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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
陈易临走之前,辖区同事打电话让她去拿东西,她当时正在收拾行李,看了眼时间,一边拉上行李箱,一边冲电话那头说:“应该没什么东西,不如都扔了吧。”
“你确定吗?”同事疑惑,“你抽屉里有张请帖的日期写的是今天唉。”
陈易拖着行李箱往楼下跑,电话叼在嘴里,什么也没能听清。
“我说,你还是过来一趟吧。”同事说完这句草草挂了电话。
陈易将手机塞进口袋,哼哧哼哧拎着行李到楼下那会儿,吴劲正坐在车里朝她摁喇叭,随后下车跑过来帮她搬行李:“东西不算多嘛。”
陈易冲他翻白眼,语气不大好:“怎么着,要不您上去看看这公寓能不能拆?回头帮我装了带上。”
“要是可以,我一定帮你装上!”吴劲拍拍陈易肩膀,“陈易同志,辛苦你了。”
陈易一转身溜进副驾驶,锤了锤肩膀,瘫在座位上哼哼:“拜您所赐,让我刚开始重新任职就被调走。”
吴劲开车出了小区:“你在澹口跟我手底下做事,去了滨州就是刑警队长了,有你带头,我相信这个案子很快就能解决了啊。”
“那我还要谢谢您啊。”陈易撇嘴,随后沉下眼皮嘟囔:“别回头再回不来了。”
“ 怎么会,案子破了你随时可以回来!”吴劲一拍方向盘,倒是比陈易还要激动。
陈易阖上眼,不再说话,她在澹口生活了26年,这里承载了她的喜怒哀乐,她对这个地方的厌恶总比欢喜多,现如今要走了却有点舍不得。
至于到底是舍不得人还是地方,陈易自己也分不清了。
陈易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坐上车了才发觉有点恶心,胃里不停往上翻酸水,一路滚到口腔,她没忍住一口吐在了座位上。
“我靠,怎么回事儿啊,陈易?”吴劲吓得手忙脚乱的从抽屉里去掏纸巾。
陈易头有些晕,太阳穴一突一突的。
她接过纸巾胡乱将椅子上的污秽抹干净:“别大惊小怪,晕车没见过吗?”
吴劲震惊,好半天才伸手打开车窗:“陈易你不是吧。”
冷风从车外灌进来扑在脸上,带着些许刺痛,陈易突然从座位上拗起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有气无力地说,“陪我去趟东街,落下点东西。”
吴劲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陈易离开谁都没告诉,同事告诉她前几天陈明如开找过她,不过只是在门口张望了几眼就走了,并没有进来。
陈易将抽屉里的水果糖抓出来扔在桌上:“除了他还有别人来找过我吗?”
陈易总是这样,期待一些并不现实的东西,即便知道答案,她却还是要问一问。
同事想了会儿,一拍脑门,突然跳起来拍了她一掌:“你一说我想起来了,还真有!”
陈易啊了一声,同事钻进里边儿的屋子,不大功夫捧着一面锦旗出来:“这是前两天社区王大妈送来的,感谢你前段时间帮她逮鹅!”
锦旗小小的一块,上面印着:保百姓财运,护老鹅性命,颇有些滑稽。
“怎么样?还可以吧?”同事将锦旗塞到她手里,“你不是看说自己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吗?以后可不能这么想了。”
陈易说了声好,将锦旗攥在手里,吴劲一支烟抽完在外面喊:“该走了!陈易。”
她没应吴劲的话,似乎还是不死心,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折返回来:“那个,如果除了陈明如以外的人来找我,记得告诉我。”
陈易知道陈绒不会来找她,但是她总是喜欢给自己希望,这个希望寄托在陈绒身上,是一个会跑的太阳,陈易曾经试图抓住它,却总是失败,如今回头一看,她已经在这条路上放弃了很多时间,太阳不是她一个人的,所以陈易不追了,或许有一天,会有别的太阳照亮她的世界,陈绒这个,她要暂且封存起来了。
如果上帝可以感知到陈易的心情,那么此刻的天气是最应景的,从艳阳高照到阴云密布,陈易打开车窗,让风灌进来,她脸迎着风,发丝胡乱贴在脸上,陈易拢住嘴巴,她喊:“陈绒!我要去爱别人啦!”随后缩回脑袋,整个人委屈的窝在座位上,喃喃:“姐姐再见……”
吴劲虽然不明白陈易一个劲的乱喊什么,不过话听在心里,多少明白是陈易感情出了问题,他不好多问,只是在陈易下车的一瞬间,突然说了一句:“陈易同志,会有更好的。”
陈易将车门拍上,临走时还不忘踢了一脚,她笑:“知道了。”
陈易进站那会儿天开始下雨,先是洋洋洒洒的毛毛雨,随着一声闷雷,路两旁的树影摇晃,瓢泼大雨如同漏斗,陈绒急急忙忙出来,拖鞋都褡的周青云的,她上身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针织衫,被雨淋湿以后更是重的垂坠,跑起来吃力的很。
陈绒头一次觉得喘不过气,雨水砸在眼皮上,压的她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她停在十字路口,孤零零的街头,连红绿灯似乎都变慢了。
雨中有车疾驰而过,陈绒抹了把脸,掏出湿漉漉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走挺大一会儿功夫了,不过你现在追,还来得及。”小警察递过去一块水果糖,“冒昧问一句,您是陈易什么人?”
陈绒摇头,推开递过来的水果糖,她说:“爱人。”她转身冲出去:“我是她爱人。”
同事吓得手一抖,糖掉在地上滚了出去最后卡在楼梯缝隙里,如同宝石一般璀璨耀眼。
“不好意思。”陈易蹲下身去一边捡糖一边给吴劲打电话,她做事没个心细,连身份证都能落下,要不是刚刚掏糖的时候顺带看了一眼,可能今天还真就走不了了,索性时间来得及,让吴劲再送一趟也无所谓。
吴劲刚到局里,还没来得及下车,接到陈易的电话以后,只好骂骂咧咧又折返回去。
“你的大脑都用来谈恋爱了吧?”
陈易蹲在大厅门外,看冲上来躲雨的狼狈的人,她开玩笑:“你和我谈?”随后换了个蹲姿,自嘲:“谁愿意和我这种烂人在一起啊?”
“我愿意。”
陈易笑容一僵,抬头寻找声源,陈绒站在雨里,就在她面前,用一副沙哑地声音重复:“我愿意,”她光脚踩着大理石台阶,一步一步走向陈易,在铺满荆棘的道路上,陈绒感觉不到疼,因为路的尽头有陈易,陈易是她唾手可得却又遥不可及的梦,是她退缩过程中的弹簧,是她梦魇中的希望。
她走到陈绒面前,同她一并蹲下来,在陈易震惊茫然的眼神中,陈绒吸了吸鼻子,哆嗦着手去捧陈易的脸,哈出的热气打在陈易脸上,陈绒一直在发抖,可是她的语气是陈易从未听过的坚定,她说:“陈易,不要放弃我。”
陈绒感觉手上有温度贴过来,雨渐渐小了,陈绒半张脸都是红的,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她的眼皮还是很重,她听见陈易说:“你发烧了。”
陈绒胡乱抓住眼前人的衣领,迷糊中凑过去一吻,结结巴巴地说:“还不是……想你…想你想的。”
这个人十年来总是无处不在,她喜欢跟在陈绒身后,也会央求陈绒做这个做那个,总是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偷亲自己,这种人本应该敬而远之,本应该让陈绒讨厌到骨子里,可是,当她不在的时候,陈绒没日没夜,发了疯的想她,想那个隐秘的亲吻和贪婪的眼神,她想陈易。
陈绒克制隐忍了这么久,她以为自己还可以继续隐忍下去不回应陈易的爱,把藤蔓放在野草中并不现实,迟早一天,它会破土而出,扶摇直上。
周青云说陈易是肮脏的泥土,说陈易是漩涡,没有人可以在她面前站住脚,她是个会吞噬所有人的疯子,陈绒是鹤,鹤应该直冲云霄,怎么能和烂泥待在一起?
可能周青云始终不明白。
仙鹤本来高贵,却始终热爱泥沼,比起一碧无际地天空,它更爱能容纳自己的温床。
陈易就是她的温床。
这份感情迟到的太久,即便当时月老心软看她们眉眼有情就牵了红线,却还是拉拉扯扯了这么多年,才得以解开。
陈易帮陈绒擦干净眼泪,脱掉她身上的湿外套,将自己的给她披上,陈易看见一滴水珠从叶间滚落,那是她的难过,从此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姐姐会一直爱我吗?”陈易歪头去蹭背上的人,陈绒埋进陈易的颈窝,这次没有模棱两可和默不作声,陈绒搂她搂的更紧了:“我一直都爱你,很爱很爱你。”
陈易又问:“别人发现了怎么办呢?姐姐不是最怕这了吗?”
陈绒抬起脑袋,侧过脸去亲陈易,小鸡啄米似的去使劲亲陈易,陈易脸都被她嘬红了,歪头制止她:“姐姐够啦够啦,回去再亲!”
陈绒最后一吻落在了陈易的耳廓上,她说:“陈易,上帝让我们今天相爱,我们就不要去考虑别人和明天该怎么办,我们错过了很多过去,以后就要爱的更久。”
陈易踩在一涡水塘里,听陈绒一本正紧的说话,突然在她屁股上狠狠掐了一下。
“陈易你做什么!”陈绒吃痛,拍她肩膀。
陈易抬头看了眼红绿灯,说:“的确要‘爱’更久。”
陈绒没听清,凑近她:“你说什么?”
陈易堂而皇之:“我说想和你□□。”
“好啊,”陈绒低头含住她的耳垂,轻咬:“做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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