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

　　盛泽闻压住她的后颈，迫她仰头承受自己的掠夺。女孩腰肢被迫后仰，毫无准备地承受着男人极具诱惑的吻。

　　两唇稍稍分开一寸，盛泽闻轻捏着她纤长的指节，语调缱绻温柔：“还有其它开心的事，颜颜。”

　　盛泽闻牵着她的手摘下金丝细边眼镜，用细长的镜腿拨了拨她的裙摆，而后凑到她耳边：“我们试试。”

　　一小时后，书房门再次打开。许乐颜撑着门框，眼尾泛着动人的红晕。她转身，望见盛泽闻手里的金丝眼镜。细细的镜腿上裹着湿漉漉的水渍，不知是在哪儿沾上的。

　　两人视线相对，盛泽闻神情自若掀眸，眸底已不见涌起的潮意。较他而言，自己才是那个方寸大乱的小白兔。

　　许乐颜忽地一下阖上门。
　　身体掌握在他手里的感觉，实在是太坏了。

　　*

　　张京进了局子，留下的烂摊子有人接手，许乐颜和苏嘉俊一块到泰丰和对方交接。资料有点多，二人处理得虽快，结束时已到中午。

　　经理说已经给两人定了工作餐，还专门安排了房间休息。

　　工作餐丰富多样，还有甜点水果。休息的地方更是舒适宽敞，堪比酒店豪华套间，不过俩人上下楼。

　　苏嘉俊帮她按了上楼的电梯，轻笑说：“这次也太周全了，看来泰丰是拿咱们当贵宾了。”

　　许乐颜抿唇浅笑了笑。

　　不远处，一行人穿过玻璃走廊走向会议室。许乐颜看到来人，下意识看了看男人鼻梁上的眼镜。她耳后倏地爆热，喉底又干又痒。

　　苏嘉俊见状问：“是不是不舒服？”

　　许乐颜摇摇头：“没事，有点闷。”

　　那行人徐徐走近，盛泽闻提唇近前，对上苏嘉俊：“最近要辛苦贵公司了。”

　　苏嘉俊客气回应，末了，说：“今天多谢盛总款待。”

　　盛泽闻微微颔首，视线望向许乐颜。许乐颜几乎是下意识垂眼，装作不认识的模样。盛泽闻并不戳破，只吩咐让助理好好招待二人。

　　等一行人离开，许乐颜悄悄吐了口气，听到苏嘉俊艳羡道：“泰丰现在能有这么大规模，全靠盛总。我们这次要把安州的项目做好，以后就不用愁了。”

　　瑞达通虽然有稳定客源，但和泰丰这艘巨轮想比，体积不可同日而语。
　　红色的数字慢慢变化，电梯门开。苏嘉俊帮她按开：“好好休息会，下午继续。”

　　许乐颜点头道过谢。

　　待电梯门开，许乐颜发现楼上似乎整层都是私人的休息室。低调奢华，进去后如入幻境。

　　手机提示音响起，她打开微信。

　　盛泽闻：【在上面等我。】

　　原来是他的私人领域。
　　许乐颜随手放下包，靠着最近的沙发坐下。沙发异常舒适，她不由自主靠着沙发背，漫无目的出神。

　　盛泽闻进门时，便见着刚才还装作不熟的人，这会正蜷缩在沙发一角浅浅酣睡。他走过去，站到沙发旁。

　　女孩蹙着眉头，许是梦到什么，膝盖缓缓摩挲了下，修长的腿舒缓伸展，呈现出曼妙的线条。

　　盛泽闻眼神暗了暗，随即伸出手一手托住她的膝窝，一手揽住她的腰，将人抱起。许乐颜一下惊醒，迷蒙双眼眨了眨，蓦地清醒，小小挣扎着：“我自己走。”

　　盛泽闻径直将人抱到床上，拿毯子盖住她：“你睡吧，我还有点事。”

　　他扭开书桌上的灯，摊开桌上的文件。
　　许乐颜还是第一次被人监督休息的，不自在地背过身。

　　睡醒后，房里已没人。她去洗漱间补过妆，拎起包下楼。

　　办公室空着，苏嘉俊还没来。许乐颜把整理好的资料交给泰丰的人，正要走，一道熟悉身影闯入眼帘。对方一愣，视线定在她身上久久不曾移开。

　　“颜颜？”

　　“淮之，好久不见。”

　　宋淮之快步走近，手抬到半空，似要来握她的手，想到什么，又垂回身侧。他问：“你在瑞达通？”

　　“对，在那边实习。”许乐颜的目光微不可见打量他，他削瘦许多，神情隐有颓丧。唯一未变的，是他眼中的真挚。

　　许乐颜心口微滞，理智上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走，可脚下如有自己的想法，怎么都挪不动。

　　她虚张了张嘴：“我还有事，先。”

　　“颜颜，”宋淮之出声打断她的话，“马上要换季了，你容易过敏，自己多注意。”

　　许乐颜嗯了声，心里头闷闷的。

　　“宋淮之！”
　　有人在后面叫他。

　　宋淮之顿了顿，不舍望着许乐颜：“有时间的话，回去吃饭吧，我，妈她一直都很想你。做不成恋人，我们还能做朋友的，是吗？”

　　许乐颜哽了下，微微点头。

　　“宋淮之！”
　　那人提高声音。

　　许乐颜：“你去忙吧。”

　　“好。”

　　宋淮之走出两步，回头望了望她。远处的人又叫了，许乐颜听着声音有些许耳熟，循声一瞥，心下讶然。
　　叫他的人是盛越熙。

　　盛越熙的视线轻飘飘划过二人，宋淮之进门后，她略显讽刺地朝许乐颜嗤笑了笑，轻声道：“我哥知道你看我的男人是这种眼神吗？”话落，顺手关上门隔绝了彼此的视线。

　　盛越熙那种侵略占有的神情，许乐颜太过熟悉。她在盛泽闻眼中也曾见过。
　　许乐颜唇皮发颤，盛越熙什么意思？她想对宋淮之干什么？

　　触及宋淮之的事，许乐颜一下没了冷静，不管不顾拨通盛泽闻的电话：“你什么意思？盛泽闻，你说过不会对淮之怎么样的！我求你放过他！”

　　电话那头，盛泽闻似乎对旁的人交待了一句什么，走到安静的地方，缓声说：“颜颜，我没太懂你的意思。”

　　许乐颜急声：“你妹妹，和淮之。”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盛越熙说“我的男人”，她说宋淮之是她的男人。
　　想到这里，许乐颜几乎心里被人狠狠揪了一把。她以为自己足够冷静，知道早晚会彻底失去淮之，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急。

　　盛泽闻沉默片刻，浅声说：“熙熙最近确实是在追他，宋淮之人不错，于情于理，我没有阻扰两人在一起的理由。”

　　许乐颜抿唇，眼眶隐隐发热：“抱歉，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说完，她不等盛泽闻回复，立即掐断电话。

　　整个下午，她犹如游魂一般，身体靠着本能工作，满脑子都是宋淮之和盛越熙在一起的画面。

　　她安慰自己，这些都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淮之总有一天会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她内心不应该再抱有任何一丝侥幸。
　　这世上本就如此，没有人会等着她回家，她注定是一个人。

　　*
　　盛泽闻两指拎着手机静静沉思了会儿，须臾，有人敲响房门，他敛眸看去。盛越熙露出半个脑袋，笑眼弯弯。
　　“哥，你居然还会在工作时发呆？被我抓到了哦。”

　　盛泽闻靠着椅背：“见到人了？”

　　“嗯，”盛越熙白皙的脸颊染上两团红晕，她大方承认，“不过他可真难追，我真怕自己忍不住把他绑起来扔家里算了。”

　　盛泽闻：“别忘了我说的话。”

　　“我知道，”盛越熙大喇喇地躺到沙发上，对哥哥的话却半点不敢忘记，“我会自己看着玩的，绝不会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不过，哥，我想来公司实习，你安排下，好不？”

　　盛泽闻睨她一眼。

　　盛越熙心虚地揉揉鼻尖，自从偶然发现宋淮之在自己公司后，她隔三差五就会过来，用各种借口接近他。

　　公司里的人都是人精，看出她这位大小姐对宋淮之的势在必得，纷纷为二人创造独处的机会。偏偏宋淮之油盐不进，起初还很礼貌客气，听到传闻了解她的身份后，便开始有意无意疏远她。

　　要真这么熬下去，何年何月才能追到人啊？不如直接点，让她做宋淮之的助理，天天在一起，日久生情。

　　她相信，宋淮之和小时候那些得不到的玩具一样，只要得到了他，她肯定就没这么迫切想要了。

　　盛泽闻对她的想法了然于心：“熙熙，这不是玩的态度。”

　　“哥，”盛越熙被人戳破心事，撇撇嘴，“我第一次喜欢男生嘛，哪里分得清玩和认真。你让我试试吧，好不好？”

　　盛泽闻垂眸。

　　见状，盛越熙心口咯噔一下。她哥护犊子特别严重，由于她身体的原因，几乎是对她百依百顺。可一旦有谁影响到她的健康，便会下手清理掉这种麻烦。

　　比如，小时候，那些经过他手一层层筛选过的“闺蜜”。

　　盛越熙有点着急：“哥，你千万别动宋淮之，我不进公司也没什么，大不了我自己追。”

　　盛泽闻嗤笑：“今天怎么了，一个个都要我放过他。”

　　盛越熙一愣：“什么？”

　　“好了，”盛泽闻指尖点了点桌面，“人你可以追，我不管你的手段。但有个期限，一个月。”

　　盛越熙无奈点点头，出门前问他：“那你呢，哥，你有没有给许乐颜设置期限？”

　　盛泽闻斜睨她一眼，她缩缩脖子：“干嘛这么看我，实话告诉你，我见到她和大哥在街上拉拉扯扯的样子。反正，你自己注意点。”
　　还有许乐颜看宋淮之的眼神，她很不喜欢。

　　房门合上，盛泽闻扯了扯领带。
　　期限啊？

　　*
　　盛越熙因为生病，几乎没什么特别的爱好。所以一旦对某项事物或人起了兴趣，一定会将这个东西拿手里玩个透彻。

　　她轻而易举拿到了宋淮之家的地址，让司机开车过去。宋淮之不喜欢工作时受打扰，那下班时间来约他总可以了吧？

　　盛越熙在车里打了会游戏，小憩片刻。

　　夕阳西沉，不知等了多久，天都黑了，她打了无数个哈欠，终于见着心上人的身影。
　　“宋淮之！”

　　宋淮之不悦看她：“盛小姐，我想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对啊，”盛越熙抱臂看他，“那又怎样？”

　　宋淮之没见过胡搅蛮缠的女孩，懒于理她，越过她直接要走。哪想盛越熙拦住他：“我等了你一下午呢。”

　　宋淮之不耐：“你想怎么样？”

　　“和我约会吧。”

　　宋淮之看也不看她：“我有喜欢的人，请你以后别再缠着我。”

　　盛越熙娇俏一笑，拉住他的手：“可我也喜欢你啊。”

　　宋淮之唯恐避之不及，一把甩开她。谁知盛越熙重心不稳摔到地上，哎呀叫了声。早听说这位盛大小姐身体不好，刚做过大手术。宋淮之天生心软，当即感到愧疚，立马伸手去搀扶她。

　　地上的女孩狡黠一笑，使力握住他的手，猛地一拽，捧住他的脸，重重吻了下去。

　　这一幕，全数落在角落的人的眼里。
　　许乐颜瞳孔微缩，脚跟不住后退，逃也似地跑开。

　　“你干什么！”宋淮之丢开盛越熙的手，面色薄愠。

　　盛越熙拍拍屁股站起来：“好啦，拜拜，明天见咯。”

　　*

　　盛泽闻回到家，周姨上前询问：“许小姐还没回，现在开饭吗？”

　　他微一愣神，随即淡声说：“晚点再吃。”

　　等到夜里十点，许乐颜还没到家。既没有电话，也没来短信。盛泽闻垂眸盯着手机，神色浅漠冷淡。

　　自从医院事件后，许乐颜有事会提前告诉他，很少再有这样的情况。

　　他眼底深暗，拿起手机拨过去。对方等了许久才接通，起先没人说话，只有啪嗒啪嗒的噪音。
　　“颜颜？”

　　“喂。”许乐颜声音含含糊糊，还打了个嗝儿，一听就知道喝多了。

　　盛泽闻起身：“你在哪？我来接你”

　　“我？”女孩怅然傻笑，“我也不知道。你找不到我的，盛泽闻，嗝~你永远都找不到我的！”

　　电话窸窣一阵响声后，彻底没了讯号。

　　盛泽闻又拨了另一个号码：“帮我找个人，要快。”

　　没一会，那头发来一个地址。
　　是城郊的墓园。
　　盛泽闻倏尔想起，许乐颜母亲似乎就葬在城郊墓园。

　　他一路将车开得飞快，墓园夜间不允许进入，值班员听说他大晚上要进去找人吓了一大跳。

　　纵横交错的墓碑在夜间显得阴气森森，值班员隔着老远就听到女人细细的哭声。他登时汗毛倒立，心里直呼邪门，脚下都不由放慢。

　　盛泽闻快步甩开他，顺着声音的方向赶过去。果然，望见不远处那团小小的身影。

　　许乐颜昏昏沉沉靠着墓碑，双眼迷醉，肿得老大，唇边嘟囔着什么。盛泽闻一把抱起她，似乎听她在叫“妈妈”。

　　他心头划过一丝复杂的感觉，上次她病中叫的人是宋淮之，这次，她无助时叫的人是死去的妈妈，仿佛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幼崽，再无人可倚靠。

　　敛去多余的情绪，盛泽闻把人带回家。她身上脏到不行，盛泽闻剥下她的外套和鞋。她极为不耐烦，一直在床上滚来滚去，比小孩子还淘气。

　　盛泽闻一把钳住她的双手按在她头顶，强势抵住她的膝盖。一直发酒疯的人蓦地睁眼，眼神清明。

　　两人对视，她眼眶渐渐蓄满水痕。

　　盛泽闻不由放松力道，摸摸她的脑袋：“洗个澡再睡。”

　　许乐颜兀地撇嘴：“不要，我不要洗澡，你这个坏蛋！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勾唇浅笑：“终于骂出来了。”

　　“我讨厌你！”她眼眶泛红，一脸委屈，连声音都在发颤。酒精放大了她所有的情绪，她肆无忌惮的任情绪支配，“混蛋盛泽闻，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踩在脚底下！”

　　“我很期待。”盛泽闻慢慢垂首，吻了吻她的泪眼，舌尖一点点舔掉她脸颊上咸。湿的泪水。不知怎的，这个动作刺激到了她。

　　许乐颜如受惊的麋鹿，张大嘴巴：“你是狗吗？”

　　盛泽闻眸中闪过欲色：“偶尔也想当一回。”

　　他再次含住女孩温软的唇，将她吻得头昏脑涨，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出来应付他。许乐颜呜咽着逐渐从抗拒到妥协，再顺从身体的感官，慢慢学着回应。

　　盛泽闻不舍分开，两人前额相抵。他将脸窝在女孩肩窝，小臂上的青筋隐隐爆起。

　　许乐颜全然敞开的感官世界，骤然失去勾弄，有些急躁地扭了扭身体。盛泽闻抬头，视线划过她松垮的衣领，猛地扯起被子盖住两人。

　　黑漆漆的世界，女孩猝不及防低呼，随即声音被人尽数吞去，只剩急促的轻吟声。

　　*
　　许乐颜做了个梦，梦里她化身一只小白兔，被只巨兽衔在嘴里，抛到半空，在咬住，如此反复。整个梦境里，她便在这样刺激的，犹如过山车般的境遇中惊叫惨呼。

　　清醒时，她仿若刚经历过全程马拉松，浑身连点力气都没有。费力掀起眼皮，感觉自己仍然被那只巨兽禁锢住。

　　她随意一瞥，赫然发现腰上横着只男人的手臂。

　　这！

　　许乐颜脑中警铃大作，昨晚她记得自己最后在郊区墓园来着。
　　待仔细一看周围的布置，高高提起的心脏又缓缓放下。
　　这是别澜公馆。

　　她垂眼，瞥见自己似乎身无寸缕，身后男人源源不断输送过来热气，两人间挨得密不透风。

　　许乐颜撑着手臂，挪动一小下，腰上的手臂随即收紧，将人重新揽回怀里。她感受到男人异常的部位，浑身僵硬。

　　“醒了？”盛泽闻鼻尖在她颈侧揉了揉，倏尔嫌弃说，“去洗个澡，小混蛋，昨晚没给我臭晕了。”

　　许乐颜不耐偏头：“臭你不也能下口！”

　　盛泽闻怔了下，蓦地偏过头轻笑：“我要真动你，今天说不定会乖一点。”

　　许乐颜稍愣，很快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么说，昨晚，他们根本就没？
　　为什么？

　　她忽而略带质疑地打量了下男人被子下方。

　　盛泽闻凑过来，狠狠咬了咬她的唇角：“别这样看我。”

　　许乐颜这下更加不敢先一步下床了，盛泽闻看出她的窘迫，掀开了被子。许乐颜用被子挡住脸，听到外头没了动静，这才敢冒出脑袋。

　　床边堆着两人凌乱的衣服，惹人遐想。许乐颜匆匆看过一眼，随手一抓扔进脏衣篓，冲到浴室。

　　镜子里的女孩蓬头垢面，双眼肿胀如桃，嘴唇也破了皮，看着半点美感也没有。她自嘲一笑，难怪盛泽闻没动她，这副模样，在墓园扮鬼都不用化妆。

　　这会冷静下来，昨晚喝高了的事她勉强记起了个七七八八。她揉揉发胀的太阳穴，经过这么一闹，那些压抑的负面情绪好像一扫而空。

　　思及此，许乐颜拍拍脸颊。
　　既然宋淮之有了新的生活，那她也不能再用以前的想法去奢望会有什么以后了。
　　真正的以后，是她一个人的。
　　至于盛泽闻，希望他快点发腻，快点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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