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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扬的贸易旗帜”
索菲亚儿时喜欢纵马飞奔,后来纵马飞奔变成了她的噩梦。她离开瓦尔拉哈堡垒的时候干脆利落,连魔法使们都没有阻拦。等到离开之后她才发现自己仍旧带着艾莲娜的腕环,想了想她决定不还回去,便继续走。
她的目标是回到约夫海姆去,尽管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她最好不要继续掺和。
索菲亚至少有五年都没有再踏上约夫海姆的土地,尽管这里与法克罗纳的距离并不是隔着一整片海洋那么远。她厌恶约夫海姆,常常有人写到故乡,可是对于她来说,故乡只不过存在于久远记忆之中,是母亲的微笑而已。
约夫海姆是个商业之国,国土面积倒数第一,可就在这弹丸之地之中,却有着全世界最富裕的皇室,和最发达的贸易航线。约夫海姆没有可以依靠的工业,几乎所有的兵器和大型武器,船只,车辆都依靠进口,本国只能做一些加工类型的产业。
可约夫海姆的贸易却格外发达,它几乎位于整个世界的正中间,世界各地的贸易都要经过约夫海姆,仅仅抽税就足够养活这个国家,更何况约夫海姆同时还负责经营各国那些见不得光的产业。
总有说法说约夫海姆这里的空气里充斥着钱的味道,河里流淌过的不是水,而是金币和银币。连这里的许愿喷泉都能够被钱币填满,乞丐不能被称之为乞丐,因为她们依靠捡许愿喷泉里的钱,都能过上比其他国家普通人家更好的生活。
正因为如此有许多人挤破头想要来到约夫海姆生活,对此皇室对于落户在约夫海姆做出了严格规定,甚至有几年这里每年得到居住权的人不超过十位,号称全世界最难居住的国家。
索菲亚对于船上导游的这些介绍已经感到厌倦,她毕竟比导游了解得要更多更深。她索然无味回到船舱里面,等待鱼人的审查结束,船只能够继续朝前走。
很快当波士顿的鱼人抽税结束,船只得以继续航行,她开着船舱门透气,无意听见隔壁船舱的人在说话,谈论约夫海姆的皇室最近订购了一大批武器,而并没有什么战争发生在周边。
她竖着耳朵听了听,更加认可约夫海姆对于天灾绝对知情,她的方向没错。
她这一路顺风顺水又乘着快船,比预想更快了一日到了约夫海姆。索菲亚在港口下来踏上约夫海姆的土地,约夫海姆的土地总是带着潮湿松软的感觉,港口尤甚。她的腿因为是义肢要更重一些,总有种踏在棉花上的感觉。
当索菲亚推开第三个上来谈生意的骗子后,她再次确认自己讨厌这个国家。
她的目标是找到唯一目击证人的家,直到现在她也不能理解,北地联盟那群人脑子里在想什么,竟然将关键证人放走“救治”。但是她也没法强求,如同索科亚的魔法使所说一样,他们都没有精力在超出自己势力的范围能工作。
更何况,北地联盟一开始守护世界的责任还剩下几分?人心动荡至此,不过各求自保而已。
她好不容易才从北地联盟那里打听出老弗瑞的住所,那是一个她完全不知道的小村庄,离她以前活动的帝都也很远,反而是从港口这边更近一些。索菲亚现在对马还是有点怵于是雇了个马车,跟车夫打听了半天对方才明白那个村庄在哪儿,不过光去程就要两日,她许了大价钱才肯走这么一趟。
有人说在约夫海姆这地方,连一个问题的答案都值钱,这话一点错都没。只是这一路和车夫说话打听这地方近况索菲亚就多出了一枚银币,她稍微觉得有点肉疼,对这地方讨厌得恨不得拔腿就走。
老弗瑞家以前是在一个叫做劳达的小村落上,劳达在约夫海姆语中是“花”的意思。路上索科亚已经跟车夫打听过,这小村子以前确实家家户户种花,可是后来有人发现了这里土地肥沃的商机,便一举将土地全都购买了下来,把村落赶到其他地方去,目前也仅仅只有一些看护花田的人在这里居住。
索菲亚对于能不能打听到老弗瑞的消息也没底,她在村门口下了马车,跟车夫约定了来接的时间便朝着村里走。这里的人没见过她这种背着枪的陌生人,他们可能连天工师是什么职业都不知道。
索菲亚一路被围观,实在是忍受不来,便随便抓住了路边一个玩耍的小孩子,给了一个铜币问他老弗瑞家的去向。孩子咬了咬钱后歪头想了半天,喊着“妈”一溜烟跑掉了
索菲亚追了两步,觉得自己小气,就没再追。过了一小会,那孩子领着一位年轻女性出来,那女人穿着粗布衣衫,裤子挽到膝盖,刚才估计还在干活。她大方冲着索菲亚笑了笑道:“老弗瑞家早没了,他都多少年没回过家了。”
“没了?等等,可是北地联盟说他的家人特意去接人回来。”索菲亚很惊讶,她连忙又拿出几枚铜币递出去,道:“我是奉北地联盟的命令来查看他的病情,怎么他不住这里?”
“他哪里还有家可以住,就算有,您瞅瞅我们,哪个像是有钱跑那么老远接人的?”那女人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将钱拿过来揣兜里:“不过或许老弗瑞这种人算是英雄?有地方赞助?您再去问问吧。”
索菲亚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她告别了那女人朝回走,顺便将还没走歇脚的马车夫喊了回来。对方看她去而复返也很意外道:“怎么?不住这里?”
“少说话。”索菲亚皱着眉头,她道:“带我去镇上见地方官员。”
见她心情不好,马车夫也没敢多说,连忙扬起鞭子带人去镇上了。
索菲亚坐在车上直叹气,她本就知道这其中有问题,但是究竟是谁出资,老弗瑞被送往何处还等待进一步调查,但是索菲亚对她自己能够找到线索不抱希望。
她到了镇上,镇子很小,因此官员也没有被保护那么严密,在镇长办公房的门口,索菲亚遭到了盘查,等她不耐烦将枪抵在对方身上的时候,那守卫战战兢兢打开了门,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了个邪神。
镇长是个大鼻子秃顶的老头,索菲亚也不客气,她直接将枪慢慢放在桌子上道:“我要知道老弗瑞,去北地联盟干活的那个人下落。”
镇长那里见过这阵仗,他哆嗦着想要喊外面的守卫,抬眼才发现守卫早就老实将门关上,说不定还顺道堵上了耳朵。他坐在椅子上,嘴皮子哆嗦了好几下才道:“我……我不能说。”
“不能说?”索菲亚冷笑道:“他带了抚恤金回来被你谋杀了?”
镇长翻来覆去还是那一句“我不能说”,红发的天工师终于失了耐心,她将晶石放入枪膛之中,扣动扳机触发了一枪,一支冰箭直直射入镇长的身后,在书柜上炸开,将整个书柜包裹其中。
她冷笑道:“你不想变成那个样子对吗?或者说我应该给你也来点抚恤金。”索菲亚将一袋子钱扔在桌上。
镇长终于服软了,他哭丧着脸道:“是上面……上面来人,说奉皇家命令让我开具个亲属证明好方便领老弗瑞出来,您要真想找他,那得去帝都找。”
“你说的都是实话?”索菲亚眯着眼睛威胁镇长,此刻她要是被艾莲娜看见必定震惊不已,因为与平日嘻嘻哈哈的她判若两人。
“当然,当然是实话。”镇长指手画脚对天发誓:“要是不是,就让我……一辈子没有进账!”
这对于约夫海姆人来说,可真是最毒的誓言了,索菲亚收起了枪,她道:“若不是,我会回来找你算账。”
她拉开门离开后,镇长立刻瘫倒在椅子上,他刚才距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这是他切实的直觉。
老弗瑞那家伙不知道惹上了什么煞星——他咬牙切齿这么想。
索菲亚有一瞬间想要放弃,她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就在想不如放弃,她着实不想回到帝都去,毕竟这件事情牵扯越来越大。帝都有她的那些不算是家人的家人,各个伪善,让她看了就想打人。
可她还要回去,不管是因为自己之前对艾莲娜她们负气的许诺,还是她心里那点隐约不安。如果天灾将至,那么她希望自己能够清醒着死,而不是某天再也醒不过来,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马车夫尽职尽责将她送回了港口,自港口坐船去帝都,比马车要方便,索菲亚给他结账之后听见他嘟囔自己的雇主有多么奇怪,在身后无奈笑了笑。她又开始有点想回到伏尔克去,至少那里的人对她还都不错,而且专注研究比分神处理其他事情要更好。
她又登船朝着约夫海姆的都城阿狄尔莫德前进,在路上听闻有人说皇室即将举行婚礼,婚礼的一方是皇室的九公主海伦娜···雷德,而另外一方则是一位久负盛名的年轻学者诺尔迪·萨克罗斯。
索菲亚当然知道诺尔迪·萨克罗斯,那位学者是索科亚学者工会最年轻的贤者,曾经在索科亚最好的学校艾米丽卡尔任职,随后被约夫海姆邀请来到这里的约夫海姆皇家商学院出任名誉文学学院主任。索菲亚见过他很多次,和他书信往来交流关于魔科学技术的讨论,甚至比和家人都要频繁。
听闻他结婚索菲亚难免有点高兴,但是很快又自嘲笑了笑,毕竟她没有收到任何邀请。她的家人当她是空气,而诺尔迪·萨克罗斯,那个可怜的书虫又要跳进旋涡之中。
她们的船在去帝都的运河上堵了一整天,原因自然是因为皇室婚礼来往船只络绎不绝送各种东西。全世界都知道约夫海姆的皇室最为富裕,每次的婚礼搞得都像是一场撒钱狂欢,有些人一辈子都见识不到这样的场面,也只有索菲亚恶心得想吐。
她不得不改道走陆路,这一走又是两天,等她到帝都的时候为了婚礼帝都戒严,进去出来都需要检查身份。幸好索菲亚有着伏尔克开具的天工师证明,这才默默混进了来观礼的人群之中,她知道诺尔迪不会这么早就住到九公主那边去,便径直去了他家里找他。
索菲亚没想到守卫一直告诉她不见,最终她发了脾气将之前和诺尔迪的通信证明拍在了守卫脸上,并且宣布:“不见就算,等我走了之后,他那些晶石一个都别想要!”
守卫紧张进去没多久,诺尔迪推着眼镜扑了出来,紧张兮兮一把抓住她手腕将她整个人拖进了院子:“声音小点!诸神在上,你怎么回来了!”
“好兄弟结婚如果我不回来看看,那岂不是不给面子。”索菲亚皱眉道:“你为什么跟做贼一样,婚礼前神经质?”
“天呐……我都快要被逼疯了。”诺尔迪是一位年轻的学者,大约只有三十岁左右,一头浅金色的短发配上绿色眼睛,称得上是温文尔雅相貌堂堂,此刻他头发凌乱炸着,顶着黑眼圈,像是有一阵子没睡好过了。
索菲亚跟他进到了房间里,他才长出了一口气道:“如果我要是真的很想结婚,我当然要通知你。”
“也是,我以前竟然不知道你和海伦娜关系那么好。”索菲亚拉开椅子坐下来,将脚随意搭在前面脚凳上道:“怎么,你是要跟我说你俩闪婚吗?”
“如果我不这样做,我就会失去很多经费,当然海伦娜也是个好人,我很喜欢她。”诺尔迪挠挠头尴尬道:“可是我不懂那些爱情,这几天那些吟游诗人在我门口唱歌唱得我有点反胃。”
“好一个为了学术献身,你们索科亚的人是不是都是无情无感的大骗子?”索菲亚想到了艾莲娜,她们之前也算是有过不少激烈争论,可是等到她走的时候艾莲娜却一句话都懒得说,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诺尔迪哪里知道自己又戳中了面前人雷点,只是灰溜溜道:“你找我肯定也有事情,你想问点什么就直说吧。”
“直说也好,但是你得如实回答,才不枉费我跑这一趟。”索菲亚也不客气,她道:“北地联盟前段日子有个叫做弗瑞的伤兵被皇室要求接受了,此事你是否知情?”
她看着诺尔迪表情僵硬眼睛滴溜溜转的样子,便知道对方一定知情,于是突然厉声道:“主意难道是你出的!人呢!”
诺尔迪和她相识多年,还没见过她如此严肃过,顿时连连摆手道:“主意确实是我出的,文书是我草拟的,但是人死了可不管我的事情!”
索菲亚一愣,将脚从脚凳上挪下来轻声道:“死了?病死的?”
“我也说不清,说真的我不敢掺和,你也不应该在掺和,你好不容易才逃出去的。”诺尔迪苦笑道:“我只知道弗瑞发着疯被送过来,陛下请了医生照看他,期间不知道怎么了没看好,弗瑞发了疯自己吃了一堆金币死了。”
“还真是……约夫海姆人的死法。”索菲亚喃喃道,她抬眼看着诺尔迪道:“尸体呢?”
“老弗瑞没有家人,尸体埋到英烈墓园了,还是陛下出的钱。”诺尔迪低声道:“说真的,索菲亚,你不能这么任性做事了,你要走就最好离开这里,而且记住今天的谈话从未发生。”
索菲亚迟迟不回答,过了片刻后她站了起来道:“我走了。”
“你要去哪里?我托信得过的人送你走!”诺尔迪跟着她走了几步,急急忙忙道。
“我要去找个铲子。”索菲亚像是自己再跟自己说话,她道:“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你不能去挖坟!”诺尔迪赶紧拉住她枪的绑带道:“哎,求你了,你想这么多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和你有关系吗!”
“和我没关系。”索菲亚像是被他刺中了要害,她猛然僵立住道:“确实和我没关系,人死也好,灾难降临也好,反正要死都是一起的。”
诺尔迪听她这么说反而大惊失色,他用力将索菲亚拽了回来,严肃道:“你听谁说的?”
他这才看见索菲亚手腕上仍旧带着的金色腕环,脸色阴晴不定了片刻后,终究化为惊惧表情,他道:“守塔人?你认识索科亚的守塔人?”
索菲亚慢慢抬头看他紧张的模样,就像是看见了死神站在他面前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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