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软

　　“心仪，那条裙子怎么跟婉婉那套一模一样？不对，项链和耳环也是一样的！”

　　陆心仪闻言停下脚步，顺着化妆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按照喻婉的尺寸修改好的晚礼服被穿在一个刚出道的新人身上。

　　那新人她恰好认识。

　　最近有一部脑洞较为清奇的穿越剧在网络平台播放，剧情沙雕但剧中演员都长得很好看，还是刚入行的生面孔，再加之演技可圈可点，所以这剧一播出就火了。其中几位主要角色如今都纷纷签入一些大公司。

　　眼前的这新人就是该剧的女主演，一个叫谭优优的女生。

　　许是注意到她们的目光，正在试衣服的谭优优扭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她应该不认识她们，茫然地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陆心仪身边的化妆师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陆心仪不动声色地对谭优优点点头，拉着化妆师先去休息室。

　　等门关上，那化妆师才说话：“心仪，那个谭优优素颜的样子跟你好像啊！”

　　“我也觉得！”其他人纷纷附和，“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跟你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她电视剧里跟你不像诶，电视剧里她看起来就像邻家妹妹。心仪，你真的没有孪生姐妹吗？”

　　“没有。”陆心仪十分肯定，亲生父母就在曾家村，他们后来只生了一个儿子，谭优优比她年纪小许多，又不可能是她姐姐，所以她跟她不可能是姐妹。

　　“就是巧合吧，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也有可能长得相似。”她说，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先解决晚礼服的事情。

　　她将带来的三套晚礼服拆开，其中是一套是她自己取回的，确认跟定制的款式一模一样；还有一套是成品礼服，直接由品牌方赞助的；最后一套，则是由周家老爷子从拍卖会上拍下，由周家人直接送过来的。

　　出问题的，就是这最后一套。

　　果然，等陆心仪打开第三套晚礼服的盒子，就看到里面装着的是一套今年某奢牌的早春款。

　　这一款至今还没有艺人穿过，但也只是一件普通高奢晚礼服，不会出现在拍卖会上。

　　“今天是谁送晚礼服过来的？”她问造型师。

　　造型师回忆了下：“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他说自己是陈助，是周董的助理。”

　　周霁的助理？

　　陆心仪没有这位陈助的电话，为了尽快问清楚，她跳过周燃直接给周霁打去电话。

　　嘟声响了十下才被接起。

　　“心仪？”

　　“周董您好。”她开门见山，“婉婉的晚礼服出了问题，周老爷子给她拍下的那一套穿在别的艺人身上，而我这里收到的是另一套。”

　　周霁那边过了许久才开口，语气有些犹豫：“是我让助理送过去的，他可能弄错了。”

　　听他这么说，一个答案在陆心仪心头渐渐清晰，她斟酌着开口：“……我见过她了。”

　　手机里传来男人有些狼狈的笑声，极轻极短的一声：“心仪，你就当我是个卑劣的人吧。”

　　她猛地皱眉。

　　他说：“你猜到了，我就不狡辩了。晚礼服弄错了我会解决，婉婉的晚礼服很快会送到你手里……对不起。”

　　对不起，除了谭优优一事，还有当初那件事。

　　周霁不愿明说，一旦将所有事情说清，他跟陆心仪之间也彻底两清了。

　　陆心仪不是傻子，也不迟钝。早在十年前周霁以友之名同她暧昧时，她就察觉了。

　　在挂断之前，她还是给了他一句忠告：“不要玩火自焚。”

　　“玩火自焚……”周霁轻呵，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当年那些以友之名的把戏中，他早就自焚过无数次了。

　　造型师等人将晚礼服重新叠好装起来，看着陆心仪的反应。

　　陆心仪回神：“礼服是弄错了，我们去换回来吧。”

　　“好。”

　　大家欲言又止。

　　不到一分钟的通话里，陆心仪只开了四次口，除了第一句话是叙述情况外，剩下三句话都好像跟今天的事情无关，但又禁不住细想，一细想就能发现其中的惊天大秘密！

　　陆心仪并未注意到大家的神情，带着晚礼服朝外走去。

　　谭优优和其团队正在会场内拍照。

　　她走过去的时候，拍照环节已经结束了，可让人头疼的是谭优优被一些粉丝围住了。

　　“糟了，造型泄露了！”造型师脸色一白。

　　谭优优身上的裙子被粉丝拍到，一旦泄露到网上去，喻婉就不能再穿了。

　　陆心仪加快步伐走过去，就与刚接完电话的谭优优经纪人对上视线，两人视线一接触，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经纪人立马展开披巾给谭优优围上，将晚礼服盖住，同时对粉丝们说：“抱歉了，优优今晚的造型是一个惊喜，现在身上这件只是试穿，晚上也许会更换更合适的裙子，所以造型一定要保密，拜托粉丝朋友们删一下手机里的照片，当然，这不强求哈！另外呢，为了表示歉意，我们稍后会给每位粉丝朋友都准备了合影to签礼物！”

　　谭优优虽然不解，但不会公然反驳经纪人，就维持着温婉的笑容站在一边。

　　陆心仪在心中暗暗点头，等着他们送走粉丝，才走上前，同那位经纪人握手。

　　“陆经纪好，久仰大名了！我是谭优优的经纪人，我叫王志余。”

　　“你好，王经纪人，我是喻婉的经纪人。”她从造型师手中接过盒子，“这里面是另一套晚礼服。”

　　王志余笑着接过：“麻烦您跑一趟了，我先带优优去换晚礼服，稍后就把晚礼服送到喻老师的休息室里。”

　　“好。”

　　陆心仪说完就走了。

　　谭优优看着她的背影，小声嘀咕了句：“没想到她工作的时候是这样的性格。”

　　王志余提醒她：“你可别学她啊，你有脸像就行了，性格再一样就完全成了替身了。”

　　谭优优无语：“我本来就是替身嘛。”

　　“替身跟替身也是不一样的，还想上位就不能跟正主性格一样。”

　　看着理论上知识很丰富的自家经纪人，谭优优老老实实点头：“知道啦哥，我就是一条咸鱼，想学也会很快放弃的，你放心吧。”

　　王志余看着她不顾形象地在外面打哈欠，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生气。

　　“快回去换衣服吧，这裙子一点都不合身，本来看着挺贵的我觉得凑合穿也行，现在看来不适合就是不适合，再贵的不合身穿着也难受。”

　　“……你是不是在点我？还是在内涵你自己？”

　　“没有啊。哥你也太会联想了，我只是在说衣服啊。”

　　“……你最好没有。”

　　拿到晚礼服后，陆心仪将其交给团队其他人保管，她则去跟主办方沟通各项流程的细节。颁奖典礼当晚，喻婉和周燃除了拿奖，各自都有一个节目。除此之外，他们还要互相颁奖，一起宣布婚期……可谓是当晚最忙碌的艺人，陆心仪也就成了最忙的经纪人。

　　陆心仪离开会场的时候，会场里艺人全都走了，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穿梭在走廊里。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将她吓了一跳。

　　她刚拿出手机打算接，走廊拐角处走出一道身影，影子被身后的灯无限拉长，停在她的脚下。

　　她抬头看了一眼，手机铃声在此时停下。

　　“好久不见。”

　　是周霁。

　　六年了，这是两人时隔六年的再次相见。

　　她没动：“好久不见，谭优优刚离开不久。”

　　周霁背对灯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声。

　　“我不是来找她的。”他说，“晚上有时间吗？”

　　他态度自然，就好像他们俩没有那断交的六年，没有分道扬镳。陆心仪恍惚记起，大学时期，他也是这样问她图画完了没，等她点头后就带她和社团成员们去吃饭。

　　“没有。”她直接否决。

　　“没有。”周霁同时出声，紧接着自嘲地笑笑，“我上次帮过你，你就当谢谢我。”

　　她皱眉：“我已经谢过你了。”

　　她的茶叶可以证明。

　　“你不喝茶，那茶叶是别人送你，你再送我的？”他太了解她了，“那就算谢了一半，陪我吃顿饭，当做另一半的谢礼吧。”

　　“……”陆心仪忍无可忍，“你变化真大。”

　　以前的周大公子是清风明月一般的人物，与眼前这个厚脸皮的男人形象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却坦然地说：“嗯，我变得更有钱了。”

　　“……”

　　陆心仪翻了个白眼，越过他往外走：“吃饭就跟上，我可真得好好谢谢您！”

　　周霁默默跟上，心中的苦涩让他艰难地提起唇角。

　　他始终跟在她身后，保持了两步的距离。这个距离很好，他不会过分局促，也能一直注视她。

　　陆心仪走到路边，看到一辆的士空车过来，伸手准备打车。

　　一只手臂从身侧伸来，将她的手臂按下。

　　“我的车停在那边。”他指了左边打着双闪的车。

　　陆心仪低头看了眼手臂，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

　　男助理从驾驶座上下来，把车钥匙递给周霁，格外刻意地说：“老板，我下班时间到了，麻烦您亲自开车了。”

　　“嗯，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好嘞！”

　　“上车吧。”周霁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我有男朋友。”陆心仪从他身边走过，走到车后座，“周董也有女朋友，副驾驶我坐不合适，您委屈一下，我就坐后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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