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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太罗山脚下的一家小宾馆,梦生正趴在床上看着攻略。她今天已经爬完了山,感觉理想和现实差距太大,这里并不是很适合。眼下,她正在计划此行的下一个目的地。
门忽然被敲响了。
她看了眼时间,靠,已经八点半了,这时候怎么会有人敲门?
这可是在宾馆诶。
梦生有点害怕。忽然,“嘀”的一声响,她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声说了句“谢谢”,梦生心神一颤,扭头就看见了邓相卿。
她“唰”地坐起身来,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邓相卿的脸上似乎带着怒意,他没说话,只是有条不紊地挂上了门。
如今这个时代,调查一个人的行踪,远比想象中容易得多。
他把公文包往桌上一丢,径直朝着梦生走去。梦生慌乱起来,她问道:“你想干什么?我——”
“我”字还没说完,她就被邓相卿按倒在床上,梦生试图挣扎,奈何男人的力气大得很,她在他身下,完全是一只被猛虎钳住的小兔。
“我倒是想问问你想干什么!”他终于开口,语气却十分不快。“你知不知道大家都急疯了?”
是吗?
听到这话,梦生心里不仅没有半分温暖,反倒寒凉起来。她讥讽道:“大家?哪儿来的‘大家’?还是别给我脸上贴金了,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让你们操心,更是罪该万死啊!”
邓相卿将她制得更紧了,他气愤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可是梦生,别做傻事。”
……
傻事?
梦生愣住了。她问道:“你知道什么?”
邓相卿松开一只手,接着,梦生的眼前出现了一枚U盘。他的声音很沉,像是刚刚经过一场赛跑:“那天的录像……全在这里。”
梦生的脑子很乱,她说不出话来。很多问题憋在心口,可一时竟也不知从何说起。邓相卿的眼神似乎满是心痛,可梦生不敢确定,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严肃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梦生轻轻颤抖起来。邓相卿抚摸着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告诉你有什么用?”梦生鼻子一酸,满腔的委屈就上来了。她边说边往后爬,边爬边自嘲道:“让你笑话我,还是……可怜我啊。”说罢,眼泪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邓相卿心疼极了,他没怎么用力,就只是轻轻一拉,梦生那纤弱的小身板就被拽回了他身底下。好不容易挪出的距离,也瞬间成了负数。
他俯下身,吻上梦生的脸颊,梦生没有拒绝。她轻轻抽泣着,眼泪染湿了邓相卿的唇。此时此刻,邓相卿真是恨不得把梦生揉碎了按到自己的身体里,这样就可以带着她,天涯海角,永不分离。
不知什么时候起,梦生也开始迎合他。一切,便都在不言中了。
康琼还说,梦生不是处女,有什么好的。邓相卿只觉得好笑。别说梦生的第一次是自己的,他敢肯定,之后的每一次,也都是属于他的。
他清楚她每一个敏感点,清楚她的每一种反应。他清楚哪一个角度、哪一种频率,能将梦生的快感送至毫巅。
他呵护着她,宠爱着她,他掌握她身体的一切秘密,他知道,怎样将这乖顺的精灵,变成一头失控的雌兽。
他知道,越是这样,梦生就越离不开他。
床头灯不知何时熄掉了,黑暗中,梦生听见邓相卿说:“梦生……嫁给我。”
梦生没说话,可邓相卿感觉到,她的脸上又是一片湿润,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过了好久,她的话语才浮游在喘息之中:“我讨厌和别人分享。”
“不分享。”邓相卿急忙应道,“我是你一个人的,以后都是你一个人的。”
“那……”
话说一半,突然止住了。邓相卿急得要命,他追问:“怎么了?”
“那,海月呢?”
男人明显是僵住了,梦生的心顿时冷了下去。她苦笑道:“海月呢?”
邓相卿没有回应,梦生得到的,是让她更为放松的欢畅。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邓相卿那低沉的耳语。
他命令道:“不许提她。”
……
“不许提她。”
第一次听到这几个字,还是在梦生初尝禁果之时。不得不说,那时的她,是懵懂而疑惑的。
她记得,那是个普通的周六。虽然当时还没有确诊,可她事后回想起来,那时,就已经是病得不轻了。
心情烦躁得很,她一直哭,一直哭。摔碎了一只碗,想划破自己的手腕。
那时还不想死,可是,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渴望被伤害的冲动。她疯狂地掐自己、打自己,她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辱骂自己、指责自己,而那时的她,就沉浸于这种自虐的快感之中了。
她痛苦,她煎熬,可隐隐,又有些快乐。
她似乎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激发自己的感觉,只有强烈甚至更强烈的刺激,才能使她认识到,自己还活着。
否则,与僵尸无异。
那天下午,母亲出摊了,姐姐要加班。海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便把邓相卿叫了去。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好梦生,不要让她做傻事。邓相卿到时,他正看到,梦生就在那间小破屋子里,缩在墙角,把自己的手用麻绳绑了起来,同时,不停地拉扯。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梦生这副模样,往常,都是古灵精怪、笑逐颜开的。他缓缓走近了,蹲下身来,问道:“梦生,怎么了?”
梦生的动作停下了,她抬起头,深深地凝望眼前的男人。脸上黑一道白一道,不知已经哭了多久。
邓相卿见状,起身去院子里打了盆水,又浸湿了毛巾给她擦脸。他温柔极了,梦生也不敢动,就只是那样傻傻地盯着他。而那清秀的面容展露之后,谁都没有注意到,邓相卿的眼神,倏尔一顿。
梦生把手伸给他,请求他把自己绑起来。她说自己只会缠上,没办法打结。邓相卿不答应,她就又开始哭。
“梦生,你到底因为什么而难过?”邓相卿试图给她一些开解,可却无从下口,“和我说说,或许我可以打开你的心结啊。”
女孩看了他半天,对他说:“你先把我捆上。”
于是,在女孩的要求下,他捆起了她的手腕,还打了个蝴蝶结。
“这算什么,”梦生哭笑不得,“哪有你这么绑人的。”
见她终于露出笑颜,邓相卿将那绳结一扯:“瞧,现在,这个结解开了不是?”他将梦生从地上抱起来,温柔地放到那张小床上。“现在,我们一起来解你的心结好吗?”
先前,梦生总是和他开玩笑,邓相卿在她面前便也倍觉轻松。海月是个传统的人,心思更是全部扎在工作上,有时想和她说说笑,也总是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故而,面对这个十七岁的小妹,邓相卿说起话来,难免没大没小一些。
梦生的眼睛红红的,头发也十分凌乱。她摇摇头:“没用的,你只会说我不对。”
邓相卿一笑:“什么都没说,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梦生垂头丧气,仿佛很老成似的,“你们都只会说我想太多,太脆弱,抗压能力太差,不懂得感恩……我知道。”
“可不见得吧。”邓相卿扳起她的小脑袋,以免她的头再低下去。他看着梦生,认真地说道:“我保证不说这些话。”
梦生叹了口气,又开始摇头:“没用,保证也没用。你会说话不算话的。”
这可把邓相卿愁坏了。如何得到梦生的信任,成了一大难题。
他再次表示自己的诚恳:“我要是欺负你,就换你绑我,拳打脚踢用牙咬,随便你,好不好?再说,你难道不想找个人倾诉吗?”
梦生被他逗笑了,她嘟囔道:“你这人真无赖。”接着,她又长长叹气:“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就是……好难过。”
好难过,为什么会整夜整夜失眠,为什么会随时随地崩溃。
好难过,为什么总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开心,为什么悲伤和痛苦总是缠着她不放。
好难过,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说她不好不对不应该,为什么每个人对她都充满了嫌弃和鄙夷,为什么每个人对海月的好,不能分给她一点点。
好难过,明明是一母所生,为什么海月的光芒越耀眼,她的黑暗就越无边。为什么海月得到的永远是最新最好的,而到了她手上,就永远是最旧最烂的。明明是一母所生,为什么母亲好像,从来也不愿意把自己抱在怀里,多看一眼。
梦生越说越难以平静,她再次流下泪来,悲痛欲绝:“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啊?”
母亲总说后悔生了她,从小说到大。说了太多太多,太久太久,多到梦生相信了,久到梦生开始渴望,那是真的了。
见邓相卿没说话,梦生又苦笑了一下。她咬着嘴唇,低头道:“我知道你要说我矫情了。别说,请你千万别说。我知道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就是没吃过苦,不知道感恩,我不要脸,我太贱了。”
说着,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呜呜哭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是多余的,一直都是。这样的生命,没有意义,没有价值,只会给母亲拖后腿,只会给母亲丢人。
她知道,自己永远比不上海月,也追不上海月。她是个废物,是个无用之人。她不值得任何人,为她留下任何爱与关怀。
她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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