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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天人并立
大业二年冬季,过得尚算和平。
设定为西秦定都前后境内皆受旱灾影响,而祝晴风之地岁收甚佳,谓输入江荛之军资皆祝氏筹措,西秦尚未能为力,又谓西秦朝中大臣争言募兵众所不喜,固守备较弱。
大业三年元旦朝会,西北新主缜暮水、两道节度祝晴风及左骁卫大将军江荛皆至西安拜见,三帅之姿世人争见,只见三车并进,左右缜祝,样貌皆惊为天人,争得青头粉面的小公子俊眼送秋波,一时鲜花乱抛,马鼻喷嚏。车盖堆积略如小山。中间一人,自有豪壮如山之气,见此一径微笑。
轩辕云瑞亲下玉阶相迎,一时生殿,鼓乐齐鸣。
轩辕云瑞先治国事,再开国宴,后敕万姓同欢,共贺佳节。且敕留三将军元宵毕后,方班仪回驻地。
国宴上,祝晴风虽是暗看缜暮水,对方却是波澜不兴,气质多少沉静,凡有人与之交谈,皆面目冰冷,意似排斥,两语不能三言。其人护卫二人不苟言笑,但凡宫人近来,皆挥斥自将盏盘接过,置于案上。
……不由觉其人近旁地冻三尺。祝晴风未明根由,本欲进酒,稍一迟疑,便终于按下。
且说国宴一退,出紫极殿,过武宁门,祝晴风驾马快仆从一步,要来找缜暮水叙话,却见那人车篷空着,远望香车宝马,熙熙如云,却是不知再从何找起了。
且说祝晴风派手下向馆阁送名帖三日,皆得将军外出之讯,早晚两送,亦是如此,好生奇怪。
重大之事,便有晋国公之寿宴,在此宴上,祝晴风方碰得她。
回想去岁之宴,两人尚有琴剑之合,名播天下,今日两人却是威名愈重,莫说凡辈游子,即是钦命大臣,亦难轻使她们了。
场中忽有新事,谓宫中乐官入新律新制采莲曲十二支,场中应人构一词,选最佳十二支入新曲,夏日赏荷盛宴中便用得到。
祝晴风一时生思乡之情,又兼怨她全部记得别离时“相谈必尽日晷”之言,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便有一曲道:
玉溆花红发,金塘水碧流。相逢畏相失,并著采莲舟。{1}
众人皆道有奇思,且推入逸品,说是干净略无妆点之曲。
祝晴风暗看缜暮水,她读到“相逢畏相失”,能无感怀么?
两人总是毫无瓜葛,直至这宴会结束。
十四日轩辕云瑞车驾入上清为众将祈福消煞,敕示缜、祝、江三人必跟随。
其时元宵之前,街坊之间已是热闹无比,市人争利竞彩,各家店铺把新扎的花灯拿来放在门前,招徕顾客,只等夜中点上,更为美妙,游人如织,携家带口,面目含笑,又不乏成群结伴油头少年,猎艳而来,嘻嘻窃笑。
第二日,轩辕云瑞彰与民同乐之意,驾幸西安行业最大的宋家酒楼,此酒楼前戏台牌场不比宫中几个为楼,且建有观赏之坐殿。。
当先已安排好,故轩辕云瑞引将军及大臣几个前排座下,虽侍卫将殿台围上数圈,人民依旧得亲接摄政王之面,且在座皆是极尊贵的人物。
这万姓当中,便有一人是当世枭雄者。起家于云岭之西,江水之南。其人多变诈,擅奇谋,偏是心狠手辣之人,狼虎凶恶之主,协佐亲母,强兵四进,部族安有不顺服之理?
她贵为副王,过了许多散漫逍遥日子,终是耐不住无趣,又要在这乱世生一番事出来。今番到大秦地界,且至新都,观看圣仪,你道她安的什么好心?
只因家长乡风景秀美,集诸岭之长,自又精通汉家之文,读取汉士之书,听闻潇湘有八景,天下至美,便愿品评一番,一决高下……
她看过潇湘,嗤为尔尔。途中又闻谣曲:琴剑一举,天人瞩(祝)目(暮)。高技无跻,世惊风雨(水)。
她便有兴一见这曲中所颂二人,走至西京,正值元宵佳节,有政王驾临宋家酒楼看戏之事,她跟在人群中,便觑眼看那高坐之人……
且说祝晴风一旦回洛阳,便将常川所谓联合江荛、削弱契丹之事放在心头。
为表诚意,她又再度北上,与江荛日日看北关绝景,此人叹一生身系寒原,祝晴风细听竟有凄恻之感。
祝晴风开门见山便说讨伐契丹之事。。
江荛细道,契丹建国十三年有征渤海之事,王子耶律延齐有讨伐之功,耶律石置为东丹王,,居渤海国旧王城,任派渤海丞相、扌达马等辅佐治国。却说耶律延齐死后小女耶律倍继承王位,,元康三年,自己尚是一名关将时,听闻有耶律延齐迁都辽阳之事,河北昌盛军节度使曾因此提心吊胆,惟耶律延齐并未有别样举动。江荛道,时隔多久,现耶律倍侵犯大秦,延齐却未有何等举动,,此中恐大有文章可做。
祝晴风便知她说的是耶律延齐不甘为下,不听王命协助难掠,然必艳羡其部多得财产,怨恨已非一日。
……可以以利诱之。
……辽阳离此地甚近。
惟耶律延齐隐忍深藏,未必肯信我等劝和之心。
二人秘拟文书,一路沿海滨之辽阳报耶律延齐四月初在海滨废弃官署内一见。
相约兵马不过三千,护军不过五百。
至时,祝、江约以共出兵马,偷袭波罗城。耶律延齐果将信将疑,她道:“年前江将军与耶律倍相约和平,故防备最紧之东端,魏云命兵北退二百里,以示绝不骚扰……如何今日与我结盟?。。若二将军肯屈身至我王城作客,延齐观得诚意,再意肯共兵之事不迟。”
祝晴风便问王城中有多少人认出秦人之后,能稳重不出声的,可否信任。
耶律延齐似乎颇为自信,她道渤海自来归依大秦,用秦文字,习学典章,任用衣冠,惟不修武,故被契丹征服。前朝本无丞相等事,是自己向母王请命的,渤海人一直以来颇为信服,更别说近年来编渤海人军队,骑射皆兴,人民更大治。她说凡众臣万庶皆不会背身向耶律倍。
有日两人便远行辽阳,到时王城掌灯,黎明便举欢宴,祝晴风赫然见葛藤陪耶律延齐在大殿上。
译官谓其称“贵妃”。
常川看祝晴风面色不对,便相问。
见祝晴风并不多说,她终道:“延齐是多心之人。今日所带众兵皆身强力壮,她观我兵势强盛,深恐相欺,惟需另有手段,另其一下决心方可。”
宴退殿外兴众兵游戏,篝火烤炙,契丹人小辫面赭,夜色火光下嬉笑如鬼,全是“非我族类”。
祝晴风便问葛藤来此何为,葛藤竟道:“我与将军相见于此,竟是天意了。葛藤犹记主子解围之恩,今日若得还报,葛藤必尽绵薄之力。”
他意有所指,祝晴风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何以你要帮我们联合耶律延齐共击耶律倍。”
他竟笑着道:“人贵图利,若延齐并有渤海、契丹,便是北地之王,他更贵不可言。”
祝晴风瞩他开口好言,却是怅然离开。
且说合兵一事,就此一成。动身之前,刘绍对祝晴风有一番言语:“主公带常川在身边何用?”
她说:“天下人不知底细,只多猜疑。营中皆谓常先生智足齿利,运筹帷幄,指画天下,今主公带她一同入见东丹王,日后袭契丹事成天下人便谓此是常先生口屈之功。”
她更进言道:“淮间一个邵景初,一个抵敌胜仗后主公便将南部防御大事交此一人,殊不知如今其势已去如一方之主,一任坐大再难统制。主公气度非凡,任人虽好,不知当有制衡之术。”
祝晴风却笑道:“兄长多虑,非邵景初不足以平镇淮上,我当初行过泗州便知如此,而若我掣她肘,她果不能有制衡寻成秋之事,于你我何益?论功行赏,合该如是,又,子微确实高才之人,我谓此二人一智一勇,等我不在时,想互相弥合,两道亦不至于生乱也。”
刘绍惊道:“所言何意?”
祝晴风笑笑不言,她自不知为何如此说,惟语如谶,事后竟真如此。
且说契丹旧有遥辇八部,经耶律石重编八部。草原部族不负有昼夜巡值王城之义务,且常受王命才来城中,城中卫兵数量有限,能近波罗城便有九分胜算生擒耶律倍。
可畏者契丹王近来亦知警觉,平常散处各地游牧之部落,今有轮至巴林界之例。亦即一年分为八役,各部需八至巴林守卫王城,本来特定某部某月至巴林界,惟夏季水草肥美,部落皆不愿受守城之束缚,故变成每一役各部分摊一定人数,来巴林界守城之式。
波罗城所处地势开阔,一至再无有埋伏的可能,故祝晴风她们只能选中换值而军容尤其松懈之时,前来攻击。
略有可喜之点是波罗城周围为耶律倍专有牧地,故各部不应主动来牧,三军靠近波罗城省下不少麻烦。
且说攻城当日血溅草原,祝晴风她们所挑精兵轻骑十分力战,惟为避行踪,不可能二十万十万开至,如今选取速攻集中攻击之战术,一下缺口,围住波罗城南北两门,祝晴风派刘绍另有延齐派人压制宫众生擒耶律倍,其余人等将冲犯人众拦下。
报来耶律倍被活捉,惟王后萧氏领儿女回省老母,不在宫中。
搜得宫中锁兽笼一只,便将耶律倍押入其中,另有奴车运原渤海人、河北道人各二辆,抄掠宫中毛皮、珍品车三辆,宫中之人见者杀,放火毁屋。祝晴风等人见王城火起,边战边挤,总是众车先出,再有兵队依护,渐退出波罗城。
契丹追来时,不免又是一番马上射箭,祝晴风倒又有神箭一射,直射死一个此次护城的一个迭剌部大酋名唤阿思者。
且说三方兵马掳得耶律倍后,只是速速奔驰,所遇一只契丹兵马醒悟过来前先开出好远。她们略去辽阳不远,分奴车,耶律延齐慷慨赠所得财货,惟欲得耶律倍。
就此瓜分完毕后江荛祝晴风班师,耶律延齐东去不提。这边江荛备战起来,因知契丹回攻有可能,祝晴风多调兵至关,一切不提。
只说奴隶中有一个是契丹人的,不知本是何种,亦于契丹人中当下仆,刘绍先见本要杀她,惟有一个秦人阻止不让,这才留了她一命。
有知这人身世的说道:契丹老奴小时养起他,今至十八,其虽为秦人,未知父母兄妹,不知生辰不知户籍。……
想是有了培育之恩。惟十八岁的他在契丹宫中是驯养了来作斗战的,老奴将他训得筋骨强建,可细看全身上下伤多可怕。
奴人若尚有亲友可寻,皆放去。无生路者,关内给地给器具致耕种,唯有男子,有与女子愿从此相守者,又有实在已无去处者,又入城中养生堂再做打算。
刘绍忽动一心,收了这战奴当侍卫。他与老奴分开,倒是一丝也也无话。
日来看他全不做事,也无一语,看见军中对阵则双目有凶狠之光。……刘绍想他可用的也只有一身的精力了,与他说话只是不做声,叫契丹老奴来教养老奴不认得本朝文字,还是个哑巴……
刘绍无法试他忠诚,告诉他职务,本来想放在祝晴风身边当一个侍卫,如今一看只能放弃。
然而有一日祝晴风在室内弹琴,他忽地跟了去,在窗口望她,倒把祝晴风吓了一跳,此后祝晴风弹琴他便去听着,很专注的样子。
且说契丹此后王后萧氏掌权,王弟欲报侵城之仇、杀兄之恨,因不允,便自将兵马,江荛与耶律延齐战之,杀败之。
契丹国内此后不大平静。原遥辇氏大酋有起死复生之势,如今有以为大王死,应另选盟主。惟萧氏背后亦有大部。耶律延齐亦屡次派使入契丹联络旧部……因思契丹无讲礼义,无忠君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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