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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他们
想念他们
田东的意外受伤让大家也都很意外,在鸦雀无声了几十秒后,就都各自去干各自的事儿了。男生们停止了自己的训练,孙龙和古云天架着田东一瘸一拐的回了宿舍,周末像是做错了事儿的小孩,在一旁傻傻的站着,不知是该说话、还是不该说话。黄日贤和罗小成则走过去,耐心的帮着男生们收拾东西,将田东送走。王子玉则在周末旁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过了一会原本喧闹的篮球场,变得十分的寂静,甚至能听到星星和月亮的歌唱。大家也都觉得没趣儿了,各自带上东西准备返回宿舍,休息休息。田东的受伤让王子玉联想到了自己小时候那次崴脚,虽然不严重,可总是记得,因为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老王的另一面。
那是她小学时候,具体几年级记不太清楚了,大概三年级左右的样子吧。和小朋友玩耍的王子玉,没有得到太多“重视”,无论是捉迷藏、还是老鹰抓小鸡,她似乎都是可有可无的那个。那时还小的她,并没有体会到家庭生活给她带来的影响,所以总是要是“扳回一城”,向其他小朋友们证明,自己同样也是十分重要的那个。
于是,一次捉迷藏时,王子玉“奋勇”一跃,跳进了大家都十分害怕的小土坑里。那是个施工队没来得及补上的坑,虽然不深,可是对于还上小学的他们来说,就算是个“深渊”了。王子玉没来得急看周边小朋友们惊呆的崇拜表情,就体会到了由此所带来的疼痛,由于坑的地面不平整,她的脚被掰了近乎90度,脆弱的骨骼当然抵不住土地的坚硬,即使她有一颗想做英雄的心。
王子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不是伴随她已久的懦弱所致、更不是觉得没做成英雄的悲伤之情,是疼痛。被吓坏的小朋友们四散而逃,她们迅速跑回了家,把这个“可怕”消息告诉了家长。很快,就传到了老王的耳朵里。还在工厂车间忙活的他,来不及脱下自己带着油的外套直接冲向了那个地方。
老王看到王子玉还在那里哭,迅速跳到了坑里,将她小心翼翼的抱了上来。不同于往日的指责,老王什么也没有说,静静地看着自己闺女的脚,耐心的询问她疼不疼之类的话,在确定了不太严重后,他背着闺女去了医疗所。
还好,只是轻微的扭伤,没过几日王子玉就又可以活蹦乱跳了。老王也恢复了往日的“功力”,批评这点评那,特别是对王子玉的不满意。
想起这些王子玉还觉得有些神奇,回想这么多年老王对他的点点滴滴,她不再那么厌烦家里的环境了。其实老王和很多中国父母一样,做到了很多、却嘴上不说,对你的指责,是他们的工作,然而对你的爱,却是无尽的付出。他们有的所有,必定都会给你,且不求任何回报。
想到这里,王子玉眼角有些湿润了,这或许是第一次她体会到“离开家乡”的悲伤,毕竟,在之前的高压环境中,她所想要的一直都是逃离。只有真正地离开了那个环境,才能体会到父母的艰辛,和他们所说的一些话的语境、真正的含义。
望着漆黑的夜空,王子玉停下来脚步,来到了电话亭前,用自己早都办好、却没有用过电话卡,拨通了那个熟悉的数字。嘟嘟嘟的等待音传递着复杂的情绪,那是想念家乡的急迫,也是对于无比熟悉事物的陌生感,还是与最熟悉的陌生人通话的前奏。
等待了几秒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耳朵边,老王一如既往地对陌生电话号表现出了不耐烦地情绪,“谁啊”,能听出来,是一边嗑瓜子一边询问的。王子玉不禁笑了起来。
即使是点滴的声音,父母也能识别出来,因为他们太熟悉了。听到了久违的笑,电话那边的老王竟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开口。曾经那么熟悉的“责怪”对象,到了如今,却有些陌生了。过了许久,老王终于开口了,“王子玉你个小畜生,还知道给我们打电话啊!”标准的老王式问候。
每次听到这样的评价,王子玉总会觉得神烦无比,可这次却不同了,她甚至有些“心甘情愿“。在和老王说了几句话后,在一旁的老孙就迫不及待的把电话抢了过来,问东问西看女儿过得好不好、大学有意思没意思。不知不觉半小时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在那个手机还不是很流行的年代,电话亭依旧有它重要的作用,有线电话发挥着无限价值,它沟通了所有可以联系的情感,替人们传递着那些无法当面说出来讲明白的话。而且,有线电话就是有限的,由于使用者过多,每次服务的时间都不会太久,还没说完的王子玉也不得不结束了这次漫长的交谈,在她印象里,真的记不清上次这么和他们说话,是在什么时候了。
电话的那边同样也有这样的感觉,老王甚至开心的哭了,那也是复杂的情绪,有对闺女成长的满意,也有对自己问题的检讨,更有对接下来渐行渐远生活的无奈。老王深知自己不该那么对待闺女,不过在这大院环境里,有些事,真的是不得已而为之。
上文已提到,老王家几代都在紫城生活,带国有性质工厂是他们的生活来源,在工厂上班除了收入之外,浓浓的奉献感也使得那几代人都体会到了无比的荣耀。可惜,改革袭来、市场发展,工厂已远不如从前,除了收入打了折扣,人们的意识和思想观念都远远落后于时代了,因循守旧、故步自封成了无可奈何的选择,于是,不正确的攀比心理开始袭来,有钱有势的可能都搬去了大都市居住,这就让这股风气变得更加严重。王子玉正是在这类的氛围中出生的。
于是,儿子强过闺女就是绝对的政治正确,小男孩犯错就是淘气,小女孩很难享受这样的权利。在这样的压抑氛围中,她们的成长也会遭遇很多的限制。老王抵不过大趋势,慢慢的也就陷入到了怪圈中,自拔是很难,突破更是没有可能。慢慢的,他就成了和他们相同的样子。
想着远方紫城的父母,回到了宿舍的王子玉,突然想要好好重视起这份情谊,“能和她们共度四年时光,真的就是缘分。”王子玉心里想到,“大家都对我不错,我也要努力的汇报大伙儿。”她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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