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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慈怡脸上的符文开始急速移动,好似就要破体而出。
“这些符文都是他们拿刀刻在我身上的。”慈怡转身,看向浮笙和景麟,“那时候的我,还有知觉,又好像被某种力量将魂魄束缚在了身体里...你们可知道凌迟是什么样的感觉?”
慈怡脸上的符文移动得越来越快,而屋里的油灯也突然熄灭,整个堂屋陷入黑暗。
可这并不影响浮笙和景麟,黑暗或是有光亮,于他们而言都是一样的。
“你们不知道!你们不知道哥哥和我都承受了什么样的痛苦!”慈怡身上的符文瞬间扩散,将整个屋子占据下来,却小心翼翼不碰触到浮笙和景麟。
“哥哥承受了一千四百五十一天的煞气入体,而我承受凌迟之痛,又被他们丢弃在黄河之中!”慈怡走进浮笙,她看着浮笙无神的眼睛,突然冷静了些。
“入水那一刻,我本以为我应该不会再回到这个世界,偏偏我的魂魄不是道为何被强行留在了自己的身体,...而我的身体更是僵硬动弹不得,我就那么...感受着身体的疼痛和被河水淹没的窒息,一路漂到这善思村,才被人从河里捞了上来,...而我都记不清我在河里呆了多久...”
符文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而慈怡也是自顾自地说继续说着,又或许是终于遇见两个可以诉说痛苦的人,这才一口气将所有过往的痛苦都讲了出来。
“把我打捞起来的是个老伯,那时的我在河中呆了多天,被河水泡的全身水肿,看起来就是一具尸体,...也不是像,而是就是一具尸体,那老伯出于好心便把我埋了,让我入土为安,可我...依旧承受着窒息之感...不过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我就那么在泥土之中呆了一年又或者是两年,我已经记不太清楚,...直到一天,地面传来了肃杀之声,好像是村里的人染上了瘟疫,所以朝廷派来士兵...把村里所有人都给杀了,有人逃到了我所在的地方,然后便无处可逃,被那追来的士兵杀死,鲜血侵入泥土,打湿了我的脸...于是我终于能动了...”
“等我出来的时候,我只看到满地的尸体和鲜血,而士兵们早已不见了踪迹,自此这善思村便成了如今的模样。”
“之后我便去了慈士村,只可惜我的家人全都不在了,而那村里当时还请了一个道士坐镇,我打不过那道士,便只能...宰杀一些落单之人,可也是那两人的死,引起了他们的警惕,他们设计引我出去,将我打伤...”
“那日我本想与那几人同归于尽,却有一个路过的奇怪道士顺手救了我...也说不清楚那人是不是道士,只隐约记得那人似乎穿着道袍,声音也很温和...”
类似的话慈相玉也是说过的,可见慈相玉见过的那人与慈怡所见的是同一人。
“等我养好了伤,再去寻仇时,便遇见了哥哥,那时哥哥已经成了煞鬼,我与他联手自然是可以手刃仇敌,可是那村中有许多无辜孩童,我本想要他将那些孩童放掉,他却不愿,我便与他大吵一架,离开了慈士村,自此定居在了此处...”
慈怡说完便沉默下来,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便觉得好受了许多。
“你一个人留在此处,也太过孤单了些,倒不如去一个地方,那里多的是精怪,你去了也不会显得怪异。”浮笙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
“什么地方?”
“黄沙集市。”
黄沙集市本就鱼龙混杂,有凡人,有精怪,也有各种怪异之人,可是那里没有道士,更不会对灵魅产生偏见,很是合适。
第二天。
慈怡将三人送出了村子。
“你们要去京城?”慈怡看着景麟对浮笙的好,突然想起生前那个与自己定亲之人。
那人名叫段子常,是一个靠捕猎为生的普通人,慈士一族颇有些钱财,自然是看不上段子常的,奈何慈怡喜欢,便还是为他们两人定下了婚约,只是两人还未完婚便出了那等事情,两人自是断了缘分。
她只记得段子常因为打伤赵雪严,被捕快们乱棍打了出去,好在段子常身手不错,在赵雪严就快抓住他的时候,逃了出去。
后来还没等段子常再次出现,赵雪严就让人来慈家接走了自己,而她自是再没有见到过段子常。
她作为灵魅醒来之后,更是不敢去见他,她想也许那人已经有了自己新的生活,她觉得她不应该出现,更不应该去打扰他。
可是看着景麟对浮笙的好,她便想起了他,想起他最后对自己说的:等他!
或许她该回去看看他,万一那个人真的还在等她,她却没有回去看看,那且不是辜负了他!
“是。”浮笙坐上獓狠的背,“你想要同行?”
“...若是方便的话。”慈怡的脸被遮挡在帽檐之下,看不清楚,紧握在一块的手却暴露了她此刻的紧张,毕竟哥哥差点伤了他们。
“可,会骑马吗?”浮笙点头。
“自然是会的。”慈怡靠在浮笙的背上,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恨透了人,可偏偏这么一个陌生人却对她如此友善。
“不客气。”浮笙摇头翻身下马,将自己的獓狠交给了慈怡,自己则是上了景麟的坐骑。
浮笙坐在景麟身后,只觉得人形颇有些不太方便,便使了一个障眼法,化作了小白狐,趴在了景麟的肩上。
又行了一天,就在天快黑的时候,几人恰好到了一个驿站之中。
而刘旭的腿更是被磨掉了一层皮,疼得无以复加;他虽说被流放到了黄沙之地,却不是在冰雪之天,更何况他还是被囚车一路压过去的反倒比骑马更舒适一些,可此次骑行如此之久,他自然是受不了的。
驿站之中,并无任何的灯火,也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显得凄凄惨惨戚戚。
可就在四人进入屋子的时候,屋里的一盏红色灯笼却突然亮了起来,暗红色的光映在那点灯的人又或者是鬼的身上?
驿站本是供传递官府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或来往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可这驿站门口并无官兵,所以几人便直接进了屋里。
“几位客人,来此所为何事?”那点灯的是个诡异婆婆,婆婆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布满了一条条深深的皱纹。
可为何要说她诡异?!
自然因为她的身穿红色的袍服、长有牛鼻,一只脚穿鞋着地、另一只脚挂在腰间,腰里还插有一把铁扇子!
这分明就是一只小鬼!还是一只化成人形都化不好的小鬼,身上的鬼气更是极重,哪里瞒得过景麟、浮笙和慈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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