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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到最后是谁扔下谁还真是说不好!
之前可也是他莘池暮先当了“叛徒”,主动卷铺盖爬上墨知染头顶上的四楼的!
是谁丢下的谁?怎么好意思一脸委屈地让自己别丢下他?
呸!渣男!
其实平时时候墨知染对于莘池暮转班的事情也没有太多想法,甚至觉得两个人不在一个班也挺好的。
在一个班有什么用呢?又不挨着。上课时候也不能光暗送秋波地耽误莘池暮学习。
像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俗话怎么说来的?如果我喜欢你,你约我四点见面,那么我从三点就感到幸福。
嗯。如果我喜欢莘池暮,他约我一起放学,那么我从上学就幸福得不想学习!
但这种幸福感,在考试前一天布置考场的时候消失殆尽,墨知染越想越觉得不得劲。
再想想发现,这种不得劲来自于男人间“就是不能输”的胜负欲。
腻腻歪歪耳鬓厮磨的时候从来不会想成绩的事儿。到莘池暮家名义上是补课,实际上就是谈个恋爱起腻的勾当,也不怎么想学习的事儿。
真到了该见真章的时候,墨知染才意识到,他的男朋友原来成绩比他好那么多,考场都在前几场,他却本分地继续吊着车尾,吭哧吭哧往顶楼考场爬。
从前在一个教室坐着,差别怎么就这么大的?
有点嫉妒。赤裸裸的那种!
墨知染一边搬着课桌一边在心里对学校也心生埋怨——“对学生们一视同仁”这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谎言!
他们学习好的,平时就在楼上享清净,远离“尘世间”的纷纷扰扰。一到考试了就全都给安排到一楼的考场,生怕爬一级台阶就能累死他们一批脑细胞影响到考试成绩一样。
仔细想想……
不对,都不需要仔细想!本来就是他们这些平日里就在“底层”被课业折磨的“学业后进生”更应该珍惜来之不易且不多的脑细胞才对!
而且同学们本来打探到的情报是,学校并不是很重视这种月考,都是在自家班里象征性地拉开桌子,在“相对”宽松的环境中进行。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反而要按照高一下学期期末大排名分考场考试……
不仅不在本班,还要按照大考要求——五列六排、一室三十桌的大间隙隔开!
形式上的重视就会引起脱离本质的不必要的恐慌。
这不,对成绩向来无所畏惧、已经看开的墨知染,在全班搬桌子咣当乱响的这一刻感觉胸口发闷,对明日到来的考试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抵触。
陈栋倒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样,自己桌子搬得不咋地,一下磕了桌脚,一下挤了手,“哎呦”一通乱叫,还非要逞英雄装男子汉,主动提出帮前排两个女生的忙。
瞎嘚瑟。
女生的桌椅可不比他们两个男生的,虽然看上去干干净净,桌兜里的课本却码放得严丝合缝,不能浪费一点空隙一样;桌面上还用挡书板码了一排书。
陈栋对自己的力量完全没有该有的认知,猛抬了一下没起来差点被带摔在地上,桌面上的书颤巍巍快要散开。
高蓉本想拒绝陈栋的好意,反而先被陈栋拒绝了,又招呼了墨知染,“同桌,来啊,咱们一起抬!”
墨知染只想冷笑,并鄙视之,并不予理睬之。
示意陈栋把放在课桌两边的无缚鸡之力的爪拿开,不喘、不脸通红、不汗流浃背地一抬,就平稳地把整张桌子搬了起来,走两步摆放到走廊里。
在陈栋不可思议的神情注目中,又搬出了秦如桐的课桌,稳稳地摞在高蓉的桌子上。
最后还不忘刻意漠然地嘲讽:“菜鸡!”
好歹也是一米八的大高个,一身花花的白膘,也不知道体力都浪费到了哪里。
不过墨知染也知道,自己的力气确实是比之前大了许多。没有去锻炼,没有改变饮食习惯,也没有多睡一点或者多吃一点,可这力气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在某一天被他突然意识到。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有点骄傲,期待着十月十六的到来。到时候不管莘池暮涕泪纵横地诉情也好,胡言乱语地辩白也罢,俩人干上一架折腾一通是绝对不能避免的!
看到时候谁把谁压趴在下面。
墨知染被自己的想象整得格外意气风发,可惜这股子精神气隔天一上考场就全啪嚓了。
本来嘛,一天考八场每场一小时的高密度考试安排本身就让人很疲劳。不仅不像大考一样能休息更多时间,反而连午休时间都被压缩。再加上不知道老师们这次集体中了什么邪,考卷难度之高,即便是无足轻重的一个小考试,也让考间的教学楼充斥着不知今夕何年的迷顿感,哭都找不到状态。
当然了,这种考试的冲击带来的末日般悲戚的氛围是越向上浓度越低的。坐在顶楼倒数第三间教室的墨知染,所有的颓靡可能都只是来自于睡多了。
真正让他咬着笔头皱着眉头认认真真坐了一个小时的,只有化学。
他丽丽姐对他是真的上心,考试前还把他叫到办公室谈心,有意无意透露了最后两个压轴题的出题方向。并且大义凛然地表示,墨知染之所以对学习没有欲望,是因为没有过成功后的自豪感,享受过一次就会有学习的冲动。
然并卵……
墨知染没看出最后两道题和丽丽姐说的话有什么关联。
即使看出来了也没什么用,他本来也没想起来问莘池暮丽丽姐说的题型是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他们俩人微信聊的天是什么话题来着?
要么就是陈栋搞对象。最近一阵这小子既不写情书也不做手工,神采却更加荡漾。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没想开,迷失在这傻憨憨看似阳光实则二哈的外表下。
不然就是老杨终于兴致勃勃把他准备了两周针对墨知染的教育课安排上了日程。在体育课上串通体育老师把全体男生召集回教室,从手机中惊现的大尺度视频说开去。害得女生们踢了一节课的毽子,怨声载道直呼偏心。
虽然没人知道莘池暮对这节课起到的推波助澜的作用,但他自然忽视不掉老杨眼中时不时传递出来的“说你呢”的含义。
说我做什么呢?我现在可是想牵个手都牵不到,清水得很,跟尺度这种话题毛线关系都没有。
聊到这儿的时候,莘池暮就只会呵呵、嘿嘿、哈哈地敷衍,让本来就替他背着锅的墨知染更加窝火,再次重申十月十六是个逃不掉的、重要的日子。
总之考前几天的晚上,两个人什么都聊了,就是没提到学习——墨知染不提,莘池暮就没敢提。
然后到了化学考试中,至少有四十分钟,墨知染咬牙切齿,差点把笔杆咬碎了吞进肚子里,幻想通过这种方式来代替成绩向丽丽姐表达赤诚之心。但即便是在幻想里,都看到了丽丽姐的讥讽眼神,哪怕在幻想里自己正口吐鲜血、负荆请罪。
如果说墨知染还有那么一批致力于学习的脑细胞的话,那么经过这一门功课的折磨就已经去得差不多了,而且离开得绝对不会太安详。
剩下的残兵游勇需要休息,一觉睡到物理考试结束监考老师收他的试卷才被叫醒。
一群撑不住场面的!废物……
迷瞪瞪的,睡得不舒服。在座位上耍赖不动。
等到莘池暮爬上来,站在门口探头催他,“小知,回家。”
切,明明到学校门口就分道扬镳,搞得好像是要回一起的家一样。
走到讲台边的小桌抓起来仅剩的一个书包,“嗯……回家。”
周三考完试,周四陆陆续续就有各科成绩出来,完全不给学生们喘息的机会。每个课间似乎都有新的消息在教室里讹传——
英语平均分创下历年新低,气得英语年级组长在办公室骂娘;
数学有三个神人考了满分,七个神人挂零,十人出自同一精进班;
语文作文里有同学骂学校,行文之隐秘、文笔之出彩,先被判了高分,后在一群老师传阅过程中被发现蛛丝马迹,围起来逐字逐句分析出本意,被教导主任叫来家长商量劝退事宜;
……
墨知染本来全都不走心,听着当乐子,直到出现了一条让他坐立难安的——
丽丽姐发飙了!
墨知染要死了……
紧跟着就听到有同学报丧——周五下午一节课后要开家长会!
好巧不巧的,周五化学在下午第二节课!
墨知染又活过来了!
虽说这少的一节化学课早晚会补回来,但那都得是下周的事儿了。过了一个舒舒服服没人气她的周末,多大的火气也能消下去一大半。
而且,周一再上课一天就是十一假!虽然高二不比高一,假期只有三天,还要补回来一天……但!有假他墨知染就觉得天不怕地不怕,被丽丽姐打成筛子也能把自己填补回来。
在别的同学看来,“家长会”这三个字看到就值得掏出唢呐大吹特吹一番。但墨知染处之泰然——爸妈对他的成绩无欲无求,估计也是习惯了拿到成绩单直接看最后。
破天荒,家长会这天墨知染迎到的居然是老妈。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这是墨知染寒窗十年零一个月在学校凑数以来,老妈第一次参加他的家长会。
在教室后门落座,老妈还挺开心,东张西望地看看周围家长,和墨知染耳语,“怎么样,妈这一身行头?没给你丢脸吧!”
倒也没多离谱,但确实也是郑重准备了的——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哪怕被老爸吹过耳边风,还是多少带着点期待。
墨知染假笑。只希望,一会儿老妈不会嫌自己丢脸,直接从后门溜走才好……
把家长领到自己的位置上学生们就可以提前离校了。
墨知染在教学楼的小门等到陈栋,铁青着一张脸,看到他的时候点了点头示意快走。一刻都不想待下去的样子。
“怎么了?”
“没事。”
陈栋不愿意说话,墨知染也识趣没有多嘴。到校门口才开口,“你先走吧。我等会儿大神。”
陈栋一脸疑惑,“等他干嘛?”
这对象搞来,不就是为了你等我我等你地。等对象能干嘛?开心呗!
“有事!”
“就在学校等?”
废话……墨知染一副不然怎样的表情。
陈栋反倒格外认真,“不如回家等,你家那么近,看着有家长出来再回都来得及。学校哪次开家长会不比放学还晚。”
墨知染才发现两个人说话也不在一个频道上,驴唇不对马嘴,“他怎么不出来?”难不成刚转班过去就被树立典型,留下汇报学习心得了?也不跟自己说!
陈栋看了他一会儿,甚至带着点埋怨的口气,“你怎么了?”
“啊?”怎么就变成我怎么了?
“没人给他开家长会,他怎么出来?”学校历来有传统,家长有事脱不开身的,学生自己参加家长会——狠绝的点子,学生们撒泼打滚都要家长一定来。被困在家长窝里的学生,哪次不是被老师们“提点”成筛子了?
不过大神又没跟他说,怎么会知道?
墨知染对陈栋有点大惊小怪的反应挑了挑眉毛,却听到陈栋紧跟着说,“他一直是一个人,每次都自己给自己开家长会。这事儿你怎么会不记得?墨知染,你就不能用点心!”
是责备,一字一句敲在心上。
——你怎么会不记得?
墨知染爬上四楼,就见莘池暮班门口一个女生左手捧着文件夹右手夹根笔,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用笔在成绩单上一行一行地往下点,慢悠悠找家长说的学生名字,并指点着在对应位置签字。
还不忘了对每个人的成绩都点评一番。
“谁谁谁这个成绩就是不负责任,严重拉低我们班的成绩,拖我们的后腿!你们做家长的再不采取措施早晚下楼。”
墨知染对这种仗着自己是班干部、或者家世好、或者长得好、或者成绩好等等,就随便对别人颐指气使的人,向来是敬而远之。
无奈这个班的后门不像他们班的,是从来不开。硬着头皮只能从女生前面走。
“你干嘛的?”打量,伸出文件夹挡在墨知染身前,“楼上没见过你,楼下的吧?”
楼下的?
哦,他们精进班的同学都被叫做“楼下的”。所谓的“下楼”原来是这个意思。
一见面就不客气,这他妈上个学还上出阶级优越感来了?
墨知染窜起火,对着女生也不好发作,声音闷闷的明显带了气,“找人。”
女生不在意,“找不了。我们上面没有学生串班的。有事儿等他回楼下说。”
“楼下的”只会来找“从楼下上来的”。女生直接用笔尖戳莘池暮的名字——在成绩单靠下的位置。
毫不掩饰嫌弃的表情,那是“果然是楼下来的”的表情。
墨知染故作惊讶,“呦!同学,原来你这不仅眼神好记性也好啊!谁在哪儿这不是一下就找着了。嘿,不用一个个点啊!太好了太好了!同学你都不知道……刚才我在旁边看着,我本来觉得特别励志。想说这女同学这得多不容易才能考到‘楼、上、来’啊,我一个身体精神健全的都被比过了,我羞愧啊!现在看,挺正常的?也挺好!也挺好!”
像极了整天在街巷里遛弯唠嗑大爷的热心肠语气。
退了两步,站到刚才那位等了三四分钟、她点点点愣是点不到名字一直在听教训的家长旁边,笑容灿烂,“不错不错,也不用一个个点了,还挺聪明的,真好!”
女生的表情格外丰富,一股要和墨知染吵架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的劲头,憋着一口气,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那名家长脸色铁青,也不管签名不签名了,绕开女生直接进了教室找座位。
后面排队的几个家长也就随着跟了进去,女生才想起来自己是“门神”啊,得做好老师交代的守门签字的任务啊。
慌慌张张进去找那几位补签,着急得手哆嗦,这名字是想找也真的找不到了。结果门口又漏进来几个不明真相的家长……
急得要哭。一塌糊涂。
墨知染就趁乱溜进来。
刚才就已经发现莘池暮了。在教室的后排,和热闹混乱的教室格格不入,显眼得很。从始至终,门口的小骚动都没能让他抬一抬头,事不关己盯着桌面。
专注的男人最帅气了!关键这么帅气的男人,你能想象他哭唧唧让你别走的样子吗?老子的男人,对着老子哭,被老子哄。
更他妈帅气!
在这个不太熟悉的环境里,墨知染算是知道情人滤镜是个什么玩意儿了。明明不靠着窗户,明明今天的天气也算不上太好,明明环境嘈杂——炫耀的批评的侃大山的各种声音都有,可他的大神就在那儿,安静地坐着,坐在独属于他一人的光里,专注地看着……空空的桌面。
墨知染本来小颠进来的一双腿儿看到莘池暮面前什么都没有的桌子突然就慢下来。
他家大神本就不是热络的性子,怎么会喜欢陪在不认识的大人身边应对“你家长工作忙啊”“不来挺好,我这来了生一肚子气,回家也没他好果子”“赚多少算多啊,还是要多陪陪孩子”之类本是好心却句句捅人心窝子的话。
索性就摆出拒人千里的姿态,从一开始就让人不愿接触才好。
可时间长了,总会有上心的家长看出端倪,猜测、同情,然后可怜……
靠!大神有老子,用得着他妈谁可怜?
但在这个时候,这种想法显然也并没有站住脚。
陈栋说得对,他对大神一点都不用心,有他又有什么用。说是喜欢,可他做了什么吗?除了赖着莘池暮,浪费他学习时间在床上微信上,什么都没有!
甚至每次在大神伤口上撒盐撒得最狠的,就是他墨知染。或许是觉得自己拐走了人家家里的好儿子,自知有愧,每次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叔叔阿姨。
去了莘池暮家那么多次,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叔叔阿姨即使在周末也不休息,没想过为什么暖壶旁边只有一个玻璃杯,没想过为什么每次去那个家里都会觉得清冷得厉害……
有太多值得注意的事情,他不管不顾,一心沉浸在恋爱里。好像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什么都不值一提了似的。
可是,生活不只是爱情啊,他的喜欢再满也填补不了父母的空缺和坐在这间无法融入的教室所产生的裂缝。
但……好歹也还有他,他能补一点就补一点。
趁刚才的女生没有再次怨恨地望过来,把从家里准备好的小盒子放到莘池暮面前的桌子上。生怕被看到,把他们俩绑死在一起,以后会找大神的麻烦,话都没说就匆匆跑走了。
莘池暮其实已经习惯了,在各种或者好奇或者了然的目光包围中,假装不知道不在乎。
年纪还小的时候,幼儿园里的亲子活动就没有人陪他参加。老师们都很好,每次不会让他落单,有什么环节总会带着他一起参加。
但有时候还是会难过地哭出来,就会有老师跑过来抱着他哄。知道什么的家长在稍远的地方围起来低语:“爸妈不在了,怪可怜的。”
他听得到。每次都听得到……于是哭得更大声,声嘶力竭。
再长大些,他开始学会拒绝老师们的善意,躲在人群外面玩沙土摆玩具。只要不哭不闹不委屈,也没那么多人可怜他。
老师有时陪他坐在一起,他就扭头甜甜地笑,笑出开心的模样。
岁数越来越大,他的脸就越来越冷,不再装开心,也不表现得不开心。生人勿近,也挺好……
他围了一堵厚厚的墙,刀枪不入,却被一个小盒子轻轻一扣,轰就塌了。
盒子里装了一个秃头小和尚,穿着蓝色的小褂,堵住耳朵,憨态可掬地眯着眼笑。本是墨知染从四个里面随手拿来的一个,却也应景——非礼勿听便怡然自得嘛。
莘池暮也不由对着和尚回笑。
小和尚旁边还塞着张纸条,“看窗户”。
莘池暮本能往大窗户看,可四楼的窗户除了能看到对面的教学楼也看不到什么,才想到应该指的是走廊一面墙上贴着天花板开的一排小窗——打不开也无光可透,个子高的踩着椅子才能擦干净。要不是今天开家长会提前安排同学擦过,还蒙着一层灰尘呢。
莘池暮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也没看到什么,再从尾到头仔仔细细找一遍。
还是没有。
深吸了一口气。没关系,这儿还有个小和尚。
摆在桌角,陪着自己。
家长会刚开始就是学校广播里的年级主任发言,啰啰嗦嗦的罗圈话说了四十分钟,说得人昏昏欲睡。
班主任都坐不住,索性出了教室门,在走廊里转着圈。
以往莘池暮挺喜欢这个环节,所有人都不说话。不再关注他,也不显得他特别,听着听着时间就过去了。
可是今天不行,他觉得莫名烦躁,想赶紧结束出去看看是不是能在窗户周围看到墨知染留下的什么东西。
班主任出去的时候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东西被别人捡了去。
这么多年后的头一次,莘池暮表现出了任谁都能看出的坐立不安。一颗头快掉下来一样,往小窗户的方向摇摆。
终于结束了年级讲话,班主任拿了一沓纸开启了下一轮发言。也终于,莘池暮看到小窗的外面窗沿上多了两个东西,一双手正在那儿摆弄。
莘池暮的心脏突然就突突突地狂跳起来,像小时候墨知染第一次在半夜偷偷爬上他的床,钻进他的被子里时一样动荡得厉害。
住院的时候每到夜里,他都害怕病房里仪器发出幽幽的光和某个病人因为疼痛产生的呻吟,怕得缩进被子里盖住头。就是那时,有个热乎乎的比他更小的小人儿钻到他怀里,拉住他的手悄悄告诉他:“哥哥,我又有新的糖了。”
那是他在医院住了那么多天以来唯一一次睡得踏实,两个小人依偎着入睡。
不。
是莘池暮依着墨知染入睡,不理会外面因为找旁边的小东西闹出的那么大的动静。
墨知染躺在身边时,他用手死死捂在胸口上,害怕震得自己都慌张的心跳惊醒熟睡中的人。而现在,坐在教室里,他还是死死捂住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让别人看出他的失措,更不能一直盯着,害怕被人洞穿本该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心意。
门口的破桌子一碰就嘎吱嘎吱响,墨知染没敢动,生怕把好不容易进去了的班主任再招惹出来。干脆就搬了椅子放在墙边。
奈何个子不高,就算站上去垫了脚巴着头也看不见里面,也就不看了。把从家里拿的两个茶杯放上去,每个里面放了一根草莓味儿的棒棒糖,糖球交叉在一起摆在那儿。
看上去……
就很没有意思。
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应该是两根长长的糖棍支着两个圆乎乎的小球,互相交缠拥抱的样子啊。而且相接触的时候,周围闪出几条灿灿的星道子才应景!
Emmmm……这应该就叫做想象滤镜吧。
可惜想象照不进现实——糖棍太短,放进茶杯光秃秃就只露出头,搭在一起一点美感也没有。而且!这么矮墩墩两个小头冒出来,从大神那个角度……能不能看到都是个问题啊!
咦~让你显摆呢!觉得自己想法多呢!还让人看呢!丢人了吧!看了个寂寞……草!
想着要不然直接拿走算了,又担心大神等了那么久什么都没看到会失望。于是举起两个棒棒糖,倚着窗沿,一次次相互交叉,几乎不出声地嘟囔,“抱一下……再抱一下……多抱抱。抱、抱、抱……亲?”
亲……
突然就有了想法。把两个茶杯倒扣,分开一点距离,两根棍分别抵着茶杯的底沿,相互支撑着立住,像一对儿正在亲嘴儿的……棒棒糖。
虽然也没有想象中好看,但好歹,那可是亲嘴儿啊!亲嘴儿!
棒棒糖都亲了,我呢?
这是两个有内涵的棒棒糖。希望有人能看明白。
墨知染给他们赋予了传递信息的使命,也不管里面的人看不看得到,两只胳膊高高举起环出一个心。
莘池暮没对墨知染说过,那个家长会,他摸着小和尚的身子,看一对亲嘴儿的棒棒糖和猜得出的一个爱心,想象了多少种亲吻的可能。
他也没说过,墨知染曾一次又一次在他溺进混沌的时候牢牢地拉住他,把他拉出来。
其实应该说的,我们每一次从对方感受到的力量,都应该说出来的。因为永远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意外来临,那些曾经给予出的光明会不会弥补他们太多太多的遗憾。
墨知染记得很清楚,那天在校门口道别的时候,他对莘池暮说:“大神,你要永远陪着我。”
其实他想说的是: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很多很多年以后,墨知染突然就想到了这个家长会后的傍晚,想到了他曾说过的话。
那……
到最后,到底是谁食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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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大神和小知在一起了以后,每一章我都在想要抓紧走剧情啊走剧情!
然后……感觉失败了。
我就慢悠悠地讲这个故事吧。
下个故事,下个故事我一定走剧情流!!
像《顶楼》一样的、漏看一章就弄不懂全世界的剧情流故事!!!(咳咳……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