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越

　　第十四章

　　此次月考持续了整整两天，第一天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第二天早上考文综，下午考英语。标准的高考模式，也给了大家充足的复习时间。
　　七中为了考试公平，特地为每个考场配备了金属扫描仪，再加上两个监考老师。出其不意地打击了准备作弊的学渣们。
　　随着手机的收缴，江辰好笑地围观考场外众人的举动，甚至有人开始病急乱投医
　　“喂，哥们！一会帮我一下吧...”
　　“蛙趣，你数学居然能考的70，学霸啊”
　　被夸的男孩不好意思地抿起了唇：“还....还好啦”
　　“还有我，还有我。放心，被抓了我死都不会把你供出来。”
　　“对！没错，大不了我把纸条吞了......”
　　在这你一言我一语的紧张氛围中，革命的友谊就此展开了。不过事实注定不能如他们所愿，本次监考老师真是所谓‘目光如炬’，从文具盒到草稿纸，从头发丝到鞋底，仔仔细细地做了充足的检查。
　　监考老师成功搜查出一堆便签纸白纸作业纸，将其依次摆放到讲台上，示意大家下考后才能拿回去，就连周卓文具袋里蓝色透明胶带都没逃过监考老师的魔爪。在确定这只是一卷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嫌疑的胶带后，才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周卓手上。
　　好家伙，学校这是下血本了！
　　本着远水救不了近火的原则，不少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坐在自己附近看起来学习还不错的人。就连江辰，也被后座的男生用笔尖戳了戳。
　　周卓无意间看到这一幕，心想这人有多绝望才会顶着生命危险找他家辰哥啊！
　　后排的哥们确实已经急疯了，他运气实在不好，不仅坐最后一排，前面更是坐了个混世魔王。平常还好，借着最后一排的优势还能打打小抄，搜搜题。可如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开考前信誓旦旦说帮他的人 此刻疯狂的给他使眼色：“兄弟，你还是自救吧！这我真没办法。”
　　情急间他想起来江辰虽然风评不太好，但成绩好歹是数一数二的。
　　于是就有了周卓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江辰此刻正对着数学题埋头苦算，洋洋洒洒地两张草稿纸下来，填空和选择题愣是都算了出来。他心情很好地伸了伸腰，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戳了一下。
　　起初他以为后面人不小心碰到了他，后来又被碰了好几下一下，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看着卷子上画了一半的辅助线，江辰难得的好心情被搅乱，他高贵冷艳地偏了偏头，示意后面的人有话快说。
　　见江辰搭理他，那哥们赶忙凑上去，趁监考不注意，压低嗓子：“大佬，选择9.10,11你会吗？还有......”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人一股脑地问出了所有的问题。
　　江辰瞟了一眼监考老师，不耐烦地低声回了句：“等着！”
　　“奥奥！”得到江辰的回复，那人乖乖地坐正身子，一边低头寻思着在每道题前面写‘解’，一边眼巴巴地盯着江辰的背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眼见快要下考了，江辰还是岿然不动地坐在那，一动不动，正当那人考虑要不要再戳戳时，江辰动了。
　　等监考老师低头翻看讲桌上的试卷时，江辰抓住机会，将自己的试卷与后面那人的试卷做了调换，动作流畅，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炫酷的操作简直惊呆了后面的哥们：“我靠...还能这么玩”
　　这俩人，一个心理素质极好地倒头就睡；一个低头埋头苦抄，怎么也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
　　真的是赚翻了，看着卷子上江辰刚劲的笔迹。那哥们就像是见到了救世主，如果不是在考试，他现在真想抱着江辰的大腿喊大佬。
　　这哪里是冷酷无情的混世魔王，这简直是神使下凡好吗？周边不少跟他同病相怜的人投去羡慕的眼神，他严严实实地捂着卷子，一边嘚瑟一边誊写。
　　如果他身后有尾巴，此时一定翘天上去了。
　　第二天考试一结束，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班级。走廊上扔满了各种试卷和资料纸，上面印着不少褐色的脚印，晚风吹拂着地上的纸张，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落在地上。
　　江辰和方凯一人搬着一张桌子，一前一后走进了教室，这次考试他俩不在一个考场，拢共见面的次数也不超过两次。
　　“哎，你.....”方凯正要和江辰讲话，身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江大佬！”江辰闻言，转身挑了挑眉，身后正是刚才考场上的那哥们儿！
　　“嘿嘿，谢谢大佬这两天帮我！”那个男生说着，将一瓶饮料塞进了江辰手里。
　　“算是报酬啦！”那人抱起身边的篮球，向江辰挥了挥手，往操场跑去。
　　江辰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手里就莫名其妙多了瓶饮料，还真是，让他受宠若惊啊
　　一旁的方凯见状，眼神不自觉地暗了暗。又是小学妹送吃的又是别人送饮料，看来他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不少事嘛！
　　待他们坐定，江辰低头收拾桌子上散乱的书，边上那人支着脑袋幽幽道：“失宠了呗！我就离开几天，回来一切都变了”
　　江辰的动作顿了顿，他抬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他的同桌。这还是方凯回来后，他第一次正式看他。几天不见，方凯消瘦了很多，眼底的乌青都快耷拉到地上去了，稍长的头发乱糟糟地拨到后面，整个人都散发着‘疲惫’的气息。可那双眼睛却极亮，浅褐色的眸子亮晶晶地盯着他，江辰一时有些不自在。
　　他拿起桌上还没开封的饮料，反手扔给了方凯，敷衍道：“哪能呢？压根就没得过宠！”
　　“口是心非！”方凯哼了一声，转头拧开江辰扔过来的饮料，又递回了江辰面前：“你先喝！”江辰对着突然凑到他面前的饮料，嫌弃地别过了头： “不喝！拿走！”
　　“哦！”方凯将饮料拿回来，满意地喝了一大口。
　　“你们两个，要喝饮料出去喝！”讲台上的班主任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江辰敏锐地察觉到班主任的火气不是对他来的，转而又联想到他同桌写阅读题奇怪的脑回路，乖乖坐直了身子，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班主任看到二人坐直了身体，脸色稍有缓和，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比刚才更差了：“你们这次语文都写了个什么东西，我还想着赶紧改完出成绩，结果差点气的我心梗。第一篇阅读三道选择题我就不说了，有全对的也有全错的。但是第二篇阅读，两道选择一道论述，怎么样都得能拿一半分吧！结果全军覆没的也不少。第三篇小说，这个我就不说了，大家都差不多。文言文和古诗文填空，这俩总是送分的吧！一个个空着是什么意思啊！文言文翻译你不会写哪怕把人名抄上去都能给点分，一个个，文言文翻译比脸都白！咋想的啊你们！语基语用题就不用说，这个更惨，送分题在你们这硬生生变送命题是吧！”
　　周卓低着头，肩膀稍微有点颤抖，方凯刚想感慨这哥们被骂两句就哭，这心理素质着实不太行啊。他正想戳一旁的江辰，江辰就像是早有预感一样，冷酷的说了几个字：“笑岔气了......”
　　此时即将要笑岔气的周卓本卓：“救命，班头真的太可爱了好吗?送命题哈哈哈哈，多确切的表达！”
　　方凯：............草率了
　　“.....行了，你们赶紧收拾收拾回家休息，卷子咱们下周讲，值日生记得打扫一下卫生！”
　　“好嘞老师！”孙泽轩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哎!辰哥！要不要出去耍一圈！一起吃个饭？考完试了放松一下嘛！”周卓回头，对着后面的江辰撒娇道。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江辰无奈地扶着额头，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周卓说：“一起吃个饭吧！晚上还有事！”
　　“哎，辰哥，你们要出去吃饭吗？带我一个呗？”孙泽轩自来熟地凑过来，他们几个自从在一起爬过山后，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江辰点了点头，反正都是吃饭，多一个也无所谓。
　　“咱们去吃啥啊？”
　　“这题我会，学校后街新开了家自助火锅！酒水随意，每人一个小锅，成不？刚好最近天气冷了，吃火锅刚好！”周卓搓了搓手，兴奋地说到。
　　众人都表示无异议。
　　“那我和孙泽轩打扫卫生 ，辰哥你和凯哥你俩就先转着过去吧，后街吃的挺多的！”
　　江辰点了点头，拎着包就从后门出去了，他刻意放缓了步子，等方凯跟上后，俩人一起出去了。
　　七中的后街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小吃街，里面除了大大小小的门面：各种各样的奶茶店，炸鸡店，烤肉店，砂锅，米线，冒菜，黄焖鸡米饭等等。
　　除此之外，一到晚上，就有很多摊主推着车子，各种各样的夜市应运而上。这里弥漫着油腻的油烟味，混杂着各种廉价的二手烟。有摊主们起此彼伏的吆喝声，有穿着校服的学生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谈笑风生，也有忙碌一天的上班族疲惫地坐在小凳子上边干饭边抱怨工资太低。
　　这里汇聚了形形色色地各种人，他们一同见证着这座小城的烟火气，他们心怀希望，相信明天，昏黄的路灯下不再是形只影单，是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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