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影卫很难缠

作者:云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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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酒



      花恒自柳盏吩咐回避后,就一直在后院练剑,直至明月高悬,确认宁风泽彻底离开后,才收了剑又回到了庭前。
      却见柳盏正背靠着木樨树坐着,一条腿屈起一条腿伸直,而搭在屈起的那条腿上的手里,拿着一壶酒。
      算上在军营里的那段时间,花恒已在柳盏身边呆了一个月,柳盏向来只喝清茶,喝酒,这是他见到的第一次。
      花恒有些错愕地走上前,半跪在柳盏身边,“公子,您……”
      柳盏自刚才开始就一直一动不动,直到花恒出了声,才后知后觉身边多了个人似的,慢慢偏过头来看着他,眼神却带着些迷离与茫然。
      他盯着花恒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开了口,“是你。”
      还没等花恒再说什么,一壶酒就递到了眼前。
      “一起喝么?”
      花恒微微睁大了眼,显然从未见过这样的柳盏,但刻在骨子里的规矩却让他根本不敢接这壶酒,只得改为跪姿,“公子恕罪,影卫……不可饮酒。”
      柳盏也没为难他,顺势将酒壶收回来,抬头往嘴里灌了一口,甚至连溢出的酒液顺着脖子滑入领口也浑然不觉。
      花恒彻底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觉几个横倒在树后的、从他刚刚的角度恰好看不到的空酒坛。
      公子到底喝了多少酒?这是……喝醉了?
      花恒还处在茫然与震惊中,见柳盏又抬起手欲将酒壶送到嘴边,几乎是本能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动作拦下了。
      等花恒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的时候,柳盏挣了好几下都没能挣脱腕上的钳制,已经停下动作,转而淡淡地看着他,甚至歪了下头,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花恒只能硬着头皮将酒壶从柳盏手中抢过来,“公子,您……别再喝了。”
      柳盏没说话,伸手去够酒壶,花恒便将酒壶又举远了些,两个人坐在树下来来回回了好几个回合,柳盏愣是连酒壶的边都没碰着。
      柳盏索性直接动口不动手了,“给我。”
      花恒咬了咬唇,重重地摇摇头,却根本不敢看柳盏的表情。
      直至面前的人许久没有下一步动作,花恒才小心翼翼地抬眼,却发现柳盏抱膝靠在树上,下巴抵着膝盖,将身体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公子?”花恒有些担心,不过还是保险起见地先将酒壶放远了些,然后才上前查看,却见柳盏眼尾泛红,望着眼前的一小片空地,身影透露出一丝难掩的脆弱。
      “我找不到你们……”
      “师父……师兄……”
      “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连二哥也……”
      柳盏的声音轻得像梦中的呓语,但花恒却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他也看到了,公子眼中浓于水的悲伤,以及顺着脸颊滑落的,冰凉的眼泪。
      花恒自知自己无法公子安慰什么话,只能轻轻拍着柳盏的肩膀,一声一声低唤,“公子……公子……”
      渐渐的,柳盏的情绪缓和了些,他抬起头,目光直勾勾地打量着花恒,眼神却依然没什么焦距。
      他看了好半天,才慢慢开口,“你,有亲人吗?”
      花恒微微一怔,垂下眸子,“属下……曾经有一个哥哥,只不过很小的时候就走散了。”
      柳盏的眼神散了下去,喃喃道,“影卫……原来也有亲人啊……”
      庭院中突然起了一阵风,花恒注意到柳盏似乎瑟缩了一下,不由得有些担心,试探性地问道:“公子……外面凉,属下扶您回去吧?”
      他连唤了几声,见柳盏都没有反应,只得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拉了拉柳盏的衣袖。
      结果柳盏居然就那么整个人倒进了他怀中,竟是已经昏睡过去了。
      花恒愣了一会儿,小心地将柳盏揽入怀中,整理了一下衣襟将他裹得紧了些,将不省人事的人抱回了屋里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随后他将门窗关好,往火盆里添了些碳,等到屋子里的温度升了上来了些,才又坐回床边,帮柳盏一点点脱掉外袍。
      柳盏无意识地靠在影卫胸口,脸色苍如白纸,花恒心底泛起一阵心疼难过,几乎要包裹得他喘不过气来,只能更加小心地放慢手上的动作。
      他将脱下的外袍放在一边,又为柳盏松了松内衬的领口,视线不经意地下滑,却被公子锁骨上的一道伤痕吸引了注意。
      那是一道旧伤,伤痕形状也很不规律,像是被野兽爪牙撕咬所致。
      花恒瞳孔猛地一缩,忽地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个深夜,公子的那句问话——
      你见过狼吗?
      公子竟是真的曾经深陷狼群,死里逃生。
      花恒的呼吸艰涩起来,心像是被人撕开了个口子,灌满了难过。
      原来他一直奉之为光的公子,也一直生活在黑暗中么……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柳盏慢慢躺下,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手腕却突然被人抓住,花恒一愣,“公子?”
      柳盏没有清醒,刚刚的动作也仅是无意识地抓握,他眉头紧锁着,咳嗽了一阵后,撑在床边吐了一口鲜血。
      花恒蓦地慌乱起来,原以为柳盏只是普通地醉酒昏睡,却没想到公子的身体完全承受不住大量饮酒的刺激,居然开始吐血了。
      他此时已无暇自责,扶柳盏躺下后立刻掠出屋外,拦下了一个王府侍从让他去请府医,而后又折返回来,跪守在柳盏床边。
      府医来得很快,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晏王。
      花恒撤了撤身子为府医让了个位子把脉,随即对晏王行礼,“主上,唔……”
      猝不及防地凌厉一掌直接将影卫掀倒在地,影卫却又以极快的速度撑起身子,恢复了跪姿。
      晏王显然气极,丝毫没有留力,花恒的半边脸上立刻浮现出指印肿痕,嘴角已有血丝流下。
      陆承睦面若寒霜,“阿盏饮酒之事为何不立刻向本王禀告?你还记得本王将你送到阿盏身边那日对你说过的话么?”
      ——若是阿盏有任何闪失,本王拿你试问。
      花恒压下了喉口的猩甜,垂眸叩首,“属下该死。”
      “滚去刑堂领罚。”晏王的心思已然全在柳盏身上,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再给他。
      花恒遵命退出屋外,却刻意放缓了些前往刑堂的脚步。
      他并不是惧怕刑罚,只是想听一听公子的状况,却因夜深风大,树叶沙沙作响,最终只依稀听见了“内伤……复发……需要静养”几个词。
      花恒垂下头,明白偷听主人的谈话亦是大忌,只能压下心底的担忧,抱着“早些挨完罚便能早些回来”的念头,加快了步伐。
      晏王府的刑堂和影司的没什么不同,或者说,各个王府的刑堂本就是直属皇室的御影司针对已经认主的影卫犯错而设立的分堂。
      花恒一踏入刑堂,便被人绑了吊在刑架上,司刑问他错处,他略加思索,请了个“护卫不利”的罪名。
      这个罪倒是可大可小,主要是看主人的态度,全王府的人都知道花恒奉晏王命护卫柳盏公子,而柳公子的地位在王府中颇为微妙,可以说是非常名不正言不顺地受了王府仅次于晏王的第二高礼遇,下人间甚至有着柳公子是晏王养的娈宠的流言。
      方才晏王带着府医兴师动众地往柳盏的木樨院里赶的时候司刑恰好看到了,他在王府刑堂呆的时间不短了,对那柳公子体弱多病之事也多少听闻过一些,简直是一阵风吹过去都能晃三晃的人儿,这影卫能挡得了明枪暗箭,可挡不了人家动辄发作的内疾啊。
      晏王常年领兵征战护卫国土,其实非常爱惜羽翼,军中之人挂彩是常有的事,他也从不因此苛责自己的影卫。
      司刑看着花恒脸上明显的肿痕,也多少猜到了他是被无辜迁怒,心中暗叹一声,对他多了几分同情。
      “罚你柳鞭三十,抽丝一粒,你可认罚?”
      花恒略微抬眉,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似是没想到刑罚看似意外的容易熬过。
      “属下领罚,谢大人轻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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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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