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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肆
爱丽丝换了新发型。
“然后呢,林太郎就说要自己来,结果就给我剪成这个样子了!一周!我一周都不要理他了!”
我吸了一口手边的可乐,翻过一页笔记头也没抬继续书写着,“啊,那真是太好了。建议可以延长到一个月,效果更好。”
比起萝莉控是如何作死遭遇萝莉讨厌这种显而易见的无聊事,还是冰镇可乐和学习更能带给我快乐。
嗯?你说阴阳师喜欢碳酸饮料很奇怪?偏要认为阴阳师都喜欢坐在榻榻米上喝式神泡的茶才奇怪呢。
“才不要,一个月都不和林太郎讲话我自己受不了啦。”爱丽丝气鼓鼓地戳着碟中的蛋糕,“啊呜”一口吞下,“信酱可以做到一年都不理林太郎,我憋不住啦,毕竟我是那家伙的异能……啊好生气!”
“所以你为什么也这样叫我啊……”
“你的同学都这样叫了,爱丽丝也要嘛。”她拨弄着那被剪坏了的平刘海,小声地抱怨着,“都怪林太郎,害我变得这么不可爱,撒娇都没用了。”
“你就算是以前的发型撒娇也没用哦。只要你一天是那家伙的异能,在我这里就一天不能得到安慰,这个你放心好了。”
我合上了笔记,在爱丽丝“诶怎么这样”的抱怨声中收拾好了书包,牵着她走出了快餐店。
自我从大正时代回到现在已有大半个月了。
那天回来后,我便按照之前的计划加入了自由搏击部。不出意料那是个相当轻松的部门,没有什么硬性规定,里面的几个学长也都是没啥心眼的肌肉笨蛋,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是无法沟通的“怪胎”。
在和他们对练的时候,我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的每个动作我都有办法拆解还击,但就是身体没法跟上战斗的速度。他们也惊奇我不似新手的技巧与战斗意识,但还是一次次无情地击倒我,在锻炼我的同时也从我身上吸收了不少东西。
在他们的指导下,我渐渐适应了这样高强度的体能锻炼,慢慢地也可以在他们的攻击中还手了。这很好。
另一方面,《信之书》的编写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至于横滨的那些纷纷扰扰,似乎在经过时间的交错干涉后,一下子便离我远去了。
或许是因为地处租界,横滨的学校开学时间也相当西化,第一学期在九月左右,不过高考时间却和外界保持一致,依旧是在来年的年初。也就是说,面临升学问题的国三生与高三生,往往没有多少时间去做学习以外的事。
进入高三的林太郎出现在我面前的次数减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粘人精爱丽丝,基本每天都会在我部活结束后偷偷溜到我学校来找我,在我这里蹭了不少蛋糕吃。不知不觉我们似乎成为了类似酒友的关系,只不过相聚的地方不是在酒桌上,而是甜品店和快餐店里。
“唔嗯嗯嗯——就没有什么办法让信酱再多喜欢我一点吗?”
“有啊,把你的意识强制从林太郎那里剥离,再找个容器给你做身体就可以了。如果需要的话我会为你找长得可爱的新鲜尸体的,友情价哦。”
“!!——才不要!信酱老是面无表情地说这么可怕的事情吓人真是太过分了!”
“诶,是你自己问我有什么办法的。你好多事啊,爱丽丝。”
她不断地用拳头击打着我的后背,要不是见过她拿着柴刀面无表情砍妖怪的样子,她这种挠痒痒程度的击打,估计还真要让人以为她是个人畜无害的可爱小姑娘了呢。
这种表里不一和口是心非是和谁学的啊。
*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今年的日本,天气似乎不怎么样。
还是九月,北海道就已经开始下雪了。新闻里报道了好几次北海道的异常天气,但那么做的后果似乎就是前去旅游的人更多了。
“……”
被暑气燥热折磨得还未冷静下来的都市人,似乎对这早来的初冬十分好奇与向往,接二连三地跑到北海道去,突增的客流量拉动当地经济的新闻在电视上出现了不止一次,就连学校里也在谈论相关的传闻。
“该不会是雪女之类的妖怪作祟吧?就是那种肤白腿长的绝世美人那种的!”
“真的吗?你觉得我的发型怎么样?有没有那种会迷晕她跟我回家的气质啊——”
“讨厌!你们两个就爱油嘴滑舌!”
“哈哈哈饶命饶命……”
……。
要是真有妖怪作祟,怕不是你们被它抓去吃了,还想着妖怪和你回家……
这么想着的人似乎不在少数。
国中一年的修学旅行安排在十月初。自消息公布以来,班上的同学都处在一种迷之兴奋的状态,平时的聊天话题也变成了修学旅行去哪里好、哪里的美食特别棒、哪里的风景适合拍照……之类的事。
于是,在我沉迷自由搏击的乐趣,还未反应过来时,我们班就定好了修学旅行的目的地——函馆。
“……”
真不知该说他们什么好。
也罢,我也一起去的话,就算真有什么妖物作祟,也好过让他们自己羊入虎口。
为此我特意和二十七代目确认了一下,最近他的确有收到来自函馆附近连续不明原因游客失踪案件的委托请求。似乎是游客失踪了几日后,能够表明身份的证物又会被还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只有那些被送还的证物默默诉说着它们的主人或许已遭遇不测。
……这不是正中红心吗?!
啊。服了。随便找个有都市传闻的地方修学旅行就能碰上真货,横滨人的运气可真不怎么样。
我接下了退治的委托,准备趁着修学旅行的机会前去调查。
不过在临行前一周,东京都圈的天气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大面积的暴雨让羽田机场很多飞机都停运了,学校通知有可能要延期或是取消,一时之间周围的气氛变得哀怨起来。
横滨市内开始莫名其妙地出现了有关妖怪“雨女”的都市传闻,在失踪了几个人之后,走在路上的人们又开始人人自危,行色匆匆连熟人都懒得去招呼,生怕被雨女相中,招惹不幸。
虽然我觉得他们完全是擅自对号入座想多了。在这场早来一月有余的秋雨之前,在横滨失踪的人难道还少吗。
这场雨虽然让人不适,却并无妖力运转的痕迹,没有妖气、并非灵异、其形为实,是一场再自然不过的秋雨了。
在我再次遇见那个男人之前,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好久不见,还记得我是谁吗?”
*
雨是突然下起来的。
今天是周末,我原本计划在宿舍继续演算我还不太熟练的空间术式,但小幻却说难得今天没下雨,想和我一起去采购修学旅行要用的东西——虽然我很怀疑还去不去得成就是了,我也并没有什么要采购的东西,零食什么的到那边再买就好了,真要说的话我觉得带一把枪会让我更安心——我答应了她的邀请,同她约在百货商场门口见面。
而在我从宿舍前往商场的途中,暴雨骤至。
我暂时躲在了路边的公交车站的站台上,才站好刚准备掏出伞,就有人向我走来搭话。
我当然记得他。
那个在我与林太郎初见之际,被我用「雨火」烧灼的男人。
啊。是吗。他的报复终于来了啊。
“终于,终于找到你了——”他喘着粗气,用刺耳到极度难听的声音低吼着,“我很高兴!今天我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啊,你一定很想知道吧,我的愿望。”
他颤抖着,像是在抑制什么不可忍受的愉悦,憋笑的气音从他枯萎了的喉咙里钻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我终于找到你了啊!这个臭*子——”
站台外的暴雨声近了,连成一片似洪水向我袭来。而我站在原地没有动,洪水被我的灵力结界划开,将车站的站牌掀飞出好远。远处被波及的行人尖叫着四散逃开,很快这条步行街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站立在此。
“我希望你死,*子。”
听他的语气,似乎是一片冷冰冰的做派。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无法看到他的眼神——准确讲,他的表情我都无法看见。
他全身裹着绷带,五官无一显露出来,绷带外穿着港口黑手党标配的西装,看样子之前被「雨火」烧得不轻。
这么说,他是用雨水来判断方位的了?也就是说,把这一片的雨都抹消掉,他就无法轻举妄动了吧——
不出我所料,在我扭曲了空间、制造了一个透明的「密室」后,他的确无法判断我的位置了。但他似乎并不焦虑惊慌,这反而让我有些不安。
“你以为我还会犯之前的错吗?我知道我的异能对你没什么用,那有如何?”他不屑地惨笑着,沙哑的声线让人厌恶,“我的搭档说我脑子不好使,所以一切交给他就行了。”
……他到底想说什么?脑子不好使我知道,然后呢?
“我就是这么做的!”他面部的绷带耸起了古怪的角度,渐渐形成了“笑”的形状,“把一切交给他就好了——”
——「搭档」。关键词是“搭档”。
糟糕。
在身体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我的大脑就已经做出了指示。
硬化全身、竖立屏障、加固结界——
而在我回头的那一瞬,我便知晓我还是大意了。
防守无用。后方到来的是「必中」——
——散发着因果气息的子弹从我的颈侧被打入,穿过了另一侧的皮肤,带着猛烈的穿堂风,将我击落在地。大量的血液从我破洞的喉咙涌出,地面变得同我四散的头发一样鲜红。
我趴在地上,雨水冲刷着泡腾的血沫,自伤口溢出的碎肉渐渐漫过我的嘴边,有些甚至浸入了我的鼻孔。
皮肉勉强地牵连着我的头部与胸骨,颈椎碎骨嵌在神经边缘,痛楚与恐惧的界限变得模糊,中空的脖颈似乎散发出了焦糊的硝烟味。
我的意识开始涣散。但我听到了比暴雨还要猛烈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雨男扯起我的头发,将我的头部不断地、狠狠地摔在地面上,断断续续的皮肉几乎就要支撑不住我的头部,“活该!活该!活该!!把老子烧成那样!搭档,干得漂亮哈哈哈哈哈——”
如地图般铺展开的血还在蔓延。
雨男掏出了枪,对着我的头颅与躯干泄愤般又补了好几枪,才渐渐止住了略显癫狂的自言自语。
我是个不喜欢在战斗时废话的人。这次也一样。
这场战斗,在我还未发出任何声响的时候,似乎就这么结束了。
*
雨男——姑且这么称呼吧。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出生在贫民窟、没读书、身负强大的异能、容易被激怒、打架不要命……诸如此类的标签贴在他的身上,伴随着他凄苦孤独的童年、痛失同伴的少年、得志猖狂的青年,一直到了他成为港口黑手党黑蜥蜴的一员,他不要命的作风还是一如既往。
一些人觉得他碍眼,一些人觉得他挺好用。
起码在“易煽动”这一点上,是把不可多得的好枪。
港口那边的合作者想坐地起价——让雨男去把他们的船都掀了。
有别的帮派挑衅——让雨男去下场雨,一点痕迹也不会有。
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偷我们的货——雨男,交给你了,顺手去解决一下吧。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或许还有点傻。
但是没关系,头脑不好使有搭档在就行了,反正一切交给他就行。
拥有「必中」异能的搭档,是暗杀的好手,雨男解决不了的家伙,交给他准没错。
这次也是一样。
因为在追查失窃财物时不慎惹到了隐没于人群中的少女,雨男连着几个月都躺在病房里,全身重度烧伤,嘴皮都溶成一片了,只能靠肺管呼吸。
——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在他勉强康复后,他不顾搭档的反对,坚持要找到那个将他变得如此狼狈的少女,要她以命偿还。搭档劝不过他,只好替他出谋划策,替他射出那致命的一击。
先是在东京都圈内降下连续暴雨,让目标丧失警惕,这花费了雨男不少精力,几乎又要转入ICU。
连着好几天,雨男都在做着同样的事。
只要是相似的人,全部抓起来处死。总有一个会对的。
但是好久了,久到横滨市内都开始流传出妖怪雨女的都市传说了,他都没有找到那个少女。
他几乎就要放弃——那是不可能的,哪怕会耗死自己,他也要杀了那家伙。
那个让他开始恐惧自身异能、开始不信任自己的武器、最忠实的伙伴的家伙。
只有杀死她,他的自信才能重新树立。
必须杀了她——
这么想着的雨男,在未降雨的隙间见到了我。
——是的。这就是这个男人,短暂而浅薄的一生中,最深刻的记忆了。
我趴在地上,目光清明。
要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已经赢下这场战斗了。
在雨男狂笑着将我的头颅不断往地上砸的时候,我流出的血液便漫过了他的脚边。我早就说过,阴阳师的血肉亦是他们的武器,小看阴阳师流的血可不是好习惯。
血液穿过他的鞋底,在触到他脚底皮肤的那一刻便渗入了他的内部。
他的血管、肌肉、神经、骨骼、器官,全都变成了我之血液的饵食。它们像白蚁一样,慢慢吃空了他。
他笑着,带着心愿得以实现的至上愉悦,死在了我的血液中。
他保持着狂笑的姿势,在此处留下了内部空无一物的皮囊。
雨渐渐停止。
我仍旧趴在地上蛰伏着。脖颈上的伤口苹婆已为我治好,周围的血液依旧缓缓流动着。
至于最后那几颗打入我头部和身体的子弹,不具备「必中」那样的因果属性,根本不足为惧,我直接将它们化作我缺失的部位,连取出都免去了。
雨男的灵魂在上方不甘地嘶吼着,被我的上升的灵力拍散。我在那灵魂的惨叫声中将他的意识与记忆生生剥离,将记忆部分留下,意识部分打散成灵子,无序窜动着的灵子瞬间便被空气中来自大自然的灵子吞没同化,一丝痕迹也不可循得。
记忆部分被我重新塞回了他的皮囊之中。那空无一物的皮囊被我的血肉填满,雨男就此成为了我的「傀儡」。
一个拥有自己的记忆、却无法不听命于我的「玩物」。
我趴在地上,顺着脸庞滑落的发丝遮住了我上扬的嘴角。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脚步声接近。
“怎么样?处理好了吧?”
“啊,当然。补了好几枪,终于舒坦了。”
“你还真是……”那声音似乎是雨男记忆中的搭档,带着些许无奈地说,“快点回去了,你任性有够久了。”
搭档的脚步声向回走去。雨男笑着举起了手中的枪:
“啊。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砰”
“……”
这场战斗,在我还未发出任何声响的时候,就已结束了。
*
“好慢!从学校到商场要这么慢吗!”
“抱歉抱歉,刚才突然下大雨摔了一跤,耽误了一下。”
“诶?信酱也有这么迷糊的时候吗?没事吧?”
“安心吧,没事。”我牵起小幻的手,冲她笑了笑:
“修学旅行,真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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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有昭和秘闻。
*
我发现了一个重大错误……日本入学式一般都在四月,结果我写飘了直接定到九月去了orz
但是时间线又很不好改,所以我就一顿操作猛如虎强行解释了orz
在这里给看文的各位说声抱歉……
——
搞几个小副本,弄完就差不多可以搞新地图啦!
今日循环:Amazarashi - 雨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