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城

　　“……你没词了？”

　　华夏看他一眼，“苏鸣玉、华月。”

　　“华月不可能再管这事了，他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他的出现就预示了你们的失败，他可能帮你吗？难不成你还指着再出一个苏鸣玉？你以为消失的那百年历史里我干了什么？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个苏鸣玉了，因为可能的希望都被我毁了。”

　　华夏冷笑一声，“我一开始也没指着能再出一个苏鸣玉，他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你是认……”

　　“这世上也找不出第二个和柳风那么配得了。”华夏虽然戴着面具，但也礼貌性的露出了假笑，“绝配。”

　　——当！

　　黑色雾气凝成的大刀与白雪凝成的长剑撞在一起。

　　华夏声音含笑，“哟，你急了。”

　　眼瞅着要打起来，大门被人打开了。

　　白羽生拉着殷明走了进来。

　　叶修语睁眼。

　　白羽生：“果然没看错……你师父呢？”

　　叶修语没回答，只是盯着他看。

　　“怎么了？”

　　叶修语：“你是谁？”

　　白羽生一愣，“你不认识我？”

　　“我应该认识？”

　　殷明玦叹了口气，“……圣界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所有到这里的人记忆都得出点儿问题吗？”

　　“应该不是。”白羽生问叶修语，“你为什么来这儿？”

　　“我师父给了我一个任务。”叶修语想了想，“刚给。”

　　白羽生点头，“那就没问题了，现在确实不认识，过一阵子就认识了。”

　　叶修语也点头，“好。”

　　“……你俩等会儿。”殷明玦无法理解，“怎么就认识了？怎么就好了？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这件事情不重要，你等会就知道了。”白羽生扫了眼华夏和路遥，“我原本以为你们是走错了路，不过现在看来我好像误会了，叶安……是个有大魄力的人。”

　　“确实。”华夏笑出声，“其实挺多事儿都是意外，谁都没想到最后会发展成这样，不过他想干的事儿还没有干不成的。”

　　路遥皱眉，华夏向来一副谜语人的德性，它早就不在意了——现在它更在意另一件事。

　　它刚刚想着恶心一下华夏，所以化作了人型，完全是出于下意识的动作，只是没想到它没变成沈寻星，也没变成姬云……变成叶安恶心的就是它了。

　　路遥低头，看着身上的白衣。

　　——这是谁？为什么它觉得这样子最能恶心华夏？明明……

　　它抬头，看向笑容神秘的华夏。

　　——明明祂完全不在乎的样子，碎名不可能影响到它和华夏的记忆才对，毕竟他俩……

　　……他俩什么？

　　华夏看着路遥变成了一个白发青年，面上不显，心脏却漏跳了一拍，一种莫名的情绪转瞬即逝，抓不住踪迹……

　　·*

　　白狐看着朱雀和辰星离开的方向，“什么情况？就把我扔这了？？”

　　林策看着这个生着气也保持着优雅的家伙，莫名想到了自家死要面子的师父，她每次生气又不想失态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好几次林策都怀疑她会不会憋出内伤。

　　林策诚恳的道：“其实骂出来更痛快，小心憋久了……”就和林霜一样变态了。

　　白狐上下打量她，“你好像在心里骂我？”

　　林策飞快摇头，“没！怎么可能呢！”反正你也不会读心。

　　白狐懒得理她，伸手一搭她肩膀，“那群人你认识吧？”

　　“不认——诶？！”

　　没等林策否认，白狐带着她冲人群的方向掠去，两人正好跟突然抬头的沈灵晔打了个照面。

　　林策看到沈灵晔突然睁大了眼，那双向来清亮澄澈的双眼变得暗沉，一瞬聚起了风暴。

　　林策突然浑身一颤，白狐停下，疑惑的看向她。

　　“你怎么了？”白狐问。

　　众人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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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风和系统对着一块光屏捅咕了半天，最后一摊手，“不行，联系不上，要不咱们继续刚才的问话？”

　　苏玄卿脸一黑。

　　沈灵晔突然抬头，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随后脸色一沉。

　　众人先是抬头看向出声的白狐，随后同时一僵，本能的远离沈灵晔。

　　不，应该说逃离。

　　虽然沈灵晔很快便收敛了杀意，但以他为圆心，半径五米内除了神色诧异的苏玄卿外，无一活物。

　　连白狐都没上前，而是谨慎的停在了六米外的半空中，没有轻举妄动。

　　沈灵晔盯着白狐看了一会，笑了，“沈灵……”

　　他双眼一弯，唇角含笑，声音温柔，仿佛情人间的絮语，“你最好真死了，不然上登雾隐下入轮回……”

　　白狐眼一眯，直接用灵力和他对撞，掀起一场风暴。

　　他把林策甩向了赵弦离，“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清，不过也够了。”

　　“我以前碰到过这种情况，那人说她来自未来，所说之事于她是既定的过去，于我是可变的未来，既便她可言，我也不可听。”

　　白狐踏前一步，“我当时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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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过去无法更改，那你又为何来此？”

　　“啊……这个吗……”

　　女子脸上戴着红狐面具，每次说话前，她都会抬起面具，然后浓郁的白雾就会将她包围，看不清身影。

　　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

　　“我来看看。”女子轻笑一声，“看看……旧日的奇迹。”

　　“什么？”白狐疑惑，“看什么？”

　　“……没什么。”女子叹了口气，“对了，我要走了，今天是特地来告别的。”

　　白狐一愣，“走？这么突然？”说着他站起身，“我去叫他们——”

　　“不用了……”女子无奈，“来不及了……”

　　白雾开始旋转，形成漩涡，女子站在漩涡中心，第一次显露真容。

　　她五官清秀，黑色长发被一根木簪束起，发尾垂至腰际，火红的衣裙随风飞扬，好似盛放的红莲。

　　那双墨色的眼眸在阳光下透出棕色，眼底闪烁着金光，十分清透，纯洁的仿若初生的孩童。

　　长相并没有十分惊艳，但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气质，让人不自觉去信任、依赖。

　　女子十分无奈，“我留在这也没用，而且那边也差不多到时候了，我会去寻你们的历史，如果能找到尸骨……”

　　“送你了。”姬云落到白狐身侧，“死都死了，还管什么尸骨？你炼器也好、附身也罢，扬了都行。”

　　女子笑出声，“你可真是百无禁忌。”

　　“过去已经注定……”女子轻声道：“历史如何记录？所见所听是否为真？文字的可信度有多高？

　　预言从说出口的那一刻便固定了，所以能窥见时间之人皆语焉不详，因为这样不会将未来固定，毕竟信念的力量，可撼动天地。”

　　女子垂眸思索片刻，“啧……能听清几句算几句吧。”

　　“实力到达一定程度之后，将不受时间的约束，而不巧的是，你们到达这个等级的人实在太多了，多到足以颠覆未来的程度，除非你们自愿，否则我所知的过去对你们来说，也不过是可以更改的未来。

　　我不想自己所在时空被颠覆，我……只能不惜一切代价，将你们葬送于过去，彻底固定我所知晓的‘史实’。”

　　“……所有非此纪元之生灵，如遇，必杀之，否则……我看到十神岛留下的东西了，大概能猜到怎么回事……如果再次碰到我……别留手，杀。”

　　女子后退一步，眸光暗沉，声音变得冷肃：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我于未来窥视过去，也于现在书写将来，我身处红尘之中，立于水火之外，我是……我于……而来，去往……”

　　她身影缓缓消散，在最后一瞬露出了温柔的笑，“我们终会重逢——

　　于时间之末，在世界之巅。”

　　·*

　　林观月小声道：“他开始回忆了……诶诶诶！出来了出来了！”

　　白狐惊愕的看着面前的水镜，“……这是什么东西？！”

　　其余人则是见怪不怪，还嘀嘀咕咕。

　　赵烽：“果然！就说这幻境太真实了！沈寻星那个是靠得尘缘镜，还被明玦打碎了，尘缘镜可是欲望之城留下的，不可能有第二个！”

　　林观月点头，“果然没猜错！”

　　白清玉按了按眉心，“华月到底什么来路……那面具好像有点眼熟？”

　　云月竹：“能不眼熟吗？刚见过也没多久，就那楼里的，站二楼拐角那人脸上不就带着吗？”

　　“不过楼里那个……”赵弦离欲言又止。

　　苍狼接上，“怎么看都不像人，更像……灵？”

　　莫玄却道：“但他们两个感觉很像，而且一个影响，也不能直接确认种族吧？”

　　“我们妖族除了分不清混血和纯血，最基本的族别还是区分的出来的。”

　　“那楼里那个？”

　　“那楼都不正常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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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灵晔无语摇头，“我说什么幻境连我都拉得进来……原来是四象境。”

　　苏玄卿皱眉，“华月……为什么能引动四象境？”

　　沈灵晔冷笑一声，咬牙问：“你继承了四象的东西没？”

　　苏玄卿沉默片刻，难得说了半句真话，“朱雀的火莲。”

　　沈灵晔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眸中情绪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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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策瞄了眼白狐，面具都挡不住他脸上的震惊，直到水镜放完回忆画面后消失，他才回过神来。

　　随后他果断抬手，将一根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来的红色羽毛往她肩上一拍——

　　却被柳笙抓住了手腕。

　　柳笙温声道：“四象境，一但注意力集中……虽然说是这么说，但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只要开始回忆，无论回忆什么都会被放出来，包括你本人可能都不记得的细节，绝对一丝不差。

　　之前看感触不深，这么看的话……”柳笙赞叹，“时间之塔，真不愧对它绝对‘红线’的称呼啊……”

　　白狐被惊得甚至忘了抽回手，“什么……四象境不是还在……对了，你们来自未来……那我为什么能听清你在说什么？？这是未来的事——”

　　白狐声音戛然而止，柳笙贴心地说出了他的猜测，“只要你说不出去，就造不成影响，听不听到就无所谓了，也就是说——”

　　“我会死。”白狐笑了，“可是怎么办，我本体在雾隐山呢，武有——四象，姬云也在，我倒是好奇，我会怎么死。”

　　白狐将面具一摘，撤去了神器的伪装，露出了真容，周身的灵力也全无戴上面具的平和，而是无比暴乱，杀气自然而然的带了出来，和灵力浑然一体，毫无目的的冲刷着所有人的神经，众人恍惚间好似闻到了血腥味……

　　但这样的错觉只有一瞬间，就被一股仿佛堕魔般的气息盖住，神识动荡带出的悲伤与茫然震地白狐下意识收束灵力回护神魂，以防被影响心境。

　　众人同时看向‘震动源’。

　　是——沈灵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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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灵晔和苏玄卿间的气氛太过僵硬，离得最近的赵弦离和苍狼闭上了嘴，一个字都不敢说，疯狂冲华国那仨跟云月竹这几个和苏玄卿关系好的使眼色。

　　云月竹二话不说直接亮蛊。

　　赵弦离、苍狼：“……”不、不看你还不行吗……

　　赵弦离试图推林策出去，毕竟这里只有她和沈灵晔比较熟。

　　林策死活不动，疯狂摇头。

　　——谁特么不要命了敢掺和他俩的事？！谁知道这俩人什么情况啊？！她可一个都打不过！

　　俩姑娘僵持无果，达成共识，赵弦离一扫苍狼，三人疯狂看华国那三位。

　　华国三人组十分认真的看着水镜的画面，好像他们真的看得懂几句似的，等水镜放完后他们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林观月和赵烽一推白清玉。

　　白清玉：“……”

　　白清玉回头，也静静的看着这俩货。

　　两人看天看地不看他。

　　白清玉深吸一口气，无奈的转身。

　　他思考了一下，随后走到苏玄卿身后，干脆利落地给了他一脚。

　　苏玄卿没想到白清玉会对他对手……脚，猝不及防之下居然真的被踢到了。

　　白清玉也没想到居然得手了，脸上难得露出点儿诧异的表情，不过没去扶他。

　　因为沈灵晔伸手扶住了，扶完他也愣了，随后被自己气笑了，笑声里满满的自嘲。

　　苏玄卿听着这笑声心脏一紧，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林观月和赵烽都皱眉，不确定的看向苏玄卿。

　　这小子到底干了什么？怎么给人弄成这样？

　　这声笑里的情绪太过明显，一瞬间的心境不稳引起神魂动荡，强大的神识波动中自嘲自厌的情绪浓郁到摄人心魄，压住了所有窃窃私语。

　　也压住了刚要爆发的白狐。

　　白狐吓了一跳，“不是……灵族也能堕落的吗？而且你这实力不对吧？和沈灵比都不差了！”

　　沈灵可是灵族之初！

　　沈灵晔很快就恢复了，回头看向白狐，“堕不了，我只是——小狐狸？！”

　　白狐一愣，“……这称呼知道的、敢叫的可不多……你不会是沈灵吧？”

　　沈灵晔摇头，“不过你说他名说的这么自然，他果然没碎名吧？”

　　白狐沉默片刻，“‘不过你说他名说的这么自然，他果然没——吧’，这是我所听到的，你刚才跟我说的话，我刚才明明能听清，为什么又……”

　　“啊……”柳笙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忘了说，我比较特殊，所以我说的话不会被屏蔽。”

　　沈灵晔也沉默了，“……所以你是个什么东西？”

　　柳笙只是笑，笑得白狐抬手就给了他一下。

　　不出意外的被躲开了。

　　沈灵晔叹了口气，又看了眼苏玄卿，认命般妥协道：“赵烽、苍狼、我身上有白虎传承，可顶西方。

　　白清玉、莫玄、林策身上有玄武传承，可顶北方。

　　林观月、赵弦离、云月竹、柳青身上有青龙传承，可顶东方。

　　你、我、柳笙、柳风、林观月、白清玉、赵弦离、莫玄，身上都有朱雀传承，实力、身份、气运，全都极高，勉强可补南方位。

　　华月手里估计四个都有，又在雾隐山，四象境就是在这儿建的，这回来的人又多，一个实力弱和气运弱的都没有，这阵仗就算是四象境也得给点儿反应，即便你们感应不到也是一样。

　　他估计是不知道怎么得到了四象境建造时的阵法图，赶着这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开阵，才能打得开，至于为什么进来的是咱们……”

　　沈灵晔一顿，那一瞬间，他眼中好似闪过千万种思绪，最后化作明悟。

　　他神色突然放松了下来，笑了，很开心、很释然的笑，好似一瞬间放下了万般负累，轻松至极。

　　水镜在他周身聚了又散，最后什么都没放出来。

　　众人看着他含笑的眼睛，心中莫名一沉，明明是那么开心又放松的模样，却莫名让人觉得……

　　觉得什么呢？说不上来。

　　好似感觉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直到后来，等真相揭开后，众人才明白当时从沈灵晔眼中看到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

　　“说的不好听就是纯倒霉。”沈灵晔幽幽道：“说好听点儿……是命运吧，各位都是被命运选中的，用那帮臭不要脸的入侵的话来说——各位都是天道选中的主角！”

　　众人：“……”

　　这主角谁想当了？！

　　白狐听得断断续续的，特别闹心，觉得还是动手吧，管他认不认识，夏花甚至都让砍了她自己了，事估计不小……

　　就在这时苍狼冲了出来，二话不说直接冲白狐跪下行了个大礼。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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