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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不是,”霖楸被气笑了,“任老,您这是什么逻辑?我两就是碰巧没来上课,您这就给我们套了个‘谈恋爱’上来,这不能吧。”
“我这也是担心你们,随便问问,这个时候谈恋爱并不合适,你们这些小年轻做事也不知轻重,担心一下也是应该的,”任成牢拿起大水瓶喝了口茶,“叫你过来其实也不真是为了这事,昨天你爸给我打电话了。”
霖楸皱眉。
“你们这个年纪叛逆是很常见的,我也不知道你们家到底什么情况,但毕竟那人是你爸,叫你回去吃个饭,你咋还挂人电话呢?”
任成牢摇了摇头,正打算灌鸡汤就被霖楸打断了:“老师,别说你,我也不知道我跟他有什么仇,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回去了。”
说完,没等任成牢反应过来,就已经转身出去了,顺带连门都贴心的关上了。
“哎!这孩子……”任成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霖楸出了办公室,脚停顿了一下,转身下了楼,去小卖部买了包干面包和一盒双色冰激凌,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瓶可乐。
现在是早读时间,教室里却没有什么读书声,只有几个人还在坚持扯着嗓子吼了两声,然后瞟了一眼门口迅速在桌子底咬了一口面包,跟个没事人一样又抬起头看着书,小心翼翼的嚼着嘴里的东西。
大部分人都差不多是在吃早餐,但多数的人都是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光明正大的吃,少有人是偷偷摸摸的吃的。
庆日升就是那个偷偷摸摸的,坐在讲台边本就已经不安全了,而且还是靠门口的,想干点什么都难。
他假正经的看着书,其实压根就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手臂伸在抽屉里,手里还捏着包饼干,竖起一本语文书挡着正门,嘴里还嚼着刚刚偷偷塞进嘴里的饼干,余光瞟到门口有一个人影晃过,吓得一口饼干呛到嗓子里。
地狱猪站在门口,眼睛盯着庆日升,手里拿着的一把长尺甩在铁门上:“早读不读书当这是饭店呢?一个个吃的是不是很开心?你们去看看别人班!有谁像你们这样的?!”
“明儿周末了就彻底放飞自我了是吧?我看你们下星期回来考试能考出个什么来!”地狱猪接着吼。
“朱主任,”霖楸把买来的早餐放在书包里,轻“咳”了一声,“能麻烦让让吗?”
地狱猪转回身,上下打量起霖楸,看着他那吊儿郎当穿着的校服,刚没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
“我让你个原l子l弹大爆炸,把校服拉链拉好!迟到还有理了,真以为学校管不了你了?”
“没……”霖楸尴尬的看着他,有些无奈的把校服拉链拉好。
“没什么没?”地狱猪瞪着他,“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一千字检讨!周一早上给我交过来!”
说完气哄哄的用他肥胖的身子撞了霖楸一下,傲气十足的走了。
霖楸揉了揉胳膊,还别说,真有点杀伤力。
庆日升看霖楸来了,连忙喝了口水,缓了缓:“楸哥,早呀。”
“啊,”霖楸把书包挂桌侧的钩子上,坐下去,“早。”
“楸哥,你咋不来迟一点?”庆日升伸长脖子压低声音说,“你要再来迟点 ,没准就不用碰到地狱猪了。”
霖楸看着手机没理他。
“你说这次月考难不难?我觉得我还能挣扎一下。”庆日升认真地看着他。
霖楸从包里拿出早餐,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你继续挣扎。”
庆日升之后说了什么霖楸都自动屏蔽了,吃着早餐发信息。
他刚看了一下,祁阳没在位置上,大概是又旷课了。
——今天什么时候去?给个准时间。
祁阳也不知去干嘛了,没回信息。
霖楸也不急,看着自己放的信息,愣了能有十秒,最后还是在脑子不太清醒的时候按了撤回。
这条信息要是发出去,就让人觉得他比谁都着急,就……让人不舒服,会尴尬,毕竟是他先求的人,找到了,却摆出一副“我是老大,都得听我的”样子,怎么说都不厚道。
霖楸想了一下,叹了口气,收回手机。
也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也有可能是日常的犯困,霖楸趴在桌子上一睡就是三节课,在最后一节课醒了。
祁阳一早上没来,连着下午也没来,旷了一天的课,任老头也逮不着人,心里憋的慌,霖楸一整天都看到他一脸担心的来教室好几趟了。
下午放学,霖楸还是给祁阳发了条信息。
——在哪?
祁阳这次回的挺快的。
——校门口。
霖楸也没问他都到校门口了为什么不来上课,毕竟他俩不熟,问了也没多大意义,别人学霸,一天不学也没什么问题。
校门口这会儿也没什么人,一眼望过去就能看见路边一脚撑地上一脚跨自行车上的祁阳。
自行车后头上还绑着一块挺显眼的板,也不知道拿来干嘛的。
“这会儿去?”霖楸看着他问。
“约了今晚,”祁阳说,“但地方有点远,你平时得提前去。”
“啊。”霖楸应了一声。
想着自己是打车去还是祁阳骑车他走路去,就见祁阳微侧身,拿走了后座上的板,然后抬了抬下巴:“上来。”
霖楸看着他没说话。
祁阳也看着他,吹了声口哨:“不去了?”
“先说好,”霖楸瞪着他,“这后座给人坐就别那么多的废话,要真给狗的,好走,不送。”
祁阳愣了愣,笑了起来:“还行,暂时没给狗坐过。”
霖楸又瞪了他一眼才过去坐好。
“拿着。”祁阳往后递了块板。
“……操!”霖楸没接,“自己拿,少使唤人。”
祁阳往后瞥了一眼,叹了口气:“请,楸哥,能帮忙拿一下吗?我开车不方便。”
霖楸接过,这才发现这是一块画板,但上面没有纸,板上有一副还没完成的风景图,有人有街景,画中最显眼的就是街上开着自行车的小男孩,依旧是那没有表情的脸。
霖楸很神奇的认出了。
是大敏,祁阳他弟弟。
其实很好认,虽然没给特写,但却画的很细,街上很多的行人,西周能感觉到很暗,每个人脸上没有任何的笑意,很憔悴。大敏是在这画里却充满着力量和活力,就像这副画里的唯一一个活人。
唯一的一束光。
霖楸正出神,前面祁阳突然按了闸,猛的一刹车,他受惯性的作用,一头撞在了祁阳的后背上,还挺疼。
“我操……”祁阳搓了搓自己的后背,“你脑袋铁做的吗?”
“我他妈……”霖楸看着路上的一群小鸡和小鸭,手不自觉的开始收紧,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也忘了自己在想什么,脑子在一瞬间空白,感觉什么东西都是虚无的。
祁阳撇了他一眼,挑眉,把外套脱了扔他头上:“抓紧了。”
等霖楸回过神,车已经开出老远了,他把头上的外套拿开,抓了抓自己的短发,抿着嘴不说话。
其实刚刚只是一瞬间的空白和发愣,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脑袋撞了一下傻了,也有可以只是因为太紧张或者其他什么的。
霖楸把外套放在画板上,低着头拿着外套继续发呆。
祁阳开着车,没了外套,里面只有一件白色T恤,霖楸低着头,有时会往他背上轻撞,感觉特别清晰。
“下车。”祁阳用背撞了撞霖楸的头。
霖楸回神之前就条件反射的下了车,外套和画板从他膝盖上掉了下来。
祁阳下了车,捡起地上的东西,靠着自行车坐了下来。
“到了?”霖楸看着前面的小溪和远处的危楼,问道。
“没,”祁阳在包里拿了一沓白纸和一支铅笔出来,“时间没到,别急。”
霖楸没说话,蹲在溪边,却很稀奇的发现溪水挺干净的,清澈见底,能看到溪边的小鱼和蝌蚪。
“这水没被感染啊?”霖楸问,“挺干净的。”
“这一带很久没人住了,一直保持着原貌,”祁阳把纸固定好在画板上,两三下画出了大概的轮廓,“石头下可能还有小螃蟹。”
“操,”霖楸来了兴致,睁大眼看着他,“真有?”
祁阳可能是太认真没听到又或者说不打算回答,拿着笔在板上画着什么。
霖楸把鞋子脱了,校服裤子往膝盖上卷了卷,又把外套脱了扔在一边的石头上。
夏天的溪水很清凉,太阳也快下山了,天边一抹夕阳,金黄金黄的印在水面上。
霖楸下了水,水的凉意从脚底传遍全身,没忍住骂了一声:“操!”
螃蟹一般都躲石头下面,霖楸搬开好几块石头都没见着,在他认为自己被祁阳骗了的时候,一只螃蟹从他脚边路过,一夹子夹在他小脚趾上。
祁阳在纸上已经画好了大概的草稿,小溪,小溪里站着的少年,远处没人住的一栋栋危房……
“我操!”霖楸吼了一嗓子,从小溪上跳了上来,一把踹开了还夹着他脚趾的螃蟹,连带着脚趾上的一层皮一起踹开了。
祁阳回过神看着他。
“操……”霖楸捂着自己的脚趾,没忍住又骂了一声,“这螃蟹我他妈等一下就起锅烧油炖了!”
“怎么了?”祁阳忍着笑,走了过去,“给螃蟹大哥交做人了?”
“闭嘴!”霖楸盯着他,“你什么都没看到,回去!”
“嗯,”祁阳点了点头,“我什么都没看到,小溪、飞出去的螃蟹、溪边受伤的小少年,这些,都是假的。”
“祁阳,”霖楸指着他,“我操l你大爷!”
“操吧,”祁阳说,“他最近好像回来了。”
“……”霖楸懒得理他,低头看着出血的脚趾,虽然有点疼,但也不碍事,站起身,脚趾在溪水上随便划拉了两下,弄掉了血,“几点过去?”
祁阳把东西收拾好,又在包里拿了张止血贴扔给他,看了眼手机:“先吃饭再过去。”
“我不饿。”霖楸说。
“不饿啊?”祁阳看着他,“但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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