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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蒲嘉苓过得有些煎熬。
住在医院的这几天,她宛如与世隔绝。宋清深把工作全部揽入怀中,只让蒲嘉苓的几个小弟协同。蒲嘉苓要问点什么,他如实回答,但要是提出复工,就完全没门。
蒲嘉苓没辙。她查过了,脑震荡是脑损伤中最轻微的一种,更何况她这还是最轻微中的轻度。这个程度回到岗位在她看来是没什么问题的,在宋清深眼里便成了洪水猛兽。
终于,蒲嘉苓忍不住对他说:“宋清深,我是脑震荡,不是脑瘫。如果海城的工作不必插手,我也不会来了。现在真的没事了,我可以回现场的!”
宋清深拒绝,同时也非常不理解:“你怎么还赶着上班?”
她当然也不想上班。但工作出了差错,她就是第一负责人。
于是宋清深语气平缓地回答她:“你放心,不会出问题的。而且我就是甲方,我不怪你们,谁来怪?你安心养病。”
蒲嘉苓还要反驳,被他眼睛一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无赖样子堵了回去。
这晚宋清深又来陪护。
他一如既往带了晚饭,看着蒲嘉苓吃,吃完了坐在病床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其实蒲嘉苓基本已经没事了,头上的伤口在结痂,脑震荡引起的头晕症状也差不多消失。医生说多躺躺有利于恢复,被拘在病房里也没别的事,她便真的整天躺着。
如果不是不能出门,蒲嘉苓几乎要以为她是来旅游的了。只是工作尚且没机会参与,闲事就更没心思料理,前几日约会过的那个网恋小哥发过微信再约她,被果断回绝。
再有一天就要回去了,蒲嘉苓的出院手续都已办好。晚上,出院的东西宋清深都替她收拾好了。
他不是每天都住病房,今天要回酒店的,所以快走了,这会儿坐在旁边说话。宋清深话并不多,但蒲嘉苓天天听,加上记仇他不让自己回去工作,听多了,就有点像家长的唠叨。
忍了忍,蒲嘉苓说:“宋董。你每天都说差不多的话啊,让我小心身体什么的。你自己有没有发现?”
这些天两个人混熟了,私下见面基本直呼其名。
宋清深也找到了规律,蒲嘉苓叫他名字是正常状态,如果喊上了宋董,就是有点不满的意思。
他看过去,“怎么了,不高兴?”
“……”蒲嘉苓想了下,说:“没有。只是真不用一句话说好多次,我都听进去了的。”
“说了很多次吗?还好吧,昨天没说小心身体呀。我说让你躺好点。”
“……那不是换汤不换药吗!”蒲嘉苓气笑了,“我妈都没你这么唠叨。”
宋清深并不反驳,只看着她微笑。
蒲嘉苓又说:“明天就要出院了,今晚的会议我能参加了吧?不用走路,视频也行,总得让我听听你们说了什么。”
宋清深摇摇头,“算了,思考也是动脑筋呢。你好好休息。”
“开个视频会能怎么的啊?”蒲嘉苓瞪他。如果他不是股东,在这个组里,谁能管她蒲嘉苓想做什么?前些天蒲嘉苓还要装装表面功夫,跟“宋股东”客气客气,被他这样无缘无故管得久了,蒲嘉苓也懒得装了:“宋董,你是一循的人,又不是我们公司的人……应该管不着吧?”
宋清深严肃道:“咱虽然不是一个公司,但是一个team啊。人情味也是工作中很重要的一环,我不会让员工带病上阵的。”
蒲嘉苓想反驳,找不到点。真要说,在这个项目里,她确实是宋清深的员工之一。
大概是不论说什么都不会惹宋清深生气,蒲嘉苓说话就越来越随意。她收回目光,受挫地说:“宋清深,你这是监.禁。我在病房真像坐牢似的。”
宋清深乐呵呵地:“还好吧,就算是坐牢你也是最高规格的犯人。别的人一年才有一次探监机会,你每天都有人来探监。这不挺好?”
“……”
说不过他。
蒲嘉苓重新躺下来,眼睛看着天花板,“宋董,如果是因为感到愧疚的话,大可不必。”
这话出口之后,很久没听到回音,久到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的蒲嘉苓都被勾起了好奇心,又撑起身子探出头,去看宋清深的表情。
他表情稍微严肃了一点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该不会说错话了吧。蒲嘉苓忽然有点小慌乱,盯着他的脸看。
一会儿后宋清深轻声说,“大概你说得对,我就是……突然再次意识到,伤害别人有多么不对。”
蒲嘉苓隐隐感觉他并非单指这件事。
她抿着唇不说话,宋清深自个儿担当起解释人:“大概一年前我也是这样,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很多伤害他人的事,觉得很不对,很无聊……现在看到你因为我躺在病床上,那种感觉又回来了。所以,我不想让你再有多的闪失。”
蒲嘉苓立刻就听出来,这个一年前的伤害绝非身体伤害,而是对别人的心灵伤害。
渣男反思录?
蒲嘉苓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目前,她还在渣女的职业上稳稳坐着呢,实在没法儿做到跟宋清深共情。
于是她胡乱安慰两句:“一年前的情况,肯定跟我现在不一样啊。你要学会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而不是用现在的行为填补那时候的愧疚。让我正常上班不会造成二次伤害,只是尊重我的意愿而已。”
蒲嘉苓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宋清深却像突然清醒似的看着她,没被绕进去:“是。这两件事当然不一样,你是受伤了,不好好休息会有后遗症的那种。所以不能逞强工作。”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蒲嘉苓受着伤,也没多余的力气跟他争,只得嗯嗯啊啊敷衍过去。
就这么结束了在海城的出差,她大半时间都浪费在医院的病床上。
回去略作休整,蒲嘉苓总算再次握住了对项目的话语权。
重新过目的项目进度里,留下了宋清深的痕迹。
蒲嘉苓发现,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在受伤的这些天,宋清深把一切事项料理得井井有条,没出现什么差错,甚至还给她减轻了不少负担。
甲方帮乙方做事的这种大善人,蒲嘉苓是真没见过,当即发了条消息过去以表感谢。顺便,也给住院期间一些急于上班而导致的口不择言道了歉。
下午又要开小会,宋清深那边说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蒲嘉苓检查一下自己这边,没有遗漏。这次汇报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等到宋清深带着人马到公司,一帮人在会议室里思维碰撞一个多小时,这个工作阶段才算告一段落。
工作时候的宋清深跟私下很是不同,一点儿也不宽宏,对每个细节都抓得很严格。
这正好和蒲嘉苓一丝不苟的风格对上,下了会议,蒲嘉苓听到有小员工悄悄说,要不是对接的人是蒲主管,估计扛不住甲方这么细致的要求。
听了还挺美滋滋的。
蒲嘉苓拿着咖啡杯去茶水间。
是人不多不少的点儿,有几个同事在那聊天,不过人不多。
蒲嘉苓走过去,有窃窃私语贯入耳朵里。
她慢慢停下脚步。
一个女声说:“……你确实看到了吗,每天都去守着?”
“可不是吗。每次跟供货商谈完就走了,匆匆忙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事。后来我问了下蒲主管同房间的小新人,才知道蒲主管跟她说了,不用咱们去看,股东那边有人看着呢。甲方那个技术人员在我们跟前。你们说还能是谁。”
男人的声音,蒲嘉苓不太熟,没听出来这是谁。
女声又说:“嚯……没必要吧?每天夜里都去?”
“晚上去的啦。夜里……这话说得,感觉怪怪的。咱们可不知道啊。”
说完之后,这男的吃吃笑了两声,笑声比较独特,蒲嘉苓听出来了。是之前一起去海城项目的人。
她站在拐角处没动,正在想怎么处理比较好,另一个细细的女孩子声音响起,“可是周哥,蒲主管她很自立的啊。你们应该多少也有听说吧,之前她多拼?他俩肯定不是你说的那样。蒲主管人挺好的,上次还帮我加班。我……我觉得不是。”
“怎么不是?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你得透过现象看本质。再说她帮你跟这事儿也没什么联系。我是男人,我最懂男人了啊。晚上去陪护一个不那么熟的女人,除了对她有意思,不可能有其他想法的呀。你说蒲主管也没拒绝。说不定两人早就有什么了。要不这次项目能这么顺利?那宋董还帮她管事儿?又不是一个公司!”
茶水间里短暂地沉默。
有人怀疑地说,“是不是真的啊……”
男声便更有底气:“当然了。不过为了讨好股东,做点什么事也是正常的。你们呀还是太年轻了。知不知道女孩子,尤其我们行业,很难混的。职场上坐得这么高的女人……没点背景,混不出来的呀,多工作两年,你们就见怪不怪了……”
“是吗?”
男人说话的声音忽然被打断,几个人同时看往门口。
蒲嘉苓斜倚在门框上,语气倦懒地说:“工作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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