　“我现在在小区口，我等你”
　　我下了车，让师傅把小行李箱给我送去了姑姑家
　　我买了一束花，可不知道乐可喜欢什么花，于是每种都来了一朵，花店姐姐包到最后变得很大一束，我还单独要了两朵玫瑰
　　在门口见到他时自己心里竟然莫名生出了陌生感，他盯着花笑着问了句：“谁送你的花呀，挺好看的”
　　“我送乐可的”
　　他轻轻笑出了声没说话，我看他一眼也没理解
　　他家里跟我想象的差不多，家里的陈设摆件干净利索，因为赵奶奶一看也就是极爱干净的人，路过厨房看到许多吃剩的包装袋都整齐叠列着，客厅中间墙上挂着几幅不规律可爱的简笔画，应该都是乐可画的
　　赵奶奶看见我进来欢喜招呼着，面前桌子上好些个菜围成一圈，中间还有个蛋糕
　　我不知道陆砚是怎么知道我生日的，公司里也没听徐圆提起过，以至于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突然我身旁一个粉红裙子闪过停在我面前直勾勾盯着我，她比我矮些到我下巴处，眼睛很大很圆，依旧是我上次见到的双马尾的模样，那无法描述的神情与那日照片里一样，是赵乐可。
　　我把花递给她时她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我往前她就继续往后躲，陆砚看我眼从我手里接过，她这才到陆砚身边才敢靠近那花，时不时歪着脑袋直冲我看，冲她打招呼她也直闪躲?
　　他突然开口：“这两朵呢？”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还有两支玫瑰，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突然想耍他下：“给奶奶的”
　　“两支都给呀？”
　　“嗯啊”
　　赵奶奶从厨房端着最后一盘子才出来招呼大家坐下，突然跟乐可介绍道：“乐可，这是你哥哥女朋友”
　　我没抬头敢看他们，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只听见他突然开口叫了声“奶奶~”
　　赵奶奶一直不停笑：“是，是女性朋友…”
　　我这才抬起头歪歪脑袋冲着乐可呲牙笑笑，她也看着我跟着笑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
　　打开蛋糕时，看到乐可表情很是高兴，两只手一直笔画着什么，陆砚也看着她笑着用手笔画回应，赵奶奶看着两人在一旁咯咯笑。最后她眼睛盯向我冲着我笔画了句话，不长不短，他们也都注目看向我，我猜这句应该是‘生日快乐’
　　大白天的也还是点上了蜡烛，一个个火光在光明中依旧闪烁耀眼，他们用手掌拍打着生日歌的节奏让我许愿，对面乐可欢乐地不得了，这是个无声又胜有声的生日
　　转眼，我跟乐可蛋糕还没吃完就看到陆砚已经剥好了一碗虾放到了乐可面前，那一时涌入说不上来的感觉：羡慕她？也不是，我可能是太想我哥了，他也常这样给我剥
　　赵奶奶撤走蛋糕，让先吃午饭。我本来就不是个拘谨的人，也就拿着筷子准备吃起来，突然他手伸过来拿走了我面前的碗，把他剥好虾仁的碗放到我面前
　　我低头看着碗没说话，其实是没想到我也有，赵奶奶开了口也让他赶紧吃
　　我也埋头吃，只是看着一双筷子时不时往我碗里夹菜，眼瞧着面前碗又要夹满。这时听到对面乐可发出有些嘶哑的笑声，我才抬起头看着赵奶奶也在偷偷笑，扭脸看向身旁的陆砚他也一脸茫然
　　赵奶奶打趣道“砚砚，你一直两边一直夹，你自己也吃一口呀”
　　他笑笑，连忙给赵奶奶夹了块排骨：“奶奶你也吃”
　　“哎呦，照这样你以后得全吃我们仨的剩菜！是吧可可，哥哥跟小狗一样…”赵奶奶最后一句话逗得乐可大笑
　　我好像真的克制了，在他面前变得无法表现了，从我说出口所谓的界线时就开始了，我成功给自己设了限，只是成功阻止了我自己。
　　吃完饭，乐可要去画画，她一直小心翼翼拉着我的袖口盯着我瞧，陆砚说，她这是想让我也去
　　正收拾东西准备的时候他突然把我拉到他房间看着我很认真地说：“没给你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其实是不知道准备什么，奶奶说她们那时候只要有肉、有粮票就行了，可现在时代变了，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看着他内疚又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好可爱，他说着就转身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个红袋子递给我，还是一个劲儿不停地说：“ 给你买了糖，一个星期吃两颗可以吃一年，还有这一千块钱，你拿着看看你想买什么…”
　　我接过袋子看着里面的棒棒糖觉得好笑，低头仔细一看全部粘连住了，一个个糖上还写上了日期用纸缠了圈：“怎么还写上日期了？”
　　“哦，糖吃多了不好，我都给你绑住了，你从这个头按日期开始吃”他满脸认真
　　我真的没忍住笑了出来，他这么大年纪怎么还这么幼稚呢？我想逗逗他：“唉，确实，哪有用棒棒糖当生日礼物的呢？”
　　“用这钱，再去买”他从糖下面往外拽了拽那被压的一千块钱，好认真的样子看着我，那眼睛都是失落无辜的
　　“行了逗你玩的，把钱拿走”我从袋子里拿出钱丢到了他床上，拿出一个糖一拉果然都连着：“都什么味的呀？”
　　他过去捡起床上的钱又给我塞袋子里，我拿出来又丢了出去，他有些无奈地回答我：“荔枝”
　　“嗯啊，走，去分给乐可点”
　　“她不能吃”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唇角咧笑，似有若无
　　收拾好准备出门，赵奶奶跟一个年轻人有说有笑进来了，体型微微胖，是跟陆砚相仿的年纪，只不过比他矮点，他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看到我说了句：“吆，陆砚女朋友吗？”
　　赵奶奶笑了笑没搭话转身进厨房装食物了
　　“庆哥，这是我朋友姜知，跟咱一块去”陆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哎没问题呀，我这车宽敞坐的开”声音很是豪爽
　　“知知，这是乐可表哥，赵庆”他又给我介绍
　　我咧嘴笑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乐可表哥就又先开了口：
　　“不好意思哈，这是他第一次带朋友回来认错了”然后他顿了顿小声走进些偷偷跟我说“喜欢我们陆砚要直说，他缺脑子，老大不小不找对象…”
　　这话还是被后面的他听到了，他拿着画架抬头看着赵庆：“庆哥你行了，快搬颜料走”
　　我不知道说什么脸上只剩了笑意，说真，这位表哥太有趣了
　　坐到车里乐可就让奶奶给她编头发，我也伸手帮了忙，她没有很怕我了，也不再盯着我看，一动她的头发就变得很乖，我发现她很喜欢被摸头。慢慢的、沿途风景也不错，感觉路上也没走多远，不一会就到了
　　徐风吹过湖水，水波纹四起，透明无际的湖水就像要溢出来一样，枯树枝在水面上尽情舒展，美哉悠哉。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郊外，不知是不是秋天的原因，这里很静很静，除了风声外竟然连鸟叫声也没有
　　我走到湖边慢慢蹲下用手碰了碰湖里的水，比我想象的凉些，但是舒服的，看着湖边一望无际的空草地，心想若是在这里建个房子岂不是世人理想的世外桃源
　　心里想着这些让我出了神，站起来后猛然转身时就看到陆砚正站在我面前距离很近很近，吓得我下意识想要往后躲退，可我下一步就要进到水了
　　他一把拉住我把我拉了过去，惯力的使然让我进入了他怀里，我才反应过来身后是湖水时怕的也连忙抱紧了他
　　他抱住我把我抱到平地上才放开，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笑着看着我
　　认识他这么久了到现在心还会不规律的躁动，是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我抽出我的胳膊，躲开他的怀，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急忙跑去假装帮赵奶奶收拾东西
　　摆好东西，乐可坐下准备起来，赵奶奶突然跟乐可说：“宝，要不你画画我们？我们坐那…”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奶奶拉过去坐在了湖边前的椅子上，陆砚也站了过来，赵庆怎么都不过来，说是自己坐不住，不想受罪
　　我坐好，尽力保持自己姿势不动，小时候也学过些美术，我想这幅画会是漂亮的，因为我们的背景是透亮无际又安静的静谧湖泊
　　我在后面悄悄拉起他的手，就要坚持不住时又突然变得能坚持很久，他握起我的手又挺了挺腰板。慢慢地时间好像过了好久又没过多久，乐可画完了，赵庆在后面拿手机拍着照让我们过去瞧。我起身站起来时后背还是有些酸痛的，但我看的画的那一刹间，心底莫名空洞的可怕
　　我真正见到了她，见到了神明钦定的天才，见到了这只风雨后的美丽蝴蝶。
　　她确实是有天赋的，这个短短的时间我或许努努力可以完成整体素描罢了，可她已经给我们人物上色了，用色大胆丰富，光线和叠加部分效果眼瞧着也都要出来了，我从未见过人物油画可以这么快，她的这种能力是我无法追上的，我老师见到她应该会很高兴
　　陆砚看我惊讶模样又极认真地盯着她上色，在我耳边问了句：“厉害吗？”
　　我点点头，眼睛从没离开过画笔“好快呀”
　　他轻轻牵起我的手腕，眼神示意我往前走走，我也大胆了些，扯开手腕用手抓住了他的手，我歪着头眼睛一直盯向他，想一直看清楚他的表情，他好像在偷笑又强忍着假装不在意般牵着我继续走
　　晴空万里的午后，静悄悄地荒无人烟，抬头看着十多米开外的树侧的干支上许多大小不一的鸟窝，春夏这里应该会很热闹吧？
　　我们沿着草地踩着落叶一起向另一侧的湖边走去：“其实没给她请过老师，全是她自己悟的，这些年她整天待在家里，在这方面花的时间长现在也就越熟练越快了”
　　“但她画很好”她画的那幅画好深刻的印在脑海里，即使她还没画完
　　“是啊，她房间里全是她的画，除了一条能走路的道其他地方全都是，眼瞧着就放不开了，那下一步就是我房间了”说到这他无奈一笑
　　“是吗，我想看”
　　“等回去…”
　　走着走着看到远处有几个游动的身影，仔细一瞧是湖面的最南端居然是几人拍婚纱照的，两个新人以广阔无际的湖水当背景靠站在湖边上，另两人在远处走动找角度拍摄，静悄悄地看着他们在忙碌还别有一番风味：
　　“我一直以为拍婚纱照要选在春夏，那样花草都是鲜艳的，现在才知道原来也可以选在秋季~”
　　“季节不重要”
　　我抬头看他一眼，他在深深地注视着远处，低下头看了下自己被紧紧握着的双手，我探口而出问道：“你说我们会不会也有这一天？”
　　他突然转眸看向我，眼神里满是认真随后问道：“你想穿什么样婚纱呀？?”
　　“这我还真想过，不要白纱，我想穿粉红色独一无二的??那种”
　　“那…男礼服是不是也要粉红色？?”
　　我没忍住笑了，一时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想的还挺多
　　夜幕低垂时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我在一旁研究了半天折叠桌子，到头还是不会弄，他悄悄地走过来用手推了两下就好了，我看着他还是没忍住问了他
　　“为什么突然找我？”
　　“我想给你过生日”
　　“你是不是想我？”
　　“我想…给你过生日！”
　　“你好好说”
　　“是！”
　　原来听到自己一直想听的答案时是这种心情，好不适应
　　你说，我跟他会不会有穿上粉色婚纱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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