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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墨兰
朱厚照伸手拢她入怀，紧贴着她，想了想，将金簪扔到帐外，握住她两手，看她睫毛微颤，也不戳穿她在装睡，就这么抱着人睡了过去。
朱厚照一夜无梦。墨兰却做了噩梦，她梦见了自己的上辈子。
小娘被生生打残，肉烂了一身，血流了一地，然后半残着被人送到庄子上。盛纮满面平静，只眼里稍含了两滴泪。小娘死了，死在自己出嫁之后，死后秘不发丧。死之前，她把自己在盛府东拼西凑攒下的东西分了大半给自己，她怕自己在富贵的伯爵府会被人瞧不起。
可墨兰知道，从她选择和梁晗偷／情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活该被人耻笑蔑视了。
墨兰擦泪，慢慢抚上身侧少年人的脸颊，神色冷然，想这辈子总是不一样的，盛家、梁家、顾家，再没有一家会瞧不起皇家妾，小娘也会好好活着。
因为她的父亲不想做纯臣，只要他不想做纯臣，小娘就会日日活得好好的。哪怕明兰嫁给顾廷烨，小娘也依然会是父亲最爱的女人。小娘总归是有一个可怜的女儿委身于皇家的。
舍一个女儿去为盛氏阖族博前程，若是败了，也只是舍了一个宠爱的女儿的性命，盛四姑娘就会死，盛纮就会愈发怜爱小娘。若是赢了，盛四姑娘就不会死，她会病愈，会被抬进东宫，太子会因为爱她赏赐盛家。盛纮大概是以为有小娘在，她就永远放不下盛家吧。而太子从前所有的逾矩，都会被皇家抹去。百年后，史官大概会给她“得帝王偏爱”的五字评价，若是她的孩子得登大宝，他们甚至敢篡改历史，说她与朱厚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像当年的孝恭孙皇后一样。
朱厚照被她的动作惊醒，下意识去摸她的手，没摸到锐器，就顺势将人带到怀里，亲了亲她肩颈。
墨兰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心下冷笑，面上却煞白一片，求饶道：“……你说过不碰我的。”
朱厚照心弦微动，闷笑哄她：“唉，是我情难自禁。”
墨兰身体一颤，便不怎么理他了。
朱厚照就讨好地说要给她画花钿。他实在不是一个端方的君子，画着画着就强迫地解了她亵衣的带子，还哄她是为了替她在肩上画好看的花钿；画着画着又说自己心不由己，把佳人翻了个身，一下一下摩挲她后背；又捏住她一只脚，要在她脚心画个花钿。
温香软玉在怀，朱厚照舒坦到了极点，一时竟有些不想她死了，她这样有趣的女人总是少见的，这念头转瞬就被他抛开，做戏痴痴附身吻了下去，直把人吻到哭出声，才骗她：“好姑娘，你太美了，都怪我没忍住，你打我吧！”
墨兰嘤嘤哭泣：“你骗我……”
朱厚照摸摸鼻子：“我总归是个男人。”
话音刚落，墨兰便呕了一声。朱厚照立时臭了脸，有些没面子，就抱紧墨兰，拍了拍她的背，故意膈应她：“这么早就孕吐了吗？”
墨兰一愣，霎时呕得更厉害了。她等了好几刻，才等到大夫。大夫把脉，把完脉摸摸胡子恭喜她。
墨兰大哭，大夫瞪眼；朱厚照心下漠然，嘴里却安抚墨兰：“怎么高兴得都哭了，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墨兰没忍住，又呕了一声，心道他果真是鳖下的东西，可真是个大王八蛋啊。
·
“新婚”第三天，朱厚照带墨兰去踏青。
墨兰站在山丘上，看着山下纵马恣意而过的少年人，轻轻问身边婢女：“那是谁？”
朱厚照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笑道：“好像是齐国公家的小公爷。”
墨兰愣了一会，半响才嗯了一声。
阳光微黄，朱厚照头戴方巾，身着宽袖道袍，双手交叠挡在头顶，试图挡光。墨兰亦是如此。
朱厚照侧首看墨兰，看阳光落在她柔柔一张脸上，忽然很想恶作剧，便恶劣地伸手拍了拍墨兰的头。
墨兰转头看他，眼神茫然。
朱厚照冲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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