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大师]一起好耶

　　阿尔睁开眼睛，入目是熟悉的小木屋。

　　那个“北之黎的新星”任务时限还有三天，刨去收拾东西与龙蚯搭乘所需要的时间，倒也有一天的余裕……不过为了预防路上出现什么意外，早点动身总是没错的。
　　首先是要和影王村的各位告别。
　　影王村的父老乡亲都听说了“和守墓人一家住在一起的那个热心善良的小姑娘”要到北之黎考试，很大可能就留在那个出名的十字基地读书，继而成为一名伟大的怪物大师。
　　阿尔也是连连笑着握住约翰大叔爱丽婶婶艾米婆婆桑斯爷爷等等村民的手，诚恳发誓放长假回来探望，顺便会给他们干活……最后阿尔只得接受了村民们的不舍与好意，大包小包拎着各种吃穿用品和土特产，真不知道的还以为搬家去北之黎呢。

　　场面一度与“乡村大学生出人头地，父老乡亲夹道欢送”相似……
　　如果可以，阿尔也不想这么快就与这些淳朴、热情的乡民告别。

　　直到千劝万劝把执意要送阿尔进龙蚯包厢的几个村民劝走，阿尔才松了口气，噙着笑把大包小包行李塞进系统背包。因为没有判定为“同类物品”，这些包裹足足占了九个背包格。

　　龙蚯票是前一天订好的。白天一天不见守墓人的身影，照例由阿尔给布布路帮忙干活，晚上老爷子踩着日落回来，从布袋里摸出一张车票，直接塞给阿尔：“喏，你的车票，直达北之黎，路上小心些，别随随便便就被陌生人骗了……”
　　老头子唠唠叨叨、翻来覆去地说，到最后也只是别扭出来一句话：
　　“明儿个我就不送你了，自己去。”
　　阿尔捏着车票，眨巴下眼睛。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也知道老头子不是那么扭捏的人，于是她笑着应答：“好哦，爷爷。”
　　布布路被老头子敲了一个爆栗，但还是在老头子嘟嘟囔囔“没出息”的时候落泪，呜呜咽咽地半天说不出话。
　　阿尔抿着唇瓣，拍拍小男孩的脑袋：“好啦好啦，只是去上学罢了……最多半年就回来了，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更何况你三年后也要来十字基地呢。阿尔在心里轻轻地说。

　　赛琳娜倒没有哭，只是难免失落地撇撇嘴，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嗯！我以后的目标也是摩尔本十字基地！阿尔，在那里要等着我哦！”
　　阿尔拍拍她的肩膀：“到时候考上了记得叫‘学姐’。”
　　最后小姑娘还是偷偷给她兜里塞了块巴掌大小的紫色石头：“我拿零花钱买的……遇到坏人一定要打他哦！”
　　阿尔失笑，成色极佳、切割规整的上品雷石，小姑娘对她还挺上心。

　　坐在龙蚯座位上，阿尔还是有点不适应。今天她换回了自己的初始套装，白色斗篷叠放在腿上，还有五分钟发车，她目光瞟向窗外，蓦地发现一个过分眼熟的身影。
　　“阿——尔——！”
　　——布布路？！他不是一大早去墓园里干活了吗！
　　布布路隔着人群、站在站台上超大声地喊她的名字，声音穿透龙蚯车厢的内壁，阿尔忍不住凑近，指尖抚上车窗。
　　只见布布路好像把背上的什么东西往地上一放，随即以它为立柱，轻轻一跃便站在上面，眼神亮闪闪地冲阿尔挥手。
　　对上了布布路真挚的眼神、灿烂的笑容，阿尔一瞬间明白了他出现在这里的意义。
　　“再——见——！加——油——哦——！”
　　知——道——了——
　　阿尔做出口型，同样冲布布路挥手。

　　不久，龙蚯开动了。
　　墨绿色的轨道一直延展向前方，龙蚯前进着，北之黎已不再遥远。

　　这几年摩尔本十字基地招生的面试地点都固定，阿尔下车后在龙蚯站服务柜台停了一会儿，便得到一份简易地图。
　　“您好，因为大多数考生都通过龙蚯前往北之黎，十字基地方面在招生季特供地图，有需求自行到柜台领取，最大限度帮助考生顺利前往考点。”
　　柜台的专员礼貌地询问：“请问您是去参加十字基地的招生考试么？”
　　阿尔思考了一下，也没否认，接过地图后表示感谢便抬脚离开。

　　她的行李杂物都放在系统背包里，现在只在腰间款了一个小包，装了些备用零钱、一把多功能小刀和赛琳娜给的雷石就装满了。现在一手拿着地图，看上去倒不像远方旅人。
　　北之黎毕竟是大陆上有名的繁华城市，龙蚯车站内鱼龙混杂，阿尔照着地图对比系统，慢慢能摸索出道路来。

　　【当前区域：北之黎】
　　【检测到人物持有区域地图，是否与系统地图合并？（已排除虚假地图干扰）】
　　【→是】
　　【合并成功】
　　【点击查看区域详情】

　　系统地图上大片大片灰色区域瞬间点亮，不过多数都是只有名字的区域轮廓，比如“xx商店”、“xx街”这样，唯独在某处标了清清楚楚的“摩尔本十字基地面试考点”，从车站到那里的最短路径也一应俱全。
　　地图旁边浮动“名望”板块的简化数据：

　　【当前区域：北之黎（及周边小范围地区）】
　　【点击“名望”板块查看详情】
　　【①名望≥500，商店等经营性机构打折。
　　②名望≥2000，区域地图开启自动更新功能。
　　③名望≥5000，区域内人物初始好感提升。
　　④名望≥15000，获得“主场作战优势·北之黎的新星”，效果：启动活点地图机制；该区域内移动速度提升20%，体力消耗减少20%；每次“探索”有80%几率触发额外奖励；区域内免疫诅咒类、远程锁定类伤害。
　　⑤名望≥50000，永久解锁区域内玩家独立“安全屋”；获得称号“北之黎热心市民”。】

　　阿尔：……
　　说实话，有点心动。

　　看到这个声望评级比影王村整整高出三个层级就应该明白这个“北之黎”的新地图是什么体量。再看一眼名望阶段奖励……好家伙，一眼就能激发玩家肝任务的热情。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种人，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虚名，不辞劳苦，帮助完成他人的愿望；不求回报，只愿增加自己的人生经验……

　　回神时，阿尔已经跟着地图路线走到一个会场的门口。看得出来这里曾经是临时拍卖行，旁边已经过期的报价布告还没有撕下，会场正前方立了块牌子，上面龙飞凤舞一行字——“摩尔本十字基地招生面试由此进”。
　　推开旋转门，大厅里明亮的灯光刺得人稍感不适，里面布置简单，大厅最里面正中间一排长桌——虽然只坐了三个人——那应该就是面试考官，三人面前基本上都排了长队；大厅两侧放着一列列长椅，已经坐了不少人；墙上还嵌着播音式监测蜂眼，不时从中播报出某个人的名字，此时就会有一个人从长椅上站起，带着放松的表情，绕过大厅、走进考官身后的门里。
　　那些念到名字的，应该是已经面试通过的考生吧？

　　进来之前，阿尔留意了一下面试的时间，恰好从今天开始到后天结束，也就是说，今天是招生会第一天，难怪来的人这么多。
　　在考官面前排队的人，大多拿着特制的申请表……有“信物”的话，应该也能抵一张申请表？阿尔想着，跟在队伍末尾也排起了队。

　　面试流程为递交申请表和个人档案——考官询问——等候通知，但摩尔本十字基地的考官们显然不能用常理去附和。
　　“下一位考生。”
　　阿尔前面排着的人拉开凳子坐下，站在两米外的分隔线上，阿尔能听见这个考官问：“你觉得我有什么优点？”

　　问题来了。
　　阿尔冷静地想，这一出问题可真是搞怪，她选的是中间这位考官，但刚刚她听见左边考官的问题是“如何证明白色风石比透明风石更有竞争力？”，右边的考官问“简述《琉方日报》较《尤里卡报》的优越性”。
　　最终阿尔前面的考生丧着脸走了。

　　“下一位考生。”
　　——轮到她了。

　　阿尔走到考官面前，不捉痕迹地扫了他一眼：考官黑发，琥珀色眼瞳，声音清朗；他套着衬衫，风纪扣敞着，西装外套散散披在肩头，手臂支在桌子上，衬衫袖子挽起，露出肌肉线条简洁劲瘦的小臂；看上去二三十岁，对比左右两边接近五六十岁的学者装束的考官，他显得年轻又不羁。
　　……这种打扮，不是斯文败类，就是西装暴徒。
　　在阿尔观察他的时候，考官——卫斯理——也在暗暗观察这个女孩，他稍稍坐正了身子，富有洞察力的目光直直望进阿尔的眼底。

　　阿尔先一步别开视线，拉过凳子坐下，考官食指弯曲轻叩桌面：“表呢？”
　　“这里。”
　　阿尔手腕一翻，从系统背包里取出那枚赤色晶体，展示给考官，“考官先生，可以代替申请表吗？”
　　六棱锥晶体在光线的映射下更加璀璨，卫斯理的眼眸逐渐睁大，过了几秒才古怪的笑起来：“哈哈，什么啊……真撞到我手上了？”

　　阿尔定定坐在凳子上——早在她与这名考官对视的瞬间，她能感觉到周遭的一切都缓慢下来，而后渐渐褪色、凋零，直至化为恒定灰暗的色调，被无形的立方块分隔、与外界隔绝。
　　她微微叹了口气，抬眸看向考官：“怎么称呼您？”
　　“卫斯理，前任DK.53，”卫斯理愉快地回答。
　　“这里是‘极速心灵世界’，从你踏过那条分隔线，我们的考核就开始了。我是尼科尔老师钦点的面试官，也是……专门来接你的人。
　　“你放心，外面的人不会看出异常，我们在这里聊上一个小时，外面也不过一呼吸的时间，只是看你的精神力是否跟得上罢了……顺便问一句，你了解过‘食尾蛇’吗？”

　　阿尔：“……”
　　卫斯理：“啊哈哈哈，只是我个人比较好奇，不想回答也可以的。那么就不浪费时间了，请把这张表填完吧……那个东西，给我仔细看一下好么？”
　　他指的是阿尔手上的赤色晶体，阿尔递了过去，同时接过卫斯理传来的纸笔，开始填自己的基本信息。

　　卫斯理欣赏了一会儿赤色晶体，突然开口：“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阿尔埋头填表，这个“极速心灵世界”使她的体力条飞速下降，只一会儿便眼皮沉沉，疲倦与困意涌上心头。这会儿听见卫斯理欠欠的声音，她的脑袋迟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下一笔应该怎么写，打扰了她手上的活计，阿尔的回复便简短有力：

　　“不！”

　　“哈哈，好吧……这种消耗你总要习惯的……这块晶体是炎龙的心血和眼泪的双重结晶，里面的‘沸腾’部分是它的心头血，外面的这层，是它的眼泪。”卫斯理慢悠悠地说，“形成的过程不必说有多么曲折，这可是大陆唯一一块，如果有第二块，那也必定是伴在焰角·罗伦身边长眠了。
　　“怪物大师协会专门给我打过招呼，一定要我把持有这块结晶的人越过十字基地带回去……但是尼科尔老师毕竟是我的恩师，我决定让你自己选择——
　　“你如果直接去怪物大师协会，据我所知，你会享受到‘英雄’的待遇，相应的，你也要承受英雄的命运——与那种瞬息覆国的怪物对抗；而你进入十字基地，尼科尔老师肯定会庇护你，可能也会有一些交好的老师朋友之类的……不过这种平静的学生时光终究是泡影，只不过是将你面对那个怪物的时刻后延了一些。”

　　卫斯理说着，把赤色晶体塞回阿尔的手里，取过她已经填好的信息表。
　　“行了，该出去了，长时间呆在这里很伤身……”
　　“等等。”
　　“等什么啊，不急，出去再告诉我你的选……”
　　“闭嘴！”阿尔打断他，咬牙说，“我最讨厌你这种说话说一半的谜语人，至少告诉我、我以后要对抗的‘那种怪物’是什么吧？！”

　　卫斯理盯着她，态度一下子认真起来。
　　“那种怪物你可能已有所耳闻，就是那位十五年前毁灭莱艮司达、十一年前抹消古国坦忒希亚、九年前血洗怪协精英分队、六年前与狮子曜决战沉寂至今、活动期间暴行无数的‘残酷命运’——
　　“乌洛琉斯！”

　　阿尔从开头那个“莱艮司达”开始就觉得不妙，一番话听下来更是两眼一黑，她瞪着卫斯理，颤抖半天千言万语汇成一个拟声词。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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