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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需要知道
殷殷翘着小腿,坐在寺中,她也知道这张传条的存在。
“是想逼疯狂的王上再度发疯吗?”殷殷摇头叹息:“此棋差矣,这样的确会让王捉狂,但是也会连累更多无辜的人。”
洪吉童这几天首次看见殷殷露面,不知道这些天这个丫头都躲到哪里去了。这些天虽有许利禄悉心照料陪伴,但他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今天一见殷殷,便知原来是因为少了她。
“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
“给你安排跑路。”她老实地说,掏出一块名牌交给他:“后天的船,去清国,如果你愿意走的话。”
“我为什么要逃?”他愕视她,她一声不吭地做了什么事?
“你为什么不要逃?”
“丫头,你是学我说话吗?”
“洪吉童,事情闹成这样,难道你还觉得不够吗?”
洪吉童稍有迟疑,但仍强势道:“这只能怪龙门的人心术不正,企图造反谋逆!我怎么知道他们把炸药运进宫里?你看,你看。”他扬着她手中的纸,他今天也见到慧明拿回来了:“这就是他们造反的理由?就凭这几个字?”
淡淡地,静静地,她不发一言地看着他。
看得他心虚,看得他不安,看得他怯惧。
“你,你干嘛不出声?”
“你要报仇,我能理解。你当初不接受我的提议,我也能理解。可我不能理解的是,当整件事牵涉到炸药,你怎么觉得自己可以在不用伤害任何人的情况完成你的复仇大业?”她一改平时的玩态,语重心长地说:“龙门想要做什么,我们管不着,可是至少我们能管住自己。如果那天的事情你不插手,即使坏事也与你无关,你更不用背上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还有渊氏修根他们,万一真的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龙门保不住,你们也一个逃不掉。”
洪吉童望着她,竟说不出一个字。
她与许利禄不一样,许利禄开朗透明得像水一样,凡事只往好的方面想。但眼前这个丫头,她常常会说出最要命的话。
而偏偏,她说的,都是事实。
“所以,你认为我要逃?我逃走了,他们就没事?”
“你已经被当成最大的嫌疑人,你可以把龙门抖出去,不过为了自保,我相信龙门会扯出更的人,结果不是你想看到的。”事情的走向越来越不妙,殷殷深明这一点:“现在大家都指向你,如果你走了,事情可以慢慢不了了之,至少渊氏他们应该不会被牵连进来。”
洪吉童无言地坐在石阶上,重重地,有一种特别无力感。
“如果我走了,事情就都解决了?”他颤声道。
“不。”她不会选择对他说安慰的话,没用的。
“你走了,你的父亲难以交待,他会被牵连。你现在就在十字路口,是为你的家人着想,还是为拼着性命保你出来的盗贼们着想,选择权在你手上。”
疯狂的王如同卢掌柜所期待那样。
他下令把考场内所有人全都押进义禁府严刑拷问,直到他们说出真相为止。
甚至当场监刑,还说无论是谁替他们说话,皆以同谋罪论处。
一众大臣惧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王,终于疯狂起来了。”崔承旨前来向卢掌柜报告宫内的最新消息。
“被抓到义禁府的人将成为牺牲品,这件事之后百姓的怨声将会更高涨,都会等待嫡子大君的。”卢掌柜信心满满地说。
“大君他,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了吗?”
“大事必须伴随着牺牲,大君也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
李昌辉并不知道,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一地步。
“现在该回客栈看看。”这些天得到的消息都是间接而来,他有点不太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
“现在还很危险,洪吉童被抓,事情结束之前,最好不要走动。这对客栈也有利。”智秀劝他。
“事情的发展如何,智秀你去打听一下吧。不知怎的,感觉不妙。”
李昌辉在等智秀回来之际,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他决定亲自去一个地方。
殷殷说过,她住在马谷寺。
现在风声这么紧,洪吉童也未必会留在那里。如果那个丫头和他在一起,应该会为他安排一个隐蔽的藏身地点。
殷殷这个丫头精明古怪,李昌辉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情前来。
来找她,是为了查探洪吉童…...还是…...别的原因?
树叶在樱唇下展开了曼妙的音符,是这首曲子,吸引了他。
他循着乐调来到那坐于石圆桌子上的她身旁
“你来这里是找我还是找他?”
虽然李昌辉蒙着面布,但她似乎一眼便看穿他是何人。
“找你,也找他。”
今天没有看见她的笑容,她灵黠的双眸沉淀着愁云。
“能不能放过他?”
他沉下来,摇头。
她叹气:“我就知道。”
“你为何帮他?”总是为了洪吉童而向他求情,单单只是朋友吗?
她帮洪吉童?只怕说来牵强。
她看着他,然后掏出那份拓本:“这件事,你知道吗?”
“这个,这个你在哪里拿到的?”
“整个汉阳城,所有的百姓都能拿得到。是为了这个吧,那天在王宫里谋策的事情。”
李昌辉不惊讶她的推论,她是一个聪明的妙女子。
“派发这个,只能扰乱民心。”他明白卢掌柜这样做的用意,是对这次失败的行动有所交待。
“只是这样而已吗?”殷殷忙道:“这样做会逼得王上发疯,实际上他已经开始发疯了。他把贵族们都捉起来严刑逼问,而别宫里的苦力估计才是真正用来牺牲的人。一天没有找出真凶,他都会持续杀人。如今有了这个拓本,他更要找到你,找到四寅剑。”
“你说他把别宫的苦力当作是谋逆的同党?!”这是卢掌柜没有转告他的事。
殷殷察觉他的变化,便道:“你不知道?听说明天将会处决一批人。”
他纠缠着意志,他紧握着双拳,发抖的嘴唇紧紧抿住。
“不行,不能这样。”他咬着牙根说,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绝对不可以!
“你打算怎么做?”
“把剑交出去,他要的是我,还有那把剑。”他忍着气说:“我至少能把四寅剑交出去。”
这不是长久之计,也许可以拖延一下,但毕竟真凶未现身,王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这一点,他们二人都很清楚。
“他在哪里?”总要有个人为这件事画上句号。
“我在这里。”洪吉童从寺内走出,笔直地来到他们面前,看看殷殷,再看李昌辉:“我没去找你,你就来找我了。”
“你们…...”她话未说完,便被李昌辉以极快的指法点中穴道,晕厥过去。李昌辉小心地将她扶下,然后冷冷地看着洪吉童:“我们到别处去谈。”
洪吉童实在想不通那个丫头是如何与李昌辉扯上关系的。
他被他们弄得杯弓蛇影,毫无头绪。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要来找她?”
“你不需要知道。”他没有要与他开战的意图:“你只要知道明天有可能会牺牲很多人就够了。”
“你说什么?”
“王把建造别宫的苦力都当作谋逆份子处决。”这是刚才殷殷告诉他的事情,他相信洪吉童也不想看见城池里血流成河。
“他们是无辜的,真正想要谋逆的人是你们!”
“没错,可是把事情搞砸的——是你。”
他臂膀在摇晃,因为颤动而摇晃,不能反驳李昌辉,他找不到措词来为自己开脱。正如殷殷所说,如果他没有插手,他就能大义凜然。但现在,他的确难辞其咎。
偏偏,偏偏就是这么多的巧合——他巧合地被误当盗贼,误当杀人犯。
如今,又变成谋逆之人。
那个丫头当时问他需要几条人命去报仇,他还当她说的是气话,是疯话。
看来,真的疯了。
“以我的死,来结束这一切。”反正他是一个被父亲放弃的,不相关的人。
李昌辉看着他,没想到他如此轻易答应。
“如何才能结束,你应该知道办法。”
龙门客栈,李昌辉前来取剑。
“绝对不行!”卢掌柜力劝力阻:“他是礼判的儿子,不能拿大君的名份,换取那些人的性命。”
“卢掌柜。”此时他改了口:“不是,卢尚宫。要是害死他们,我会失去更大名份。”
民心不能失。
在外等候的洪吉童取得四寅剑,看着这把令自己含冤莫白的宝剑,父亲要抢,龙门要抢,他不要抢。
“只要有这个,就能拯救他们的性命。这个是你我之间的交易,要是你企图告发我们的话,为了自保我只能害死更多无辜的人。把剑交出去,救出他们。你——得死。”
他无论如何也要交个人出来。
洪吉童,是现时最适合的人选。
礼判洪遏府第。
“大人。”
他等候已久的洪吉童终于现身在他书房内,洪吉童毕恭毕敬地向他行了一个大礼。
“我就等着你来找我。”洪遏说。
“四寅剑在我手里。”洪吉童冷静地道来:“这一切都是我干的。请你放了无辜的人吧。”
“不可能,不可能是你干的,是谁?把剑拿走的是谁?”他不相信事情是这么简单。
“就我一个人。如果就此了结这件事的话,我愿意归还四寅剑。”
“剑现在何处?”
“如果把被抓的人都放出来,我会告诉你剑和我的所在之处。到时候,来抓我吧,我必须被你抓到,大人才不会遭殃。”
“告诉我谁是幕后!”
“如果杀了我之后仍不停止杀戮的话,他们会将四寅剑的秘密,公布于天下。”
“他们是谁?吉童,你这是干什么?是谁?你必须说出来,因为你是我儿子!作为父亲命令你,快说吧,儿子!”
“我,以后真的不是您的儿子。”他揣着早已碎掉的亲情面对洪遏:“我就算被抓了也什么都不能说,所以不要活捉我。”
为了王,为了他一手建造的大业,洪遏亲自向领兵下令:“不要活捉他,找到剑,立刻杀了他。”
他,是连多一分犹豫都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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