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能助

　　送走邵枫，芳芳不安地拉拉曹宇的衣角，“宇哥，怎么办，他信了……”
　　曹宇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
　　芳芳忸怩着，最后低着声音说：“其实……我都是胡说的……”
　　“胡说的？”曹宇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嗯……”芳芳声音更小，“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嘛……再说，我就是觉得如果他和吕牧悠杠上的话一定很好玩，搞不好……”
　　抓住曹宇衣角的手紧了紧，曹宇低下头，意外地看见芳芳眼里难掩的兴奋。
　　“搞不好……”芳芳咧嘴傻傻地笑着，“你说他们会不会弄假成真啊？”
　　曹宇宠溺地拍拍她的小脑瓜，在心里念了声阿门，算是为好友邵枫将来的命运祈祷过了。

　　邵枫像个要去约会的女人一样将家里的衣柜翻了个底朝天，冯自珍上楼叫儿子吃饭时看到的就是这番光景。
　　“小枫，吃饭了。”
　　冯自珍站在半掩的门前，抬手敲敲门板，不解地问：“你这是找什么呢？”
　　邵枫听见声响，一回头见母亲站在门前，忙直起身子拉开门让冯自珍进来，“妈，上次回来时我买的那几套衣服呢？”
　　“哪几套衣服？”
　　“就是……”邵枫突然住了口，转而问道：“哎，妈，你找我有事？”
　　冯自珍看着邵枫的迷糊样不由好笑，“什么什么事，吃饭了，还不快下楼去。”
　　邵枫哦了一声，跟着母亲下了楼，饭桌上一如既往地只有他和母亲，邵君谦还没回家。
　　“小枫，今天上班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为难的事？”
　　邵枫一愣，含糊地说：“没什么事，挺好的。”
　　冯自珍慈爱地笑笑，“没事就好。”
　　邵枫觉得母亲话里有话却也不好点破，只能低下头闷不吭声地扒着碗里的饭。
　　“小枫啊，你爸……”
　　冯自珍话说一半没了下文，邵枫抬起头，“嗯？”
　　“没什么……”冯自珍不自然地笑笑，“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总来我们家串门的程叔叔？”
　　“程叔叔？”
　　“就是天天和你爸称兄道弟没大没小的程一骏，程叔叔。”
　　经冯自珍这么一提醒，邵枫隐约记得似乎有过这么个人。
　　“哦，那个程叔叔啊。他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冯自珍舀了碗汤放到邵枫面前，“刚才他打电话来，说大下个月要从英国回来看看，问你什么时候回美国来着。”
　　邵枫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个，淡淡地应了，没接话。
　　冯自珍拿起筷子叹了口气，“你下个周末就要回去了吧？你这一走……唉……”
　　邵枫见母亲这样，连忙安慰道：“妈，你别这样，你这样我怎么舍得走呀。”
　　冯自珍看着儿子与邵君谦日渐神似的脸庞，神情有一瞬的朦胧，“君谦……”
　　“妈……”邵枫拉过母亲的手，“妈，你放心，爸那边儿我都查过了，没事的。明天我去同爸爸说说，让他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陪你，好吗？”
　　冯自珍发觉在儿子面前丢了脸，连忙掩饰地笑着说：“你看看，我又疑神疑鬼了。”
　　邵枫陪母亲笑着，可心底却紧紧盘算着，吕牧悠这根刺儿可是到了非拔不可的时候了。

　　第二天，邵枫没有等邵君谦便一个人早早地出了门。公司不远处的亚惠里，他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一边注视着上班的人群，一边在心里复习着芳芳教他的勾引吕牧悠的伎俩。
　　8：20分左右，吕牧悠出现在东侧的人行道上，邵枫算了算距离，掐着时间出了店门，正好在大门外与吕牧悠“不期而遇”。
　　见到邵枫，吕牧悠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邵枫有些不习惯，别扭地说了声早，走在吕牧悠身后。
　　工作日的清晨，最忙碌的莫过于公司里上行的电梯了，人头攒动中等了三四趟，邵枫和吕牧悠才乘上通往19楼的电梯。吕牧悠与邵枫站在电梯的最里面，门外的人还在不断地涌进来，四周的空间越来越小，邵枫的胸膛几乎要贴上吕牧悠的，他突然想起芳芳的话，将胳膊支在吕牧悠身后的玻璃墙上，在拥挤中为她支撑起一块不大的空间。吕牧悠感觉到他的小动作，抬起头望着他，眼神迷茫。邵枫脸色一窘，别过头去，想说些什么解围的话，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电梯超重的提示音响起，门口小小地骚动了几秒钟，接着电梯门轻轻地合上，载着角落里滋长着暧昧情绪的两个人缓缓上升。
　　伴着叮咚的到达音，10楼到了。周围的人大部分在这个楼层下了电梯，剩下的人零星地分布在6平方米的电梯里，只是角落里的两个人一动不动地维持着暧昧的姿势。
　　11楼，12楼……电梯逐层停停走走，最后一个外人在14楼下了电梯，电梯里便只剩下邵枫与吕牧悠。
　　邵枫有些不自在，想收回手，又惦记着芳芳的嘱咐，一时间有些左右为难。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吕牧悠睁开眼，看了看空旷的四周，又看了看一脸犹豫的邵枫，淡淡地开口，“怪累的，放下吧。”
　　邵枫尴尬地收回胳膊，双手插在裤兜里，默默地站在吕牧悠旁边。吕牧悠则悠闲地靠在电梯壁上，盯着电梯的一角，不知在想些什么。
　　芳芳说要努力创造两个人独处的机会，然后……然后要怎么样来着？
　　与吕牧悠独处时，他总会莫名地紧张，一紧张便忘了芳芳交待的话，邵枫懊恼地握了握拳，暗暗责怪自己怎么这种时候倒长了忘性。
　　19楼很快就到了，吕牧悠一扫慵懒神态，腰板笔直地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对邵枫嫣然一笑，“对了，刚才的事，谢啦。”
　　邵枫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喉咙里嘟囔了一句，再回过神，吕牧悠已经坐到座位上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其实，今天出门前邵枫有好好地拾掇一番的，这番努力看作吕牧悠眼里也许不算什么，却足以搅得总裁办公室里的春水们碧波荡漾。
　　“哎！”Tina捧着HelloKitty的粉色咖啡杯跑到吕牧悠旁边小声说：“今天少爷打扮得很潮耶。”
　　吕牧悠抬头看了眼招摇的邵枫，附和地说，“嗯，这身打扮还不错。”
　　“什么还不错啊，简直是帅呆了。”
　　邵枫看见吕牧悠打量自己的目光，故意跑到她座位附近的复印机前装出复印资料的样子，其实是想听听她和Tina在谈论什么。
　　吕牧悠好笑地敲敲Tina的头，“帅也不能穿成那样来上班啊。我们是电子公司，又不是服装卖场。”
　　“唉……”Tina叹了口气，“牧悠，你总是给我泼冷水哎……你看看，你看看，那身材，那长相，完全符合我选婿的最高要求。”
　　“别做梦了，那是老板的儿子。”
　　“老板的儿子怎么了？老板的儿子也一样要结婚生子谈恋爱的。再说了，帅哥嘛，难道你不喜欢啊？”
　　吕牧悠嘿嘿一笑，“别说，我还真算不上喜欢呢。”
　　“咦？”Tina不可置信地拉长声音，“女人哪个不爱俏，难道按你的标准来看他还不够帅？”
　　吕牧悠很想同眼前这个小姑娘讲讲外表与内在的区别及其重要性，可一看到她满脸洋溢着青春光彩的笑容，那些老气横秋的话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儿又咽了回去。末了，她扯出一抹苦笑，“帅，怎么不帅呢。只可惜，我对他有点审美疲劳。”
　　隐约听见当初自己用来形容的都小瓷的话被吕牧悠原封不动地用在了他的身上，邵枫有些惊讶，也有些适应不良。都小瓷，芳芳，周围女孩对他趋之若鹜的态度曾让他以为只要自己勾勾手，没有人可以逃脱他布置下的陷阱，而吕牧悠似乎并不吃他这套，看来他得调整策略了。

　　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邵枫意外地收到一封加急邮件，发件人是“新大米也有生虫子的那一天”。不用看地址他也能猜得到是谁发的信，在他认识的那些人中能用这么有创意的名字的只有一个——芳芳。
　　芳芳洋洋洒洒地写了满满一页的泡妞计划，粗粗地看下来，邵枫觉得没有几条是靠谱的。算了，靠人不如靠自己，邵枫打起精神按下邵君谦的内线，“爸，我有事找你，现在方便吗？”

　　邵君谦坐在办公桌后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确定地问道：“你说你要让吕牧悠当你的助理？”
　　“嗯。”邵枫满脸认真，“我对公司的事情不是很了解，想找个人指导指导。”
　　“哦……”邵君谦了然地哦了一声，“那我可以把张秘书派给你用。”
　　“还是吕牧悠吧。”邵枫坚持。
　　“哦？”邵君谦不解，“为什么非得是吕牧悠？”
　　“我下周就得回美国了，对公司里的东西只能学个皮毛，派张秘书来指导我有些大材小用了。而其他的人……”邵枫想起Tina等人热辣的目光不由眉头紧皱，“看着她们，我有种羊进狼群的感觉。”
　　邵君谦将邵枫的表情看在眼里，门外那些小姑娘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儿子会将这种事情当成困扰让他有些意外，他以为邵枫早就习惯了别人对他仰慕的目光。
　　“吕牧悠就不是狼了？”
　　面对邵君谦的揶揄，邵枫面不改色，“吕牧悠是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不过了。再说，她是您的朋友，就算是狼，也是匹家里养的狼，总好过外面那些野狼吧。”
　　邵君谦被邵枫的比喻逗得哈哈大笑，他走到邵枫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别有意味地说：“你可别对她动什么歪脑筋。”
　　邵枫微微一笑，话里有话地说：“知道，她是您的人，我怎敢对她有非份之想。”
　　闻言，邵君谦微微一愣，他仔细地盯着邵枫看了又看，仔细地琢磨着邵枫话里的意味。
　　“爸……”邵枫唤了一声，“不就一个吕牧悠嘛，您那么多员工，也不差她一个。话说回来，张秘书是您的人，吕牧悠也是，您可得一碗水端平，借儿子使唤几天又能怎么样？”
　　邵君谦听了这番解释，稍稍宽了心，想想儿子似乎很少向自己提什么要求，这次又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开口说道：“好吧，吕牧悠就借给你使唤到你回美国。”
　　邵枫喜上眉梢，谢过邵君谦，他转身邪气地撇嘴一笑，吕牧悠，你等着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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