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记:扶摇洛水寒

作者:安非anf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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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4 章



      “今年这排场倒是比往年大了许多。”扶苏站在殿前,看着来来往往准备生辰宴席的丫鬟婆子,回身对花暮道。

      “影儿今年十八,需得大操大办一下。”花暮说着,又转身看了眼寒桐,问道,“伶人们可备好了?”
      寒桐回道:“方才差人去问了清辞苑的先生,说是已经备好了,午时就过来。”

      花暮点了点头,朝宫院外望了一眼,说:“时辰都快到了,这丫头也该过来了吧?”

      扶苏笑道:“定是在同洛雪装扮呢,姑娘们总是慢些的,君上等着就是,可莫要派人去催,不然三小姐该恼了。”

      花暮笑笑:“你倒是清楚这些。”

      三人正说笑着,一个小厮神色匆匆地进了宫院,跪在地上禀报说:“君上,三小姐宫里差人来说,三小姐身体抱恙,需得卧榻休息,今日怕是来不了了。”

      花暮脸色一沉,蹙眉道:“昨日还同洛雪去郊外骑射,今日突然就抱恙了?我倒要去看看,她是染了什么疾?”说着,他就向阶下走去。

      扶苏、寒桐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

      花暮带着扶苏、寒桐及几个侍卫来到花影宫里,见几个婆子正在堂室外窃窃低语,上前问道:“三小姐怎么了?”

      几个婆子转身见花暮不宣而来,连忙跪地行礼。为首的婆子柳姑回道:“奴婢们来给三小姐送生辰礼,不想这屋里的丫鬟却说三小姐卧病在床,今日不庆生了。奴婢们又问,那能否允奴婢们进去探视一下,丫鬟们却怎么也不肯开门。”

      花暮皱了皱眉,转身看了一眼寒桐。寒桐走到门前,对屋里的人喝道:“君上在此,还不开门!”
      花影的贴身丫鬟青菀和红芙这才慌慌张张地开了门,跪在地上求饶说:“奴婢不知是君上,请君上恕罪。”

      花暮低头看了她们一眼,径自往内室去了。

      他疾步走到花影的床榻前,只见花影背对着他,在被子里缩成一团。他在床榻边上坐下,抚了抚她的头发,说:“怎么突然就病了?可请回春阁的先生看过了?”

      花影却仍旧一言不发。

      花暮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莫不是因为先前的事在恼我吧?”

      被褥里的人仍是没有半点回应。花暮略有些恼,忽而又狐疑起来,喊了声“影儿”,试探着将被子拉开,这才发现躲在床上的竟然是一个小丫鬟。

      花暮起身怒道:“三小姐呢?”

      然而那丫鬟却仍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花暮这才意识到她被点了穴位,于是叫了寒桐进来替她解穴。

      寒桐给丫鬟解了穴,那丫鬟一个翻身滚下榻来,跪在地上说:“君上恕罪,今天早上奴婢过来给三小姐梳头,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三小姐点了穴位扔在榻上,奴婢们也不知三小姐去了哪里。”

      花暮一脸愠怒地看着她:“你们这么多人,竟然看不住她一个?”

      扶苏上来劝道:“影儿身手那么好,这些丫鬟们哪里看得住?她兴许就是同洛雪出宫玩去了,晚一点说不定就回来了。”

      花暮回身看了他一眼,气恼地说了一句“都是你们平日里太纵容她”就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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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花影正带着洛雪在城外小镇的市肆里闲逛,买了一堆无用之物,这会儿又站在一个首饰摊前兴致勃勃地选起了发簪。洛雪瞧了眼天上的日头,知道已近午时,上来劝道:“我们该回去了吧,兄长现在定要气死了。”

      “回去做什么?我都说了多少遍我最厌恶这些生辰宴席,还非要给我大操大办。我们今日就在外面躲得久一些,等酒水都冷了宾客都散了再回去。”花影对着铜镜将簪子插在发间,回过头来问道,“这支好看吗?”

      “好看。”洛雪说。

      “那就要两支,我们一人一支。”花影拿了两支发簪,从钱袋里取了些银子给了老板。

      洛雪刚说了句“我不要”,花影就将发簪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两人在街巷上逛了片刻,花影又买了些无用的孩童玩意儿,一边拿在手里把玩一边说道:“依我说啊,我们干脆就这样彻底走了算了,再也不回去了。”

      “你又按捺不住侠女之魂了?”洛雪笑道。

      “我是真真厌倦了这种了无生趣的王宫生活。”花影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洛雪说,“我觉得我们一起浪迹天涯,做一对悬壶济世的游侠也不错啊,或者去个僻静的村子做私塾先生也很好。”

      洛雪笑说:“那些事情啊,如若只是憧憬的话自然觉得十分美好,可若是真的去做了,不出三日你定又觉得苦了。”

      “那也总好过做这笼中之鸟。”花影咕哝了一句就不做声了。

      洛雪见她神色黯淡,试探着问说:“我不在那几日,你与兄长之间可是生了什么嫌隙?”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花影诧异地看着她。

      “你最近总是在躲着他,可再没有比这更明显的了。”洛雪笑道。

      花影沉吟片刻,在一个小摊前停下,拿起一支糖人,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嫌隙,只是觉得他同以前不大一样了,不过也可能是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洛雪正琢磨着这话,花影忽塞了几支糖人给她,说:“我有些饿了,我们去前面找家客栈用膳吧。”

      洛雪应了声“好”,跟着她离开了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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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时分,洛雪和花影来到了小镇边上的一家客栈。门口迎客的伙计见二人衣着考究举止不凡,热情地将她们请到了楼上的雅间,虽说午时用膳的客人颇多,店家还是极快地把她们的酒菜端了上来。

      洛雪帮花影盛了一碗汤,花影尝了一口,称赞道:“果真还是这民间的味道可口,宫里那些厨子一年四季都是那些菜式,吃得我都反胃了。”

      洛雪笑了笑,知道她是因为与哥哥赌气,对宫里的一切都反逆起来,因而也没有多说什么,又帮她盛了一碗饭。

      二人正吃着,忽听见门口“吱呀”一声,两人转身看去,只见一名小童站在门前,吸吮着手指看着她们。那小童头上箍了一束小辫,颈上挂着一串长命锁,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模样,虽是一副聪明机灵的样子,身子却十分单薄,瞧见她们二人在看他,怯生生往后退了几步。

      花影以为是掌柜家的孩子,笑着将他抱进屋里,洛雪也起身取了副干净的碗筷,夹了些菜肴放在他面前。然而那小童却只是坐在两人中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们,偶尔还羞怯地瞥一眼桌角。

      花影回头一看,笑着拿起桌上的糖人,递给他说:“你可是喜欢这个?”

      小童点了点头,将糖人接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说了才给你。”花影伏在桌上逗他说。

      那小童看了看手里的糖人,又看了看她,小声说:“紫苏。”

      “紫苏么?”花影正要开口,门口忽然闪出一个妇人,尖声道:“哎吆,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跑这里来了?”

      洛雪和花影转身看去,见老板娘也来了雅间。

      “掌柜的,这是你家的孩子吗?”花影问说。

      老板娘上来把那个叫紫苏的小童从椅上抱下来,一脸歉意地对二人说:“这是门前卖茶汤家的小儿,打扰姑娘们用膳了,实在抱歉。”

      花影笑道:“无妨,这孩子很是乖巧,我们也喜欢得紧,留他下来一同用膳吧。”

      “不了,他娘正在楼下找他呢。”老板娘对她们笑笑,抱着紫苏走出门外,又朝楼下喊说,“夏姑娘,你家儿子找着了。”

      洛雪和花影又在雅间里吃了些酒,不觉时辰已过午后。二人来到楼下结了帐,刚要出门,却有一名女子上来说道:“二位姑娘请留步。”

      洛雪和花影抬眼看去,见说话的女子约摸二十四五,虽是一副简朴的打扮,却独有一股清丽温婉的气质。

      二人正犹疑间,那女子将手里的一个纸包递上来说:“方才我家小儿给姑娘们添麻烦了,这些茶叶聊表歉意,请姑娘们务必收下。”

      “这等小事,夫人无需挂怀。而且令郎乖巧可爱,并未给我们添麻烦。”花影正说着,一扭头瞧见紫苏正趴在门口偷偷地看她们,便跑过去对他做了个鬼脸。

      紫苏被她逗得咯咯笑了起来。

      卖茶女子满眼怜爱地看着儿子,说:“因今日是他的生辰,他爹爹便允他不去学堂,谁知我一不留神他竟到处乱跑,这孩子太顽皮了。”

      洛雪指了指花影,笑道:“这可巧了,今日也正是她的生辰呢。”

      “我们竟这样有缘分么?”花影将紫苏抱起来,说,“姐姐带你去玩好不好?”

      紫苏羞赧地看着她,忽然在客栈外面发现了什么,大喊了一声“爹爹”,挣扎着跳出花影的怀抱,朝着街边跑了过去。

      花影好奇地往客栈外面看去,只见街上站着一个比卖茶女子略微年长的书生,张开手臂将紫苏抱了起来,眼睛里皆是宠溺。

      她看着男子丰神俊美、清雅秀逸的面容,忽然觉得似曾相识:“这男子为何如此面熟呢?难不成在哪里见过?”

      她正想着,忽听见紫苏在外面说:“那个姐姐刚刚给我糖人了。”

      “是么?那有没有谢谢姐姐?”男子看了看紫苏,又朝她望了一眼,笑容淡雅如兰。

      花影脑中忽有电光石火闪过,登时惊在了原地:“舜英…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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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桐走进青莲殿内,见花暮正在批阅奏章,上来小心地喊了声:“君上。”

      “什么事?”花暮头也不抬地说。

      “方才侍卫们来报,说三小姐回来了。”寒桐禀奏道。

      花暮不动声色地奋笔疾书:“是么?她还回来做什么?”

      寒桐知他心中怒气未消,默默地退去了一旁。

      花暮看了眼寒桐,问说:“她没说何时来见我?”

      谁料话音未落,殿外就传来花影的声音:“寒桐,寒桐,你可在这里?”

      花暮愠怒地抬眼看去,只见花影气喘吁吁地跑上殿来,拉了寒桐就要往外走。

      寒桐尴尬地任她拉着走了几步,听见花暮在他们身后厉声喝了一句“影儿”,赶忙停下了脚步。

      花影却无动于衷,看也不看哥哥一眼,依旧拉着寒桐的手,眼中有潮水汹涌:“他回来了!舜英哥哥,他回来了。”

      花暮脑中嗡的一声,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

      -------------------------

      他究竟有多久没有见过兄长了呢?

      寒桐在听到那个名字的一瞬间,脑中如有惊雷炸裂。他恍恍惚惚地跟着花影走出青莲殿,池中的余晖映在他的眼中,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努力回想关于兄长的一切,却发现兄长的容貌都变得有些模糊,就好像晨雾里一朵若隐若现的花。

      他们幼时为伴,一同读书习武,年纪略大些时却分道扬镳。他年少成名,武状元及第,时值花之国世子中毒薨毙,次子花暮上位,他被招入门下深受重用,前程一片光明。兄长却文不成武不就,随他来到花家做了个闲散门人,终日与扶苏厮混于闺阁之间。兄长生了副比女儿还要美的皮囊,比那风流倜傥的扶苏都要好看几分,宫里的小姐丫鬟个个喜欢他们,每日围绕在他们身边饮酒作诗。后来扶苏在花家入仕,兄长也仍旧没有丝毫长进。

      他一日日看着兄长与姑娘们在他面前嬉笑打闹,渐渐地有些麻木了。直到那日,兄长竟拉着他去了茶宴,非要撮合他与席上的一位姑娘。他起初极尽隐忍,但当兄长当着他的面为姑娘们卑微奉茶时,他还是失去了风度,上去将他一拳打翻在地。姑娘们纷纷尖叫起来。他朝着兄长怒吼了一句“你就是我们家族的耻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席。

      那天之后,他很久都没再见过兄长。直到那天晚上,他在睡梦中朦朦胧胧地听见兄长在耳边说道:“寒桐啊,我要走了,王城里的人和事肮脏又复杂,我还是只想像我们的祖先那样,做个简简单单的茶师。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他惊惶醒来,四下空无一人,于是他便以为方才兴许只是个梦。然而,第二天扶苏却告诉他,兄长昨夜偷偷走了,世子花暮派了满城的侍卫去找也没找到人。他听见这话惆怅了许久,但在心里仍旧存有侥幸,觉得兄长可能是因为受了他的气,心里气愤不过出去散散心,过几日就会回来。然而,那之后十年,兄长都没再回来过。

      这期间,老君侯薨逝,世子花暮继位,他以一腔热血和忠肝义胆成了新君身旁最倚重的亲信,在花之国官拜大将军,但兄长却始终了无踪迹。一开始,他听说兄长被虏去镜国侍奉茶道,君侯向晟钰要了几回也没把他要回来。后来兄长又被晟钰献给天子做了宫廷茶师,君侯得知后带着他直奔皇都找人,然而还没等见上面,兄长又离开了。再后来,他便再也没有兄长的任何消息了。

      他悲痛欲绝,觉得兄长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不然为何这么多年来连封信笺都不曾写给他。

      这许多年来,他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还能看见兄长回到这座王城。他站在大殿前,看见兄长怀里抱着一个小童,与一名女子走上那段长长的云阶,又在离他十几步远时停住了脚步。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就像他们分别的十度春秋。寒桐发觉岁月还是在兄长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然而他那与世无争的淡淡笑容却还是一如往昔般美好。

      兄长一直隔着那段距离安详地站在那里,不躲闪,也不上前。寒桐久久凝视着他,忽然间惶恐不已:“他定然是在记恨着我呢。”

      他这么想着,就从腰间解下佩剑,大步走上前去。兄长身边的女子和小童惊恐地拉住了他的衣襟。
      不料,寒桐却上去将手里的剑塞到兄长手中,哽咽说:“你骂我吧,打我也行,如果还不解气,那就拿这把剑砍了我。”

      舜英望着他,眼中升起朦胧的雾气。

      寒桐一把抱住他,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声音也变得沉闷沙哑:“不过是兄弟间寻常的争执,你为何要离开这么多年?”

      ---------------------------

      这天晚上,花暮特地在宜兰殿内设了筵席,为舜英接风洗尘,除了寒桐,扶苏、洛雪、花影皆在席上。

      花暮先是邀众人同饮一杯庆迎舜英携妻儿归来。舜英端起杯盏道:“多谢君上设宴款待,臣与妻漓夏一同敬祝君上福泰安康,君上光风霁月,花国海晏河清。”

      舜英的妻子漓夏也举杯道:“有劳君侯,敬祝君侯福寿无疆。”

      扶苏对舜英笑道:“这十年未见,你怎的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花暮笑说:“谁像你一般,都这么多年了还是本性难移。”说完又上下打量了舜英一番,笑道:“英哥儿,你倒是沉稳了许多,更比当年添了许多风韵气质。不过你也不必拘礼,你我年少时已是至交,仍旧像从前那样就好。”

      舜英听见这称谓,脸上的神情略微一滞,谦恭地作揖回道:“君上,臣少时无知,言行不成体统,还望见谅。如今君上已是一国之君,臣亦娶妻生子,今时不同往日,臣不敢妄为。”

      花暮还未开口,花影就上来说道:“有什么不敢妄为的?你与我们相识十多年,哪有这么多礼数?”说着,她就帮舜英斟了一杯酒,笑道:“依我说,舜英哥哥应该自罚一杯,明明来了花国这么久,却也不来王城找我们,若不是今日碰见嫂嫂,真不知哪年哪月才能相见。”

      舜英笑着说了句“该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刚刚落盏,花暮又说:“十年来音讯全无,需得再罚一杯。”

      舜英也不推辞,又罚了一杯,才向寒桐解释说:“我这些年生活颠簸不定,怕给你招来麻烦,才不曾书信叨扰,万望你见谅。”

      寒桐心里一阵难受,说:“兄长何必说出这些,倒显得我像那见利忘义、薄情寡义之辈。”

      舜英忙说:“是为兄的错,我再罚一杯。”说完,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你们兄弟二人久别重逢,何必再说这些。”花暮劝了几句,又对舜英说,“你这次回来可一定不能再走了,你如今不比从前,已有妻儿在侧,怎能过那颠沛流离的生活?往后你就在城中住下,孤明日便差人为你与妻儿购置地产宅院,封你为青辞苑令,不知可留得住你?”

      舜英连忙拱手回道:“承蒙君上厚爱,臣不胜惶恐,只是臣才疏学浅,天资愚钝,区区白衣秀士,怕是难当此任。”

      “你的才能孤十多年前便见识过了,你又何必自轻?”花暮说,“孤知道你无意功名,淡泊名利,这才叫你主持礼仪花鸟之事,你若再推辞,那便是有意当着众人拂了孤的颜面。”

      话已说到这里,舜英也只能应了下来。

      花暮又问:“这十年,孤只知你先去了西国,又去了皇都侍奉天子。你离开皇都后,孤想着寒桐思兄心切,命人寻遍子虚国,却始终不见你踪影,你这之后究竟是去了哪里?”

      舜英答说:“回君上,臣离开皇都之后,与漓夏在南国边陲的一个村庄隐居了数年。近来犬子紫苏身体有恙,漓夏觉着花国气候温暖宜人,利于犬子休养,我便带他们回来故里暂住,不曾想却遇上了影儿和四姑娘。”

      舜英说到这里,对洛雪说:“说起来,漓夏从前也是北国人,与四姑娘也算是同乡了。”

      洛雪说:“那我倒是与嫂嫂有缘。”

      漓夏心知丈夫酒后失言,引起这话头,必然又叫洛雪想起灭国之事徒增伤感,于是推了舜英一把,说:“你没由来地说这个做什么?”

      舜英立刻反应过来,忙向洛雪拱手致歉。

      洛雪说:“哥哥嫂嫂不必如此谨小慎微,我也不至于如此小性子,听不得半点旧事。”

      花暮看了一眼洛雪,问舜英道:“舜英啊,孤有一事想要问你。十年前战乱,水家的云空小姐落到了晟钰手里,这些年我虽与南国公频频致信晟钰,奈何他就是不肯放人。你既然在镜国做过茶师,那你可知云空小姐境况如何?”

      舜英回道:“回君上,臣当年离开镜国前,那晟钰已纳了云空小姐为侧室,后来臣在南国遇见一个西国的旧同僚,听闻云空小姐已被扶了君夫人。”

      洛雪与众人听见这话不禁大吃一惊。

      舜英见众人神色讶异,又说:“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花暮看了看洛雪。洛雪说:“哥哥但说无妨。”

      舜英于是继续说道:“我知四姑娘与那晟钰有国恨家仇,但依我所见,那晟钰虽是暴虐,对二小姐却是极好的。那年,我被虏去镜国侍奉茶道,去了之后才知道,晟钰之所以会抓我,竟是因为二小姐爱茶。那时二小姐虽然位份不高,却已是宠冠后宫,连那君夫人也不敢薄待她,平日里有什么封赏必是送去给二小姐先挑,后来二小姐一有了身孕就被封了美人。有阵子二小姐终日郁郁不乐,那暴君竟是费尽了心机想要博二小姐一笑,还叫人去皇都请了伶人来唱曲,可是二小姐仍旧不笑,那暴君竟然自己跑去戏台唱曲逗二小姐开心。二小姐扭头走了他也不恼,反而追上去百般哄她。纵观后宫,再没有人有如此盛宠了。”

      洛雪不可置信地看着舜英,想起三姐姐沐雨告诉她的那些不忍卒听的悲惨往事,心里一阵抽痛,愈发觉得这事蹊跷:为何那暴君当初对三姐姐百般凌|辱,对二姐姐竟又是另外一番情形?不过,二姐姐如今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在西国没有遭到虐待,自己也算是略微松了口气,不至于想起她来就悲痛得难以成眠。

      众人不约而同地去看洛雪神色,猜不到她现下在想什么,也不敢妄加评论这事,转而与舜英聊起了旧事。

      这晚的酒席一直到接近二更才散场,众人皆有了几分醉意,花暮遣了侍卫送扶苏和两个姑娘回去,本想留舜英与漓夏在宫里住下,舜英却执意要走,花暮因允他随寒桐去了将军府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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