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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千里
一路上,海松的脑子里都是乱哄哄的,总像是听见晓竹的声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机场,怎么上的飞机。起飞前准备关手机的时候,他有种冲动想给晓竹打电话。他想她,想对她说对不起,想收回自己说的那些话,继续若无其事地与她相处下去。他觉得自己很混蛋,为什么要逼着人家做决定,说什么不结婚就分手的混账话,为什么要去伤别人的心。想到晓竹哭着离开的样子他焦躁不安:她就那样失魂落魄地走了,一两个小时过去了,她去了哪里,安全到家了吗?他害怕起来,万一她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原谅自己?
空姐温柔的声音响起:“先生,请您关掉手机好吗?”他嘴里答应着,手却不由自主地按下了号码。然而传来的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颓然低头,也关了机,重重地靠向椅背,闭上眼睛。温热的液体在他眼中聚集,他惶恐:这是要流泪了吗?难道我竟是心痛至此?
从海松宿舍出来,晓竹茫然地在街上走着。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到哪里去,应该做些什么。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海松怎么就想不到一块儿去,不明白怎么就继续不下去了,明明彼此是有感情的啊。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她:你们分手了,分手了……虽然没有明确地说出口,但对于情侣而言,冷静不就是分手的代名词吗?不忍心给感情判决死刑立刻执行,于是用冷静做借口,缓期执行。心太乱,想哭也哭不出来了,只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身边行人匆匆而过,没有人会留意到自己吧,她想。逛累了就回家吧,至少家是温暖的地方,不会让自己受伤。
回到家,何妈妈一看到她就大惊小怪地叫起来:“晓竹你怎么搞的啊?哭了?眼睛红成这个样子?”探头向门外张望:“顾海松呢?他怎么没送你回来?你们吵架啦?”
晓竹强撑着精神说:“他去机场了,要去北京两个月,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不要再说他了,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说着就走回自己房间,把头埋到被子里。本以为会大哭一场,却累得直接睡着了。睡吧,她想,天大的事,睡醒了再说吧。
接下来的几天,晓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似乎身体和灵魂分离了,身体还在照常运行照常生活,灵魂却已抽离。她会在任何时候走神、发呆,更严重的是会突然就把头埋在臂弯里哭起来。这样的状态自然让何爸爸何妈妈很担心,明知道一定是和海松之间出了问题,却又不敢提不敢问,怕女儿随时会崩溃。
何妈妈心里气苦,跟何爸爸抱怨:“你看你介绍的好人!我们晓竹肯跟他谈恋爱是他的福气啊,他倒好,把晓竹搞得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不晓得他们搞什么名堂!”
何爸爸叹着气,搓着手:“我哪知道会这个样子呢!”
何妈妈生了会儿闷气突然跳起来:“哎呀老何,他们不会是那个了吧!哎呀,我们女儿吃大亏了啊,那个顾海松,玩弄女性,始乱终弃啊!”
何爸爸皱眉:“什么话,亏你还是知识分子,大学教授,讲出来的话简直没法听。”
“妈!”晓竹突然从房里出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你们不要再乱猜了,海松很好,只是他钻了牛角尖一时转不过弯来。我不会放弃的。我就是要告诉你们一声,我要去北京找他。”
“什么!”老何夫妇俩异口同声:“不许去!”
“没什么许不许的。爸,妈,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认定了顾海松,所以,我一定要去找他,告诉他,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
“可是晓竹……”何妈妈微弱地抗议:“哪有你一个大姑娘送上门去找他的道理呢?”
“爱情里是没有道理的。”晓竹微笑。这是她这几天来第一次露出笑容。
何爸爸说:“你想好了就去做吧,晓竹,我们不拦你。但是,你要知道后果。”他顿了顿,晓竹抬头看他。看着女儿纯净而坚定的眼神,何爸爸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后果就是,他会吃定你。你以后可能会因此吃点苦头的。”
“我知道。我不怕吃苦。爸,你以为我现在没在吃苦吗?再苦,也比不上从此失去他痛苦吧。”
何妈妈流泪了:“晓竹啊,你这是中了什么邪啊?”
晓竹安慰地搂搂何妈妈,没说话。
是中了邪吗?也许吧。爱情这东西,很美好,也很邪恶吧。它能令人臣服,甘心被予取予求,一切喜怒哀乐由另一个人操控。恐怕世间哪种邪教也没有如此大的力量吧。晓竹确信自己是遭遇了爱情,她不知这是幸或不幸。她只知道,她必须立刻见到海松,一刻也不能等。她必须立刻行动,她怕再晚就没有这样一往直前的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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