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信条]当水手们谈起船长的小铃铛

　　13.
　　遥远的极北海域流传着一个传说，在浓雾弥漫的夜晚，所有船舰都会失去方向，进而迷失在大雾中。这时候，海妖就会出现，她们会用迷人的歌喉与容颜诱惑水手，将猎物拖入无尽的深海。
　　从来没有人看清海妖的真面目，迷雾是她们的保护色，传闻她们一半像鱼，一半像人，总是倚靠在海岸上，遥遥望向远方。驶向她们的航船，没有一个能逃过媚眼的诱惑，常常在大雾之后，整艘船就只剩下了船长一个人。
　　初初听闻这个传言时，严谨的寇马克船长还去跟他的鱼求证了一番。谢伊本以为这也属于什么“航海十大秘闻”之类的，但是他的鱼却回答说：“不，这是真的哦。”

　　这当然是真的。传言描述的应该是塞壬，或是人鱼。塞壬和人鱼的族居地并不在同一海域，但如果特指极北，那么说的就一定是人鱼了。
　　是的没错，人鱼的食谱上有人类。虽然德珂朵没吃过，但她必须得说明一下，人类最多不过二百斤肉，这还算上了骨头内脏什么的，远没有其它海鱼的诱惑大。
　　另外值得一说的是，同属海妖，人鱼和塞壬都拥有一项技能，那就是蛊惑人类，这几乎是他们天生就具备的能力。塞壬游荡于礁石与孤岛之间，人鱼则长居深海，他们的歌喉使得过往的水手倾听失神，航船触礁沉没。
　　没有人能够抵抗他们刻意散发的魅力，我们必须承认，没有人。

　　眼前的守卫越走越近，德珂朵收敛了笑意，她缓慢地后退，引着那名守卫来到阴暗角落，期间眼睛从未停止注视。没办法，谁叫这是她第一次尝试诱惑人类，不过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人鱼美滋滋的想，然后反手拧断了守卫的脖子。
　　谢伊是徒手格斗的顶级高手，作为他的鱼，德珂朵当然不会让自己落于下乘。但有一点很奇怪，人鱼第一次做这种把人骗进来杀掉的事情，却做的格外得心应手。啧，不愧是顶级掠食者，太凶残了。

　　照理说，一下子消失那么多守卫是很不寻常的，但谁叫他们运气好呢，误打误撞碰上了轮换的时间。
　　解决了近处的几个枪手后，布雷迪来到约好的位置与德珂朵会合。小伙子先是看了看自己身上挂的彩，再把视线移到人鱼身上去，看着对方依旧整洁精致的穿着，布雷迪深感郁卒。
　　他深呼吸好几下，在心里默念不要攀比不要攀比，比不过的比不过的……这样重复了好几次，他才揉了揉眉心问下一步怎么办。

　　人鱼沉默了片刻。
　　老实说，她所谓的作战计划并不高明也没有针对性，不过是钻了守卫轮换的空子，以及仗着自己的身体素质高于人类就为所欲为罢了。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就是身为人鱼的优势所在啊，况且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计谋都是没用的。
　　想通了这一点，德珂朵当即决定正面刚。

　　布雷迪：“哇哦，不愧是你。”
　　可以的，没毛病，这样的逻辑很符合人鱼的思维。

　　德珂朵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指使布雷迪去搬梯子，又找来一对长剑握在手里比划。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房顶，布雷迪给她指了个方向，人鱼顺着看过去。
　　那边有一处小小的藏匿点，从外面看只是一处不起眼的小房子，看起来很像阿森纳堡里的更衣间，还是单人使用的那种。
　　人鱼盯了半晌，突然有一个蒙着面、穿黑衣服的男人从中走出，在附近绕了两圈又回到了小房子里。

　　德珂朵：“……他在干嘛？”看起来有点憨憨的。
　　布雷迪：“呃…大概是在巡逻……？”他也不是很确定。
　　德珂朵：“那家伙就是首领？”好像是真的不太聪明。
　　布雷迪：“应该是吧。”

　　一人一鱼对视，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感叹，感谢上帝，他们的领导者是如此英明。

　　又在屋顶上待了十几分钟，布雷迪有些按捺不住了，问：“接下来做什么？”
　　“年轻人不要那么急躁……”德珂朵抬手抵住自己的下颌，看着底下那人经过的路线，更加确定对方是真的有点傻，不仅直到现在还没发现自己的人少了大半，而且还傻乎乎的按照规定路线走，就不怕被人蹲点干掉吗？

　　人类的想法真难懂啊……
　　她默默感慨。

　　底下的蒙面男人出了藏匿点，向建筑物的拐角走去。德珂朵知道，他再往前走就会有一个死角，四周高处的枪手已经被布雷迪率先解决，并且其余守卫巡逻的路线不会经过那里，所以在那里把他干掉的话很大概率不会被发现。
　　那就这么办好了，从谢伊那里偷学来的空中刺杀，她早就想试试了。

　　14.
　　空中刺杀说起来容易，实际上要做到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更别提德珂朵没经过系统的训练，加上她才刚刚学会走路，肢体协调程度甚至不如那些被她引诱的人类。
　　所以与其说是空中刺杀，不如说是简单的用双剑把目标捅了个对穿——长剑交叉成“X”形，自上而下借助重力从脊背插进去，锋利刀刃刺入皮肉，将脊骨硬生生折断。疼痛只是一瞬间，目标甚至还没发出声响就已经被结果了生命。

　　衣着精致的少女出招粗鲁且暴力，战斗风格与她甜美的外表截然相反，导致最终场面也过于血腥。
　　粘稠温热的血从目标后颈的豁口流出，德珂朵半跪在尸体上，缓慢抽出双剑时带出了一点血，溅到了她白嫩的脸颊上。那双碧蓝色的眼眸从始至终都很冷静，看起来像是平静无风的海面，她毫不在意鲜血弄脏了自己，反而很有心情的掏出丝绸手帕，慢条斯理地打理自己。

　　凶残的人鱼享受猎杀的过程，德珂朵看起来很高兴。
　　如果忽略掉脚下的一片血污，那么此时她的表情、仪态、着装都会让人感叹这真是一位淑女。

　　解决掉首领之后，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凶残的人鱼随便抓了个巡逻的守卫，把剑架到对方脖子上威胁他，如果不照她的话去做就得被捅个对穿。
　　处于威胁现场的布雷迪目光呆滞的看完了整个过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认识德珂朵的人都说她很乖，但好像她每次都在刷新他的认知，乖是真的乖，凶残也是真的凶残。
　　布雷迪好几次都想问她，船长知道你的真面目吗，但话到临口又咽了回去。算了，有些话吧，自己知道就行了，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被人鱼威胁的守卫听从她的指示爬上了旗杆，砍下了原本属于他们的旗帜，接着袅袅燃起的烟火宣告了这个据点已经易主。
　　之后只需要等消息传到谢伊耳朵里就好了。

　　事情结束后布雷迪主动提出来要护送德珂朵回去，人鱼捏着折扇歪了歪头，“你刚才已经看到了，我比你强，不需要你护送。”
　　这话太扎心了。布雷迪沉默的盯了她半晌，虽然说的都是实话，但他的表情不免有些挫败。少年摊了摊手，“话不能这么说，你今天帮了我的忙，而且护送一个淑女回家可是我的荣幸。”
　　德珂朵微一挑眉，“那好吧。”看在你说我是淑女的份上。

　　一人一鱼打打闹闹着往回走，走过街角的烘焙店时德珂朵对旁边的少年说了些什么，布雷迪挠了挠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了几枚硬币递给她。德珂朵捧着硬币进到店里，几分钟后出来，手上提着两个小小的包装盒。
　　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布雷迪突然劈手去抢那两个盒子，德珂朵当然不会让他得逞，急忙把东西藏到身后。她左躲右闪，抓住空档跳起来敲了一记小伙伴的脑袋，然后嘻嘻笑着一溜烟跑远了。
　　不过就她现在的走路水平，跑两步就得停下来调整一下姿势，因此布雷迪也是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偶尔德珂朵跑得急站不稳了，他还得立马冲上去护住对方。没办法，谁叫他把船长的宝贝鱼拐出来了呢，当然得完好无损的送回去。

　　这幅打打闹闹的温馨场景落进某个站在屋顶上的男人的眼中。他手里握着花束，那是一枝粉蔷薇和一枝白铃兰，只是区别于早晨的鲜艳，此时的花儿已经有些萎颓了。
　　男人注视着人鱼欢快远去的背影，内心情绪有些复杂，他老老实实蹲点好几天，行动效率却远不如突发奇想来捣乱的小人鱼。

　　还能说什么呢，真是凡事都不能攀比。
　　不过有一点还是好的，至少他今晚可以和德珂朵一起吃晚餐了。

　　低头看了眼花束，男人轻轻笑了一声。

　　【after】
　　“谢伊，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一连忙活了好几天，谢伊终于在晚餐时间前回到了阿森纳堡。甫一进门，小人鱼就兴致勃勃地扑了上来，很显然，她已经等不及要跟谢伊分享今天的经历了。
　　德珂朵接过对方的外套放在衣帽架上，拉着他坐到餐桌前，像是献宝一般递过去一个小小的包装盒——每日限量的蔓越莓黄油饼干，出自街角的烘焙店。

　　盒子里装有五块小饼干，这就是一份，烘焙店每天限量十份，下午两点开售，德珂朵运气不错，买到了两份。
　　寇马克先生不爱吃甜食，或者说，不爱吃太甜的甜品。但这份小饼干的甜度却控制得刚刚好，酸甜适中，不会感觉太腻，微微的酸又让人眼前一亮。再加上一份的量也不大，很适合作为下午茶和饭后甜点。

　　谢伊接过那份小饼干，打算把它作为饭后甜点。现在离晚餐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他干脆就坐在餐桌旁听德珂朵絮絮叨叨的说话。
　　从枫糖浆说到松饼，又从小牛肉说到蔓越莓，说来说去就是不提自己今天助人为乐的好事。

　　她大概猜到我已经知道什么了。
　　看着人鱼狡黠的目光，谢伊这么想。

　　看来她是想要我主动开口。
　　寇马克先生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发出两声短而脆的笃笃声。

　　人鱼停止了说话，转而捧着双颊，用一种很期待的神情望过来。
　　谢伊又想笑了，她总是这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他清了清嗓子，引起另一个话题：“今天我去到最后一个匪帮据点时，发现那里已经被攻陷了，我去问了附近的居民是谁做的，结果得到了一个很意外的答案。德珂朵知道是谁吗？”
　　船长和他的鱼心照不宣的打哑谜，德珂朵歪了歪脑袋，回道：“不知道呀。”
　　“居民们说，那是一位很漂亮的小姐，她有大海一样的碧蓝色眼睛，比她的礼服上的宝石还要美丽。但是美中不足的是，这位小姐似乎有些暴力。”男人的眼中隐隐含着笑意，在人鱼因为他的话而发火前，他及时地弥补了过错，“居民们为了感谢这位小姐的帮助，于是拜托我来给予她一些奖励，以此作为报答。”

　　“那么德珂朵小姐，请问你想要什么呢？”
　　谢伊轻笑着，对她伸出了手。

　　人鱼眨了眨眼，两只手都放在了对方的手心里，同时，她站起身凑上前，近距离注视着那双温柔带着笑意的眼睛。

　　“嗯……我想要的东西有好多，想要枫糖浆、想要松饼、想要小饼干还想要热牛奶，想要你读书给我听，还想要你出门也带上我……”
　　“不过现在，我最想要你给我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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