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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没了哦
“你套我的话?”
阮通眉目阴森:“你觉得我今日敢同你明牌,还怕你反击?没用的,想算计老子的,都得死!”
他手一抬,直接把裴溪月推了出去。
裴溪月没有错过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猛地从角落冲出来,看到了前方徐徐行来的珑淑公主。
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这死太监肯定藏好了,故意把她往坑里推呢!
“裴尚仪?”
珑淑公主认出了她,眸底晦暗不明。
裴溪月照规矩行礼:“尚仪局裴氏,见过公主。”
珑淑公主目光不善:“你帮着庞美人,故意害本宫?”
说的是前几日,她和庞美人御花园中生口角,被皇上撞了个正着,双双被罚的事。
“虽非本意,却也是我尚仪局太过注重礼仪体统,未有及时满足庞美人需求,惹的庞美人心火丛生,积了怨气,连累公主殿下,”裴溪月平静跪下,眉目秀婉,“请公主殿下责罚。”
珑淑公主反而憋住了,看了眼正阳殿方向:“哼,晚点再和你算账!”
阮通:……
这也行?一向刁蛮的公主竟然没发脾气?
裴溪月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拍了拍裙上尘,看到阮通眼神,心里就知道这个死太监不行。
怪不得过了这么久,你还只是干儿子,一步都没有往前走,典和正还物色了其他干儿子备选,因为你是个棒槌啊!
珑淑公主的确刁蛮任性,可宫墙内长大的女人,怎会一点眼色都没有?今天什么日子,现在什么时辰,宫宴在即,公主就是个棒槌,也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闹事,而且当天的事是否有她推手,珑淑公主并不确定,就算有,脾气不好的也是庞美人,庞美人真要是个知礼守规矩的人,就不会和公主吵架。
珑淑公主最看不顺眼的,是庞美人,小小女官身份低微,纵有些小心思,又能左右得了什么?不过是个可怜的背锅人罢了。
阮通也不是个蠢到底的,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为何自己的打算打了水漂,眸色更恨,这姓裴的女官竟然敢鄙视他!他看到了!
裴溪月不仅敢鄙视他,还敢伸手,在颈间比了个刀割的姿势——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不会给同一个人,欺负她第三次的机会。
你要没了哦。
阮通气的手抖,贱人还敢威胁他!去死去死啊!
可惜这一回两人的距离略远,他够不着,裴溪月连礼都没行一个,就施施然走了!
裴溪月是真的很忙,今日主理宫宴,宾客怎么引领,菜单准备的怎么样,何时入座,怎么分批次,鲜果冷拼小食酒具什么时候上,与上访如何交接……她可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做。
忙过了一道又一道的流程,时间到,众人进殿,待天子来,行叩拜礼,天子发言举杯,进入平缓安平的宫宴气氛。
做为尚仪局女官,裴溪月站在大殿东北角,随时准备处理突发事件,也顺便看了看满殿朝臣。
文武百官……她基本都不怎么认识,不过倒是可以和已知信息分析比对。
左承业不必说,之前机缘巧合,遇到了,作为本次殿前司统领的热门人选,他的位置比较显眼,也接受了非常多的注目礼遇,同他待遇差不多的,是一个身形偏瘦,个子很高,目光尤为犀利的男人——
喜绛色衣衫,眉杂,发略卷,不用说,这位就是他的竞争对手,程鹏了。
再有景暄帝同父异母的弟弟,梁王邾广霖,和之前一样,言笑宴宴,特别会装,看起来可亲温和,实则眼睛里的侵略感根本遮不住,反而让人觉得气质违和。
还是使相柳湛,仪态气质稳稳当当,一点都不像个追求权利欲的权臣,反倒像个忧国忧民,一身忠骨的老臣。
前朝有分量的人全到了,唯有肃王——
先帝的亲弟弟,景暄帝的叔叔没有来。
说是身体不好,为免过了病气,就不来给皇上请安了。
是不是生病,不好说,裴溪月只知道,这位肃王是封地藩王,从未有身体不好的传闻,先帝在位时,更是一回都没进过京,先帝驾崩,他日夜策马,风雨兼程,第一时间进了京,治了丧后也没走,突然就‘身体不好’,行程一直耽误。
女眷这边,隔了屏风,大臣们携来的家眷不多,大部分都是后宫女子,由太皇太后带着,‘熟悉熟悉’天子的。庞美人坐在最显眼的位置,打扮鲜亮,珑淑公主好像因为前几日之事,心气仍然不顺,虽伴在太皇太后身边,仍然视线时时关注庞美人,敌意颇浓。
裴溪月看看朝臣,又看看女眷,再观察观察宗室,越看眉间蹙的越深,不知道……她要辅佐的皇帝在哪里?现在可在人群中?
是热门人选,还是偏门人选呢?
她看了很多人,独独没看景暄帝。
景暄帝摆着一张不高兴的脸,众臣眼花缭乱的整活拍马屁,都没能让他开怀些。
时间不紧不慢地走着,一个臣子站了起来,拱手行礼:“臣观殿外守卫来来往往,似总是有情况需要问询决定,想是殿前司统领缺失太久——天子安危何等重要,这统领之位,还望皇上早日决断啊。”
来了!
裴溪月精神一凛,今日正题终于来了!
景暄帝慢条斯理呷了口茶:“朕初来乍到,人都不识得几个,哪有什么决断,爱卿们说了算吧。”
一副摆烂的模样,与那日在慈宁宫表现并无不同。
太皇太后:……
见满殿寂静,无人说话,景暄帝下巴指了指站出来的那个文官:“都不说,那你说吧,谁合适做统领?”
文官手心都出汗了,他只是当个马前卒,打开话题而已,哪敢做决定!
“臣……臣才疏学浅,不敢胡言,还是,还是得看看使相……及诸位大臣的意思。”
景暄帝玩味:“哦,是么,使相?”
柳湛目光掠过这个蠢臣,不动声色:“天子之朝,天子之国,一切自该有天子定论,乾纲独断,臣忝为使相,时时自省,不敢僭越,恨不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生唯愿我主安康,天下太平,皇上尽管择人,若其忠心,自该有忠心的嘉奖,若其不足,臣也会心力辅助,让其尽职尽责。”
景暄帝垂着眉眼:“朕说了,朕人头不熟。”
柳湛:“皇上愿意了解政事,知悉官员,是臣下之福,史上天子也并非都做过储君,对政事官员了然于心,一般这种时候,可按旧例,看一看各衙署的呈送名单。”
裴溪月心内啧了一声,手下不会办事没什么,上司稳的住才是真绝色,柳湛活脱脱老狐狸啊,看似什么都没说,只是表了忠心,但这小小一转换一推手,别人不就有机会了?
他再接着说,不适合,有违自己搞的忠君人设,铺好了路,方便别人表现不是?
到这份上,典和正当然不甘寂寞,笑眯眯站出来,行了个礼:“要说这名单呈送,头一个,就是禁卫军出身的程鹏了,自编入禁卫军,就兢兢业业,屡立功劳——皇上您想一想,前两日在案前,就看过他的履历呢。”
“臣程鹏,参见皇上!”
话说到这份上,他当然得出来见礼,让景暄帝认认脸。
景暄帝仍然端着脸,未有言语,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场面一时静滞。
“给天子的呈送名单,自不会只一人,”太皇太后温柔宽和的开口,似是圆场,“倒不一定非选他,皇上若没有眼缘,可再往下看看。”
梁王邾广霖就开口了,还唇边带笑,一脸‘为亲亲皇兄着想’的诚恳:“依臣弟看,出世武勋世家的左承业也不错,家风传承,于武之一道颇有心得,五年前入禁卫军,也不是没有建树——”
到底还是年轻,看着龙椅上的嫡兄,邾广霖知道该要压抑,可那种让人红了眼的不甘心,怎么可能压得住?
“皇兄幼时身体便不好,不能多费神,父母为照顾皇兄,可谓操碎了心,而今父亲已去,母亲年纪也大了,该是弟弟照顾皇兄啦。”
大殿众人登时竖起了耳朵。
景暄帝在被先帝拎出来前,是查无此人的存在,恭王的家事影影绰绰,朝野内外流言不知道多少种花样,左不过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都被剥夺,连自己都变得可有可无,被赶到乡下和外祖父住,慢慢的所有人都忘了他的存在……
这样的人,连自己的家都夺不回,如何有能力坐稳龙椅?大家都很好奇,先帝为什么选中景暄帝,也很好奇,景暄帝和继母生的弟弟碰上是怎样的场面,而今可算是见着了。
甭管怎么说,这位梁王弟弟是有点嘴皮子工夫在身上的,这哪里是在体恤景暄帝,分明在隐意天子身体不好,精神也不济,怕是做皇上也做不了多久,不如退位让贤,让他这个德才兼备,还有宽容之心的君子弟弟来当。
“朕的确应该感谢——”
景暄帝看着邾广霖,眸底墨色深郁:“这么多年,真是多谢你和高夫人对朕的照顾了。”
高夫人?
竟然到现在,也不叫继母一声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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