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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字奇石
乾清宫正殿,灯火通明,崇明帝将朱笔放在笔搁上,捏着那本折子,眉头紧锁,怒斥道:“当真是放肆!”
林盛将茶盏放在崇明帝手边,劝道:“陛下注意身体,莫要动怒。”
“你瞧瞧,这叫朕如何不动怒。”崇明帝将折子递给林盛。
林盛接过那折子一看,也是一惊。
禹州刺史上书言,虞山山崩,惊现一块带字巨石,石上言:“靖当代而亡,新君李氏继之。”
如今朝堂之上,李姓之人,位高权重者,不正巧就是陛下亲封的紫明君李御吗?
昨日清河郡王又言,君上与公主举止亲密,如今又有这样的折子,怕不是想让陛下疑心君上接近公主,觊觎皇位?
林盛拿着折子跪在地下,劝谏道:“陛下,紫明君乃肱股之臣,于国有功,陛下切勿轻信天兆之说。 ”
“起来吧!”崇明帝抬抬手,说,“这点小伎俩朕要是瞧不出,便白坐了这么些年的龙椅了,李御一向聪明,朕倒是有些好奇,这一次他要如何做。”
次日上朝时,朝臣们皆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说错了,便被拖了出去,虽说崇明帝是个明君,可明君听见这国到他手上要亡只怕也是要大发雷霆的。
李御拿着笏板走到朝堂中央,扬声说:“前日禹州上书,说发现一块刻字奇石,言‘靖当代而亡,新君李氏继之’……”
大臣们跪倒一片,皆言:“陛下息怒!”
要是换个人,或许会有朝臣建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以求江山稳固。
可紫明君权倾朝野,又是一心为国,在民间名声极好,这话说了,即便扳倒了,只怕百姓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
“此事当真是荒唐至极,陛下乃一代明君,太子殿下节俭爱民,往后亦是一代明君,大靖之江山,怎会毁于当代?”
李御顿了顿,环视四周,接着说,“臣李御,今日于大殿之上对天下人起誓,若有半点不臣之心,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古人极重诺言,不轻易起誓,李御此言,便是将自己的退路斩断了,来日他若是谋反,便是雷不劈他,天下万民也自不容他。
崇明帝笑了笑,说:“都起来吧,不过是无稽之谈,何以至此?”
李御跟着崇明帝进了乾清宫正殿,谁知刚进门便瞧见宋心悦站在大殿之内,李御只得识趣的转了个身站在门口,侍卫将大门关上。
里面传来崇明帝略带笑意的声音:“你可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怎么来了?”
宋心悦笑笑,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崇明帝:“这是悦儿亲手为父皇刻的。”
崇明帝接过那枚玉佩,指腹摩挲着玉佩,羊脂白玉的质地,用镂空的工艺刻了“万事如意”四个字,比起宫中的工匠,那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崇明帝笑着问:“朕倒是不知道悦儿何时会雕刻了?”
宋心悦狡黠一笑:“父皇有所不知,这可是师父深藏不露的绝技,我求了许久,他才答应教给我的,父皇觉得如何?”
“甚好!”崇明帝笑笑,又看着她说,“悦儿今日来乾清宫,怕不只是为了送这块玉佩吧?”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父皇。”宋心悦嫣然一笑,“悦儿听闻禹州出了块奇石,上头刻着‘靖当代而亡,新君李氏继之’,当真是荒唐至极,便如父皇手中这块玉佩 ,能刻‘万事如意’,自然也能刻其他的字。”
崇明帝眉头一皱,看着女儿,问:“悦儿是来为李御求情的?”
宋心悦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是也不是,君上此人光明磊落,忠心不二,自然不会做此等背德犯上之事,此事的幕后推手便是想要父皇疑心君上,使得君臣不睦,扰乱朝纲。”
“在悦儿眼中,父皇便是此等疑心深重,残害忠良之人?”崇明帝眉头紧蹙,不悦的说。
宋心悦连忙反驳:“怎会,父皇节俭爱民,励精图治,任贤革新,勤政爱民,乃是一代明君,只是悦儿想,这背后之人其心可诛,若是任其胡作非为,恐贻害无穷。”
崇明帝面色稍缓:“悦儿莫要担心,父皇会将此事查清楚的。”
说完,挥挥手,对林盛说:“带公主从侧门出去吧!”
林盛得了指示,便领着宋心悦从侧门出去了。
等确认女儿离开后,崇明帝才皱着眉头喊:“李御,还不快些进来。”
侍卫打开门,在门外窥听多时的李御才跨过门槛,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
崇明帝面露不爽,冷声说:“自己寻个位子坐吧。”
李御面带微笑的说:“臣还是站着吧,免得过些时候陛下恼怒,又要赐臣站着,岂不麻烦。”
“猖狂!”崇明帝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前几日叶珏告诉朕,在宫外瞧见你和悦儿举止亲昵,李御 ,你作何解释?”
李御低着头,说:“臣,无话可说。 ”
崇明帝怒从心起:“好你个李御,你辩也不辩,是不将朕放在眼里了吗?”
李御一脸无辜:“臣若辩,陛下怕是又要说臣巧舌如簧。”
崇明帝冷着一张脸,说:“当真是猖狂至极!”
李御顺势跪下,毕恭毕敬的说:“此事确是臣之过,只是‘举止亲昵’之言实属子虚乌有,一切皆是臣一厢情愿,与公主无关。”
见他态度端正,崇明帝脸色才好些:“一厢情愿?”
李御跪在地上,一脸苦涩的说:“臣心悦公主,然公主对臣爱搭不理,态度冷漠,自然是臣一厢情愿 。”
崇明帝哪能不知道李御是在惺惺作态,方才悦儿那番话他在门外可是听得真真切切,这会儿子心里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一厢情愿?只怕不见得,崇明帝冷哼一声:“朕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主,自然只能是你一厢情愿。”
李御恭恭敬敬的听着,又听见崇明帝问:“悦儿今年冬日便要及笄,驸马人选中并不会有你,你可知为何?”
李御抬头,看着龙椅之上的崇明帝,不卑不亢的说:“臣知,臣权势太重,若是日后臣待公主不好,陛下碍于朝堂形式也无计可施,非公主良配。”
崇明帝点点头,又问:“你既已知道,便早日消了这个念头。”
“陛下。”李御郑重其事的说,“难道公主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人,便能幸福安康了吗?无权无势,何以护公主,又岂知日后不会变心?”
李御伏在大殿之上,额头触着冰冷的地板,声如洪钟:“臣之权势,皆为陛下所赐,世人皆知,紫明君权倾朝野,然,紫明君并无固定职责,能权倾朝野,自然也能无足轻重,一切皆依陛下所言。”
崇明帝愣住,瞧着殿下的李御,问:“这滔天的权势,你当真不要?”
李御抬头,看着崇明帝,一字一句地说:“这权势,臣不要。”
崇明帝笑了笑,挥挥手,说:“罢了,你如今还只是一厢情愿,待你何时不是一厢情愿了再来与朕说吧。”
李御起身,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臣告退。”
林盛瞧着崇明帝脸上的微笑,笑着说:“陛下好似很高兴?”
崇明帝笑笑:“身为一个君王,他这般不思进取,朕瞧不上他,可朕也是一个父亲,自古皆是爱江山不爱美人,可他宁愿弃了这权势,朕很高兴。”
林盛也满脸笑容:“说起来,君上才貌双全,德才兼备,又有惊世之才,说是这天下最好的男子也不为过,与公主倒也相配,瞧着公主也并非对君上无意。”
崇明帝轻笑一声,说:“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你何时见悦儿为谁求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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