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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上车后沈京辞就开始看手里的资料,他看的很认真,许慕周没好意思打扰他,靠着窗户像是睡着了。
而十分钟不到他就睁开了眼,听到细微的动静沈京辞朝他看了过去:“不睡了?到你家还早。”
许慕周:“没睡着。”
沈京辞收好纸质资料,看着他的手臂,问:“不痒了?”
许慕周反应了两秒:“不痒了,我只喝很小一口,不严重。”
沈京辞很是不解:“知道过敏为什么还要喝?”
许慕周将目光移到车窗外面,小声道:“馋的吧!”
沈京辞信了他个鬼。
既然他不想说,沈京辞也不再问,就像医院不问他为什么不跟他许海峰回去一样。
每个人都有沉默,说与不说的权利,而他不想,不能,也没必要跟你说的那些话,只能说明你们关系还没到位。与其自讨没趣的给别人找尴尬,还不如一开始就闭嘴。
车在一个老巷口停了下来,这一带都是老房子,一驻足市井的烟火气息隔着车窗扑面而来。
许慕周拉开车门之前,犹豫了一番后回头问他:“你要不要到我家坐坐?”
沈京辞对上他一双圆润的眼睛。
“我家就我一个人。”许慕周没看他:“应该不会让你不自在。”
而沈京辞始终看着他的眼睛,几秒时间,读懂他眼睛潜在的意思,他在期待,也在害怕。
沈京辞说:“好。”
一个满身名牌,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许慕周竟然住在这种老巷子里,他身上有太多谜底,沈京辞好奇死了,但就是不问,他要等着许慕周主动告诉他。
老房子隔音不好,刚好到饭点,剁菜板和颠勺的声音清晰而至,巷子里还有顽童嘻戏,老人拎着菜回家,遇到熟人许慕周都会礼貌的跟人打招呼。
他们进到一个小院,沈京辞跟在他身后进门,屋子不大,家具齐全,不看细节实在想不到是他一个人在居住,而客厅的那台黑色钢琴太过醒目,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属于正对门口的那张驱鬼图。
“你会弹钢琴?”沈京辞问。
“会一点。”许慕周谦虚道,给他拿了双新拖鞋出来。
鞋架上只有许慕周一个人的鞋子,又证实了这屋里确实只有他一个人生活。
沈京辞换了鞋,顺手关上了鞋柜上未关严实的抽屉。
“我家简陋,随便坐。”许慕周:“别拘束。”
“我觉得正好。”沈京辞没坐,走到了钢琴前,随意按下了一块黑键,一声音符在屋里突兀的响起。
“这钢琴好多年了,音质不太好了。”许慕周说。
“我不懂这个。”沈京辞在一旁沙发上坐下:“在我小时候我妈特想我去学钢琴,可我实在五音不全,后来老师放弃了,我妈才放弃。”
外面又下起了雨,许慕周起身关上窗户: “你不回去,不用跟你妈妈打电话说一声吗?”
“刚刚发过微信了。”沈京辞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一个人住这吗?”
他并没有奢望许慕周会推心置腹,但他此刻就是想试一下,试一下如今可以邀他进门的许慕周心里,他沈京辞走到了那一步了。
许慕周嗯了一声后,就没在说话。
这也正如他所料。
而下一刻,许慕周回到沙发上,用给人讲故事语调道:“我爸妈是事业型选手,我呢从出生就是跟着奶奶长大的,一年也见不到他们两回,再后来我小学的时候他们离婚了,我判给了爸爸,我妈去了外地,没过两年我爸再婚,他跟我继母创立了现在的公司,公司稳定后,就生了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再后来,我妈就回来了,不过她也再婚了。”许慕周看向沈京辞:“那次,就那次,你在臻景别墅看到我的那次,那就是我妈妈现在老公的儿子,比我大一岁,我跟他一直不对付。”
“这十几年我一直跟奶奶生活在这,她离世后。”许慕周看了眼天花板,神情淡淡道:“就我自己一个人在这住了。”
沈京辞:“你爸妈不管你吗?”
“管啊!”许慕周笑着拖长了语调,抽出根烟递过去:“管钱,从来没有吝啬过。”
沈京辞心里莫名一揪,他又想起了那个早读,在他面前潸然落泪的少年。
许慕周叼着烟,懒懒的把头靠在沙发上突然问他:“你还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喝牛奶吗?”
他深吸了口烟蒂吐出,在沈京辞回答之前,又自顾自的答了。
他说:“那杯牛奶是我爸给我倒的。”
在乎又不在乎,释然又觉着他没放下,他说这句话的语气,以及眼里情绪,让沈京辞记了一辈子。
父母各自再婚有了新的家庭,从小缺爱的许慕周,连最后唯一疼爱他的奶奶也离开了,这是沈京辞第一次心疼他,他也总算明白了他表面看似随性,什么都不在意,身上又莫名多的那一丝丝忧郁感是为何而来了,他在极度缺乏安全感中将自己封闭了起来,给心上了一把锁。
他三言两语的概括,沈京辞却能联想到那些岁月里的心酸苦楚。
就像当初他知道母亲生病,一边学习,一边照顾,医院学校两头跑,外人只能看到表面,评价一句他是一个坚强懂事的孩子,而他内心的害怕和痛苦却无人能感同身受。
不过他有家人作为爱的支撑,而这对许慕周而言如同虚设,他孤身一人在这人间走了两年。
沈京辞后悔了,他后悔问那一句了,过了半响他说:“许慕周,你奶奶把你教的很好,看的出来她弥补了你童年很多爱。”
许慕周没接他的话,话都说到这了,也不怕在多说几句:“说实话,从昨天到今天我心里都挺难受的,跟你说完这些后,瞬间感觉心里舒畅多了,果然还是要倾诉出来。”
沈京辞已经从他脸上看不出来一点情绪了,许慕周也侧头看他:“谢了,听我说了这么多废话。”
沈京辞不会安慰人,一时语塞,两人沉默之际,香味顺着缝隙飘进来,许慕周看了眼手机,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将人留下,又当了回他的树洞,饭总不能不管吧!
今早许慕周因为牛奶也没吃几口,这会也饿了 。
“中午想吃什么? 我做。”
听了他的故事,沈京辞这会已经不惊讶于他会做饭这事了,一个人生活总要被迫学点技能。
许慕周打开冰箱后一顿:“……”
开学后,他就很少往冰箱添东西,如今剩下几个鸡蛋和两颗即将焉巴的小白菜。
他顺手关了冰箱门,道:“还是点外卖吧!”
沈京辞这个角度将冰箱里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现在是点餐高峰期,送过来至少要一个多小时,耽误你吃药。”
沈京辞问:“你家有面吗?”
许慕周故作惊讶的啊了一声:“你第一次来我家,我拿面条招待你,不太好吧!”
“许慕周。”沈京辞笑了笑:“在我面前就别装了。”
许慕周也跟着他笑了起来:“随便客气客气。”
他从冰箱拿出两个鸡蛋和小白菜,进厨房前突然想起严重挑食的某人,贴心问了一句:“煎蛋你是吃糖心的,还是全熟的?”
“都可以。”
二十分钟不到,许慕周就端着两碗香气扑鼻的面出来了。
两人相对而坐,许慕周等他吃完一口,才问:“味道还可以吗?不知道你口味,我没放太多盐,淡了你自己加。”
沈京辞真诚评价:“合适,很好吃。”
这话沈京辞并没有恭维,许慕周煮的面软硬适中,味道好极了。
沈京辞又嗦了一口面:“你经常自己做饭?”
“也没有。”许慕周:“奶奶在的时候经常做,我一个人基本都是点外卖,就江朝来的时候偶尔做一两次饭。”
许慕周喝了一大口水,随口道:“做饭得有人吃做的才有劲,一个人那只能叫活命。”
“那以后你想做饭了,告诉我一声,我来吃。”沈京辞说。
许慕周从面碗里抬起头,笑着反问他:“为什么不是你做,我来吃?”
“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妈妈的厨艺吗?”沈京辞看了他一眼,敲了敲自己的面碗,十分惋惜:“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分赋。”
许慕周霎时笑了,三两口吃了面,就要吃药,让沈京辞拦了下来,让他饭后半小时再吃。
许慕周洗了碗,半个小时一到,沈京辞准时提醒他吃药。
蒋毅在微信群里约打游戏,沈京辞也看到消息了。
可他家只有一台电脑,这会去网吧肯定不现实。
“沈京辞。”
“嗯。”
许慕周问:“你作业写了吗?”
“没写。”
“我也没写。”许慕周说:“不过我有个想法。”
登入游戏的间隙,许慕周看向一旁做作业的沈京辞久久没动,不敢相信道:“第一题就难住你了?”
“等你进入游戏我在写。”沈京辞一手转这笔杆:“我不做亏本生意。。”
许慕周:“……”
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十分钟以后,沈京辞放下笔,拍了拍电脑椅上的许慕周,提醒道:“该我了。”
许慕周厚着脸皮说:“要不一人一局?”
沈京辞看着他,一脸没得商量。
还有十秒复活,许慕周起身腾位,沈京辞顺势坐下。
许慕周拾起笔,笔在指尖飞快转动,一手给试卷翻页,不得不承认沈京辞的刷题速度比他快。
蒋毅发现这边换人了,惊讶道:“你俩在一块?还玩一个号?”
沈京辞说:“我在许慕周家。”
蒋毅语气颇为不满:“我跟他同学两年都没去过他家,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沈京辞懒得回答他,专心游戏,三条命他就要下场了,他还想活的久一些,比起游戏没人喜欢刷题。
第二局依旧许慕周先开局,轮到他选英雄时,他突然问:“沈京辞,打野有哪个英雄是你没玩过的?”
沈京辞正在刷最后一道附加题,想也没想道:“寡妇。”
许慕周额一声,单手选定寡妇。
电脑里蒋毅当即爆出一声国粹和哈哈大笑。
许慕周有抱歉的语气,但又没有丝毫抱歉的表情道:“沈京辞,刚我手滑了。”
沈京辞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了一眼,随即笑了笑。
许慕周极其不要脸:“你不会玩,要不这局我来。”
沈京辞回给他一个我就是浪死在峡谷,你也别想得逞的神情。
蒋毅:“许慕周,也只有你敢这么对我们京哥了。”
许慕周笑了笑没在说话。
蒋毅想起什么又问:“放假那天,你着急跑什么?出什么事了?”
许慕周不想提,随便找了个理由呼弄过去。
窗外还下着雨,屋里敲击键盘的声音和笔划过纸张的嚓嚓声,不动声色的挥走了许慕周的孤单感。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道是第几局游戏了,许慕周见沈京辞站了起来。
“要回去吗?”
“嗯。”沈京辞说:“四点了,我晚上要去姥姥家吃饭。”
许慕周额了一声,不知不觉都四点了,他看了眼散在一旁的试卷:“试卷你不带回去抄?”
“回家不方便抄,周一你早一点去学校吧!”
许慕周应了下来,想着他估计是怕家人看到。
雨已经停了,许慕周送他到巷口。
“许慕周。”沈京辞叫他。
许慕周正踢着脚下的碎石:“嗯。”
“以后别再干傻事了。”
许慕周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笑了笑:“……我有分寸。”生硬的转移话题:“车来了吗?”
沈京辞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打车软件:“快了,你先回去吧!”又嘱咐道:“饭后吃药,记得多喝水。”
送走沈京辞,许慕周一个人慢悠悠的往巷子里走,说来也奇怪,明明只是半天时间,他竟因为一个人的离开感到了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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