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为风折

作者:清秋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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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符


      遥想当年,弥山仙尊元怀一有三位入室弟子,大弟子凌阳风流倜傥,二弟子白奕洁若冰霜,三弟子向以初温文儒雅。

      这三人生来便是仙胎,加上自身天赋甚高,悟性极佳,莫说同辈弟子,即便是前辈之中也多有望尘莫及者。尤其是大弟子凌阳,他为人精明、处事圆滑,城府心机远胜于白奕和向以初,原本是下一任仙尊的最佳继承人选,可惜一切都在三百年前发生了改变。

      三百年前,凌阳盯上了神器清玉镜,他不仅利用禁术找出了变幻莫测的圣境入口还开启了圣境,若非仙尊发现的及时圣境内又有禁制,清玉镜早已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天帝为此勃然大怒,众仙更是义愤填膺,纷纷上表请求严惩。天帝本要将凌阳送上诛仙台处以极刑,但白奕和向以初苦苦相求,天帝既感念其同门情深,又不忍让元怀一亲眼看着寄予厚望的弟子灰飞烟灭,于是便废了凌阳的修为,又赐下软骨鞭刑49下。

      软骨鞭之刑何等严酷,一鞭下去便可令人元神动荡、身如刀绞,按凌阳当时的境界来看,49鞭无疑是要他的命。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凌阳熬了过来。

      而后,天帝下令将凌阳禁于弥山仙牢。

      事情本该到此结束,怎料三年后凌阳突然杀了仙牢的守卫越狱而逃,不承想,却在逃跑途中死于非命,尸骨无存。

      昔日的少年奇才仙界的翘楚,沦至这般境地实在令人唏嘘。但是,谁又能想到时隔三百年,那个本该化为烟尘的人却再次出现,非但落为堕仙还暗中潜入弥山仙境,残忍的杀害了往日的同门。

      厉瑾南惊疑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面目可怖、满身鬼气的人:“你、你是……”

      “你闭嘴!”凌阳手里的长剑直接抵在了厉瑾南的咽喉上,白嫩的皮肉顿时渗出了鲜血。

      他又扭头看着向以初咬牙切齿的说:“你竟要陪他一起死!?”

      向以初神情复杂的望着凌阳苍白干瘦的脸,似有若无的弯了弯嘴角:“南儿是我带大的,于我而言,他就是我的亲弟弟。你既不念旧情要杀我弟弟,我护不住他又不能为他报仇,便只能与他共赴黄泉了。”

      说罢,向以初心灰意冷的闭上了眼睛。

      “哈哈哈,好一个共赴黄泉,那我就成全你!”

      闻声,向以初猝然睁眼。

      这时,一柄妖气肆意的三股钢叉自荆棘林深处而出,直冲向以初而去。

      “二师兄!!”

      眼见向以初性命堪忧,厉瑾南也不管是否会被凌阳一剑穿喉,立刻伸出两指弹开抵在他咽喉上的利剑,猛的扑上前,去拦截那柄气势汹汹的钢叉。

      但是,凌阳比他更快,在他跳起来的时候便已经掷出望舒剑将三股钢叉撞飞出去,而后又凝聚法力,一掌劈向了从荆棘林里飞跃而出攻击向以初的黑影。

      凌阳似乎忘了,捆住向以初的那根锁链上的咒印,会抵抗一切试图靠近向以初的东西。

      那黑影攸的一闪躲开了凌阳的攻击,落地之后,变成了一个身着暗棕色衣袍,头发蓬松又满脸横肉的魁梧男人。

      厉瑾南趁机捡起地上的灵霄剑,警惕的盯着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不知何故,他看到这个男人竟觉得背脊发凉,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恨不得马上逃离。

      此刻,他只希望南玥快点出现,哪怕只是站在他身边,他也觉得安心很多。

      好在男人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只是收起地上的三股钢叉,指着凌阳恶狠狠的问:“凌阳,你这是何意?!”

      凌阳挑起半边嘴角,阴沉沉的说:“百里,我警告过你,弥山上下唯有他你动不得!”

      凌阳突然凝聚法力,将掷出去的望舒剑又收了回来,这剑仿佛成了他的佩剑一般。

      百里冷笑一声:“你在尊主面前花言巧语,利用尊主的法力布下这个结界,又将弥山派的那个小仙子抓来引得向以初主动上门,难道只是想叙旧不成?”

      怎么又多出了一个小仙子?二师兄来牵尔山不就是为了找自己嘛?

      厉瑾南微微蹙眉疑惑的去看向以初,后者的眼神里也带着相同的困惑,还多了一点焦虑。

      “与你何干!”凌阳怒喝一声,便提着厉瑾南的望舒剑朝百里刺过去。

      没想到这个凌阳也是一言不和就动手的主,这时候竟与自己人动手起来。百里显然与凌阳不对付,见他主动攻击,自然也毫不留情的还了回去。他二人缠斗倒是给了厉瑾南救人的机会。

      厉瑾南悄悄的后退了两步,向以初知晓其意,压低声音严肃的说:“别管我,快走!”

      “不行!”

      他没有强行返回去帮岳人他们,一是费时耗力未必能帮上忙,二是急于救向以初。即便救人不成,也不会一走了之。

      厉瑾南‘刺啦’一声从衣摆上撕下一块布条,心想,既然锁链上的咒印在周围结了法场靠近不得,那便以符制符,或许有效也说不定。

      向以初见他又犯倔了,心里越发急躁起来:“南儿!”

      “南儿?”百里本与凌阳打的不可开交,听到向以初的话却突然收了手,跳到厉瑾南前方一丈处,端详着厉瑾南。

      向以初突然怒吼道:“厉瑾南,我让你走,没听到吗!”

      厉瑾南怔了一怔。

      以往,向以初别说是吼他,就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就算是担心他的安危也不至如此啊。

      这时,百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是了是了,你就是当年向以初舍了半条命救回来的那个孩子,说起来……”

      “孽畜休要啰嗦!你这等低贱腌臜之物,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厉瑾南正琢磨着百里的话,听到向以初满腔愤恨的谩骂,便扭头看去,只见向以初虽然被绑在石柱上动弹不得,却是满身戾气、怒目切齿的盯着百里,眼底深处已被恨意填满了。

      在厉瑾南的记忆里向以初一直都是温柔、宽和、沉稳,即便帮着仙尊管理弥山派上下,也从没言辞激烈的骂过谁,身上更不曾带过戾气,无论遇到多大的事,从不会像现在这样焦躁不安,更不会在言语上激怒对方。

      显然,凌阳也有同样的疑惑,毕竟他与向以初从小一起长大,可能了解的程度比厉瑾南都深。不过现在他更在意百里说的‘舍半条命’。

      在百里有下一个动作之前,凌阳瞬移上前,抓住他的衣领:“你刚刚说什么,谁舍了半条命!”

      他似是再寻求答案,又像是在确认真伪。

      百里猛得打开凌阳的手,只是哼笑了一声。

      凌阳又扭头去看向以初,不消多问,只看向以初的神情便知一切。

      愤怒的火焰顿时在凌阳的心头点燃,阴沉的眼睛里爬满了血丝,他紧紧握起拳头,指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你、竟用命去换他!他!不!配!”

      一语未落,凌阳突然凝聚法力,冲着厉瑾南挥出一掌。

      厉瑾南微微睁大双眼,连忙纵身跃起,险险的躲过了这一击,不曾想在他落地之时,凌阳的衣袖中突然飞出一枚漆黑的椭圆形薄片,直接钉入了他的腹部。

      “南儿——!”

      “噗——”一口黑血喷涌而出,厉瑾南整个人都横飞出去,不过他并没有倒地也没有撞到身后的荆棘树,而是跌入了一个硬邦邦却又散着奇香的怀里。

      “南、玥!南……”

      厉瑾南的额上冷汗直流,他只觉得体内似有多股力量在纠缠扭打,时而涌入丹田,时而撞击心脏,时而重进奇经八脉。终于,他再也承受不了身体即将炸裂般的痛苦,双手痉挛的抓着南玥的后背,身体抽搐,狂吼乱叫。

      “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南玥!啊啊啊啊啊啊——”

      之前,洛秋对他动用软骨鞭之刑,他都不曾吭过半声,现在却发出这样的惨叫,可想而知他现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别怕,我在。”南玥紧紧的抱着他,神情冰冷,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怜惜。

      说罢,他轻轻的向厉瑾南的颈间吹了口气,厉瑾南瞬间安静下来,软软的伏在他的肩头昏过去了。

      凌阳领教过南玥的厉害,又知他此刻并未失去法力,所以在南玥刚现身时,便与百里溜之大吉了。

      “南儿怎么样了?”向以初恨不能代替厉瑾南承受这些痛苦。

      “暂时无碍。”南玥轻轻的将厉瑾南放在地上,却发现厉瑾南的胸膛和腹部闪着微弱的红光,于是将他的上衣扒开,竟也微微吃了一惊,“他身上怎会有两道血符印?!”

      闻言,向以初也吃了一惊。

      厉瑾南的身上除了有些细碎的擦伤和凌阳将薄片打入他体内时的割伤外,竟还有两道赤红夺目的符印忽隐忽现,一处在胸口,一处在丹田。

      这两道血符印的纹路很怪异,而且并不相同,看起来亦正亦邪,似是镇压又似是度化,此前从未见过。从血符印与厉瑾南的血肉相融程度来看,此印在他体内绝非一朝一夕!

      向以初诧异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呢喃:“南儿的体内怎么……”

      南玥淡淡的瞥了向以初一眼:“他是你养大的,你竟不知?”

      向以初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这倒是有趣。”南玥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厉瑾南不过是凡胎rou体,是谁如此煞费苦心给他种下了两道血符印,而且还能这般滴水不漏,平日里非但不觉有异,就连这个亲手养大他的师兄都不知。

      南玥的心里大约有了怀疑的对象,却未言明,他站起来对向以初直截了当的说:“向以初,我可以救你师弟,不过要用你一样东西来换。”

      向以初突然将目光从厉瑾南的身上移到了南玥的身上,眼神里充满了质疑。

      “凌阳打入他体内的是魔果叶,这东西本就会使人中魔毒,现在又影响了他体内的血符印,若放任不管,恐怕……”

      南玥并未继续说下去,但向以初已知其中厉害,只道:“你想要什么?”

      “不难,你自抽一分元神给我即可。”

      闻言,向以初先是一愣,沉思片刻说:“莫非你接近南儿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我的元神?”

      “没错。”南玥负手而立,审视般的看着向以初,“我知道你对我有戒心。在弥山仙牢的那晚,你曾悄悄潜入试探过我,可惜……眼下你师弟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里,怎么样向以初,你救是不救?”

      向以初打量着南玥,想从他的神情或眼神看出一些端倪,可是南玥就像一汪沉静的寒潭水,无波无澜。

      虽说自古便有吞噬别人的元神或内丹来增进自身修为之法,但必须吞噬全部的元神才可,只抽取一分出来,除了让失了元神的人痛苦,再也无法提升境界之外,并无其他作用。

      向以初看了看昏睡中还眉头紧锁的厉瑾南,须臾,叹道:“我答应你。”

      南玥没想到向以初答应的如此痛快,微微垂眸看着厉瑾南:“他果然是你的软肋。”

      向以初哼笑道:“玥公子棋高一招,可惜辜负了南儿的信任!以后还请你离南儿远一些!”

      其实静下心来细细一想便知,厉瑾南没有救人的能力,但南玥仍将他带了来。而且还放任他独自面对凌阳和百里,只等伤重后才现身施以援手。

      当下,向以初法力受限又被困于此,能救厉瑾南的唯南玥一人,南玥以此作为筹码与向以初谈条件,已然成功了八、9成。

      向以初庆幸的是南玥只要他的元神而非弥山之宝清玉镜,否则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厉瑾南下黄泉了。

      南玥盘膝坐在厉瑾南身旁,挑唇一笑:“不行,我答应过他不离开他的视线,可不能食言。”

      随即又道:“向以初,你知道反悔的后果。”

      向以初道:“我向以初言出必行,只要你能救南儿,我脱困之后自抽元神给你!”

      南玥不在与他多言,凝聚法力于掌心,轻轻的拂过厉瑾南的腹部,轻而易举的取出了被凌阳钉入体内的魔果叶,就连侵入体内的魔毒都尽数逼出体外。

      可是,厉瑾南非旦没有好转,反而双眼紧闭的打起滚来,嘴里还呜呜咽咽的吼叫着,身上那两道血符印光芒也闪得愈发急促。而掉在一旁的灵霄剑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主人的痛苦,也震颤不止。

      “南儿!怎么会这样?”向以初急切得向前挣了挣,却让锁链上的咒印光芒更胜了。

      南玥将厉瑾南紧紧的抱在怀里,钳制着他乱挥乱舞的手,又吹了一口气让他安静下来,却并未放开他:“这两道血符印相互作用又与你们修习的法术相克,本就不该共存,眼下有几股力量在他体内暴走相撞,寻常之法只能控制一时半刻罢了。”

      说罢,南玥朝着向以初随手一挥,绑在他身上的锁链便‘哗啦啦’的掉在地上,上面的咒印失了光芒,周围的法场已然不复存在。

      解了束缚之后,向以初立刻扑到厉瑾南身旁,细细查看他目前的状况。

      确实如南玥所说,厉瑾南的情况很糟糕,旁的且不论,单是这两道血符印,既诡异又霸道还带着一股邪气。莫说此刻法力受限,即便法力全胜也无可奈何。

      向以初的神情愈发凝重起来。

      “我能救他,不过需要你协助。”

      黑暗中突然透进来一丝光亮,远比始终处于光明之下更让人欣喜。

      向以初立刻说:“好,需要我做什么?”

      “主人。”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向以初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紫衣少年被扔在地上,还有一个暗紫色衣服的少年对着南玥单膝下跪,恭敬又虔诚的拜了下去。

      睡在地上的人正是岳人,后一个自然是漠北。

      向以初不认识漠北,但见他参拜南玥便也不多防备,只上前查看岳人的状况,见岳人并非有伤,而是被施了法术昏睡过去,才松了口气。

      南玥瞥了漠北一眼,冷冷的说:“太慢了。”

      漠北立刻请罪:“主人恕罪,本来很快就解决完了,都是因为这个废物……”

      “行了!”南玥终止了漠北的话,“他身上有一枚清心铃,给我拿下来。”

      南玥指的是岳人。

      漠北如蒙大赦,立刻从岳人身上找出了清心铃呈给南玥。

      南玥拿过清心铃,吩咐道:“去看着,不准任何东西靠近这里,把这废物一并带走。”

      “是。”漠北如同拖拽死狗一般,拖着岳人走了。

      南玥慢慢的把厉瑾南放到地上,先将手里的清心铃丢给向以初,又施法封住了在地上乱颤的灵霄剑。而后,只见他手指轻拈,数片嫣红的花瓣一齐飞散落地,化作一簇簇蓝紫色的火苗,将他们三人圈了起来,火焰的上方也结起了一层透明的结界。

      这个用火焰画的圆圈并不大,但是身在其中的人却感受不到烈火的炙烤,因为这个小结界阻隔了牵尔山外层结界的力量,所以向以初的法力也恢复了。

      “九幽冥火?!”向以初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怀疑。

      不怪他突然如此,只因九幽冥火乃是冥界的圣火,可毁其身,烧其魂,灭其神,而且此火十分霸道,很难掌控,就连历任掌管冥界的幽冥教主都不敢轻易使用。可是南玥却能用得得心应手,若非常年用此火修炼,断然不会如此。他究竟是谁?

      南玥看出了向以初的防备却不以为意:“一会儿,你用清心铃稳住他的心神,莫让他走火入魔。”

      迟疑片刻,向以初点了点头:“好。”

      眼下能救厉瑾南的只有南玥,无论如何向以初都要赌一把,况且向以初不是愚笨之人,以南玥的修为想对他们不利易如反掌,根本不必绕这么大的弯子,还提出用元神交换的条件。

      事不宜迟,南玥和向以初分别盘膝坐在在厉瑾南的两侧,面冲对方。向以初法力催动清心铃,当铃音想起之时,南玥竟逼出了自己的内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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