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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笔
“小姐,你就开开门吧,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呢?小姐,小姐……你再不开门,我就撞门进来了,小姐,小姐……”小卉在槿熙屋外敲了半天却未闻回音,心中觉得不妥,便撞门进去,才发现房里并无槿熙的踪影。“糟了,小姐不会想不开吧!”心中暗叫不妙,小卉冲出心莲小筑,在附近到处寻找。
且说槿熙自从那日成全了凌翛静华,心中便一直空荡荡的,连日来神思恍惚,有时她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只要梦醒来,凌翛还是在她身边,不曾离开。这一日,她恍恍惚惚地走出心莲小筑,却不知自己打算去哪,不知不觉来到一潭湖水边。湖水清亮,她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不禁痴痴笑道:“你看你,瘦成什么样了,都不再美了,这样风大哥见了,就不再喜欢你了……不会的,不会的,风大哥说最喜欢我吹埙的样子,我现在就吹给他听,听到埙声他就会来寻我了,就像我们初识时一样。”说着槿熙从怀里取出埙,吹起来,熟悉的旋律响起,却已是物似人非,再也唤不回凌翛的身影了。槿熙越吹越害怕,越吹越心慌,她突然停下来,面对着湖面哭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不来,你不是最喜欢这首曲子吗?为了你,我吹着娘亲最痛恨的曲子,如今你却弃我不顾,与他人双宿双飞,你怎么对得起我?你说啊!回答我啊!”突然湖面幻化出凌翛的身影,槿熙无法克制心中的委屈、怨恨和思念,一下投入湖中。接触到冰冷的湖水,她才清醒过来,可惜她本就不谙水性,加上身体虚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便不住地往下沉。这时只见一道黄影飞身入水,片刻后便托着槿熙游出水面,向岸边游去。上岸后,槿熙已昏迷不醒,那人不停地按压槿熙的腹部让她吐出腹中的水,见槿熙仍未醒来,情急之下,只得口唇相接为其换气,折腾半天,才见槿熙咳嗽几声,缓缓睁开双眼。“姑娘,你没事吧!到底为了何事要轻生啊!”槿熙只觉浑身无力,耳畔嗡嗡作响,眼前天旋地转,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槿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极其宽敞的大床上,周围陈设富丽堂皇,十分气派。“姑娘醒了,姑娘醒了,快去叫王爷。”不多时,便见一个年轻男子走到床边,只见此人眉目俊秀,面如白玉,一身打扮尊贵非常,只是体态稍显文弱了些。“姑娘感觉如何,有哪里不舒服吗?”槿熙渐渐清醒过来,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了?”“哦,姑娘莫怕,这是小王的府邸。小王乃是当今国主的胞弟宇王,昨日小王游湖时见姑娘不慎落入湖中,遂将你救起,当时你一直昏迷,无法询问你家住何处,故而只能将你带回王府。”“多谢王爷救命之恩。”说着槿熙便要起身行礼。宇王连忙阻止道:“姑娘不必多礼,快快躺下,你身子还很虚弱,需静养一段时日才能恢复。对了,还不知姑娘芳名?”“小女子乃是当今丞相之女雨槿熙,昨日在湖边玩耍时不慎落水,若非王爷相救,恐怕我已性命不保。”“原来真是相爷千金,实不相瞒,本王自打将你救起便一直觉得你十分眼熟,当日皇兄选秀的舞试上,小王曾目睹姑娘精妙的舞技,实在是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今日有幸结识雨小姐,小王真是三生有幸!”“王爷过奖了,小女子学艺不精,于文武百官面前洋相百出,实在惭愧得很,哪里还敢称舞技出众。”说着槿熙轻轻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救命恩人,果然是器宇不凡,而此刻宇王也正端详着这个自己无意间救起的丞相千金。只是一个短暂的对视便令他心神荡漾,槿熙本就天生丽质,且气质脱俗,被她吸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难怪只凭舞试那日一面之缘,宇王便能认出她。槿熙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宇王自知失态,忙说道:“雨小姐可需要本王给相爷传话?”“不可”槿熙一时情急脱口而出,转而继续说道:“小女子的意思是怕家父知道后担心,恳请王爷不要告诉家父,我只要能下床便会立刻离开。”“不行,哦,本王是说小姐身体虚弱,不宜奔波劳顿,若不嫌弃便在王府多住些时日,小王不告诉雨相便是。”“那,槿熙多谢王爷了。”“雨小姐不必如此客气,只管安心休养,那小王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若想见本王就让下人通传一声,本王便会来此。”
经历一场生死惊险,槿熙确实累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而这次邂逅对宇王来说却是件十分开心的事,从舞试那日便种下的情丝如今迅速地蔓延开来,他已开始寻思如何向槿熙表达情意甚至求国主成全向雨相提亲了。而此刻小卉因一夜未见槿熙回来,早就心急如焚,她心想:“如今已无法再去找风公子,可老爷要是知道一切,必定会逼小姐入宫,这该如何是好?”正在不知所措,却听到屋外有人喊道:“小卉姑娘在吗?小卉姑娘在吗?”“你是何人?”小卉见来人虽穿着家丁的衣服,却不似一般人家的下人,不禁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哦,小的是奉命来接小卉姑娘前往宇王府的,雨小姐如今正在王府做客,是她请王爷派人来接你的。”“真的吗?小姐在王府,小姐没事,太好了,走,我们即刻出发。”说着二人便出了心莲小筑,只见一辆马车已等在外面,对一个奴婢都想得如此周到,不禁让小卉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王爷产生出好感来。
接下来的数日,槿熙一直在宇王府静养,吃穿用度全是最上等的。最令人感动的是由于不知道槿熙衣物的尺寸,宇王竟命下人每个样式的衣裳每个尺码皆备一套供槿熙挑选,食物的口味亦是一应俱全,不禁引得小卉赞叹不已。这一日宇王又照例前来探望槿熙,小卉早就很识趣地退出房间,让二人单独相处。
“这些日子承蒙王爷照顾,槿熙真不知该如何感激。”槿熙一见宇王便轻轻伏下身子说道。“雨小姐多礼了,能有机会略尽绵薄之力,是小王的荣幸,雨小姐千万别放在心上。你能把本王当做朋友,本王就十分开心了。”“王爷对槿熙真是太好了,槿熙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请受槿熙一拜。”说着槿熙便要下跪。宇王见状一把将她扶住,忙说道:“雨小姐不可如此。”说话之时,二人已是肌肤相触,近在咫尺,宇王只觉眼前女子吐气如兰,美丽非凡,心中钦慕之情再难压抑,一把将槿熙搂入怀中,一下擒住她娇艳欲滴的双唇,唇齿相触,即刻点燃一场火热的激情。槿熙被宇王突然的拥抱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已陷入宇王一触即发的热情之中,渐渐地竟顺着他一同沦陷下去,直至两人都筋疲力尽,沉沉睡去。
槿熙幽幽醒转,看见自己与宇王不着寸褛,相拥而卧,才猛然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头顶犹如一记焦雷劈过,幽幽地说道:“风大哥,这一次我真的走得太远了,从此以后你我恐怕真的再也回不去从前了。”这时宇王也醒过来,看着怀中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心中不禁溢满幸福。他收紧双臂说道:“槿熙,从此以后你就是本王的人,本王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明日本王便向雨相提亲,皇兄知道此事亦会为我们高兴的。”闻言槿熙却一言不发兀自下了床,令宇王有些不解。待二人穿戴妥当,才听槿熙说道:“王爷对槿熙的好,槿熙明白,只是槿熙还有一些心愿未了,不知王爷可愿意给我些时间?”宇王本已迫不及待,无奈他对眼前的女子用情已深,实在不忍拒绝她的要求,只得说道:“也罢,本王知道这一切对你有些突然,你是需要点时间整理,好吧,我们就以一月为限,到时本王会亲自到府上提亲。”“多谢王爷成全。”说完槿熙便请求先回心莲小筑并希望这一个月宇王都不要去找她。宇王虽不舍,还是勉强应承了槿熙的要求,等待一个月后迎娶心仪的女子过门,而槿熙心中所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此刻在风府的书房之中,凌翛与静华正在研究当年惨案留下的证据——刺客佩戴的香包和雨花王的书信。静华打开书信一看,几行小字写到:“子期吾婿:父王知你忍辱负重多年,一心雨花社稷。如今时机成熟,半月后雨花大军抵达风林西城边陲,由你亲自调遣夺取风林大权,望吾婿早建功勋。父王字”。“外公的字我亦未曾见过。”静华眉头深锁地说道。“看来布局相当周密。”凌翛说道。静华又细细研究了每一个香包。“有何发现?”凌翛问道。“很像,但有些关键的针法却又有所不同甚至刚好相反。”“难道雨花国的香包绣法都一致吗?”“不错,雨花香包有双绝,一是绣法,一是香味,正是这两个独到之处让它闻名于世,换句话说,少了任何一样便不是雨花香包了。雨花子民皆以香包独特引以为荣,加上国法明令,所以纵然产量稀少,也绝不掺杂次品,自第一枚香包出自我娘亲之手以来未见例外。”“原来如此。”“这做香包的材料也有问题,雨花国的香包就算年代久远也不会失去香味,可你闻闻这些,哪里还有半点香气?这些香包里应该少了最重要的一味香料,这种香料虽含量极少,却能令香包愈久弥香,制作它的乃是只生长在雨花国最高峰蝶峰的奇花,此花三年才开花一次,且数量稀少,而且如果摘取不得法,一旦摘下即刻枯萎,所以十分珍贵。花色杏白,花身娇小,两片花瓣相对而生。你别看它外表普通,但凡有幸闻过它的香味,必定终生难忘。非浓非淡,若有若无,不似在鼻间散发,倒像在心田弥散。最特别的是,你初闻时并未觉得它与众不同,等到离开花丛多时方始觉得幽幽香气在身边氤氲开来,如置身纯净安心的世界,顿时忘忧。所以虽然此花贵为国花,与国同名,却有一个更贴切的名字叫‘宁心’。凌翛,你在听吗?”静华见凌翛有些出神,问道。“嗯,在听呀,真是庆幸我的身边就有一朵宁心花。” 闻言静华一时有点不明所以,说道:“我是在说花。” 凌翛却突然深深地看着静华,说道:“我是在说人!”一丝悸动划过静华心田,表面却佯装气恼,说道:“你真是的,我们正在说正事呢?你认真点。”“我说的话也是认真的,对你,不会有假意之言。”悸动变作震撼,在静华心里久久回荡,也许正是这份坚定锁住了二人的一生,虽然往后有太多事看上去将它冲淡,其实百折不挠的真心从未改变。
“这么说,香包的破绽很明显喽?”“那倒未必,做香包的人应该相当了解雨花香包,绣法足可以乱真。而香味需雨花人辨别,更需时日加以证实,单作为表明刺客身份之用已绰绰有余了。况且之后一连串事件发生,香包的真假已不再重要。”二人结束了宁心花引出的小插曲,继续分析当年的惨案。“可佩戴表明身份的物件并不合乎情理。”“只可惜刺客的突中暗器,临终指认做实了父亲杀人灭口的罪名,一切便显得不打自招了。看上去破绽层出的刺杀其实是场虚实难辨的阴谋。”“而当年边境的雨花伏兵,当日吴辉的话让事情更加扑朔迷离。”“看来除了发现香包有异这个几乎无关紧要的线索外,我们毫无斩获。”“应该很快会有新的线索。”“什么意思?”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主子,风荩回来了。”静华正在疑惑,只听凌翛说道:“说曹操曹操到,快快进来。”一见风荩,凌翛忙问道:“此次雨花之行收获如何?”见风荩略有迟疑,凌翛说道:“静华不是外人,你但说无妨。”“风荩幸不辱命,带回了重要的消息。”“哦,快说说你的发现。”“嗯,此次我明查暗访终于得知当年雨花王派出大批军队集结边境是因为收到一封雨花公主的求救书信。”“当真?是公主的亲笔书信吗?”“应该没错,爱女的笔迹雨花王不会不识,若非救女心切,怎会轻易发兵?”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旁的静华更是惊得不浅,凌翛定了定神,对风荩说道:“数日奔波,辛苦你了,快回去休息一下吧!此事不可对旁人提起,包括老爷。”“风荩明白。”说完风荩出了书房。
“不会的,不会的,娘亲不会写那样的信,这不可能,绝不可能!”静华已无法压抑心中的巨大震惊,异常激动地对凌翛说道。“静华,静华,你冷静点,冷静点,我们都明白这等雪上加霜的事你娘亲是断然不会做的。你听我说,事情太过蹊跷,我们需从长计议。你放心,当日我出征前曾向国主求愿,如我能凯旋而归,便成全我一个心愿。明日我便向国主提出秘密彻查当年惨案,必定拨开疑云,还你家门清白。”凌翛的话让静华安定下来,一时之间太多念头在她心里转过。“谢谢你,谢谢你,我竟不知道你已为我做了这么多!当日你负气离开,我本已不抱希望,想不到你会让风荩继续追查。当日知你请国主成全心愿,本以为……”好的坏的,一切对静华来讲都太突然,而凌翛带给她的震撼不亚于当年事件的种种,一时间她竟无法继续说下去。“静华,静华……你哭了?”“没,我只是太混乱。”静华慌忙地别过身子,凌翛扳过她的身子,将她抱住,似耳语又似梦呓般说道:“你怎么这么容易感动?你知道吗,我从来不知道与你闹别扭是这么痛苦的事,当日与你争执过后,心中很不踏实,之后便让风荩去了雨花。他跟我多年,我的事从不瞒他,可这一次我却未对他吐露事情的原委。我想我是着了魔,不知在什么时候,我的心愿也跟着变了。静华,静华,什么时候你已进入我心里那样深,那样深……”迷糊双眼的泪,静华已分不清是为哪般,也许她也着了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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