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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苏允和洗完碗以后,路橙还坐在沙发上。
天色已经黑透了,路橙整个人都看不清楚,只剩下一双眼睛很明亮。
苏允和看了她一眼,脚步停了一下,但还是没有问,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苏大人,”路橙突然开口喊他,她的声音有些疲惫,但语调却有意地上扬,显得轻快些,“如果一个人,曾经很亏负你和你最爱的人。突然有一天,你知道他病了,病得快要死了。但他还想见你最后一面,你会去见他吗?”
苏允和一时怔住。
但路橙显然没有指望他回答,她只是无声地笑了一下,在黑暗里也看不分明。
“你既然想见我,为什么你就不愿意亲自来告诉我呢?现在你死了,我还上哪里去看你呢?”她轻轻说,“既然你没有来过,那我就当你,也不要我了好了。”
她又笑了一下。窗外有一阵风刮过,树叶被刮得沙沙作响,显得有些萧索和寂寥。
“苏大人,你去睡吧,不用管我。”路橙转过身对苏允和说,声音显得过于稀松平常,“我过会儿也会睡的。熬夜伤肝,你知道的,我对自己是最好啦,肯定舍不得伤了我自己。”
她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苏允和还是说服她自己,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关上了窗户,躺回了沙发上。
苏允和站在沙发边,看了她一下,终于还是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路橙见苏允和走了,蹑手蹑脚地走去书桌前,拿上自己的手机,取出了耳机,插在自己的耳朵上听——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
苏允和一直都知道,一个月中的某一天,华婴总会特别的痛苦。
在那一天,他永远将自己锁在自己的房间里,在那一天晚上,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进入他的房间。
苏允和一直将华婴放在不同寻常的地位上,自然是最为尊重他,虽是担心他,但也不曾打扰过。
直到有一次,他在华婴门口听到了一声极尽压抑但过于痛苦的闷哼,他以为华婴遇了险,就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但他看见的只是华婴若无其事地坐在屋子里——除了衣衫不整,露出一段玉般锁骨,领口敞开,几乎绵延到胸腹之处。
虽然同为男子,但苏允和一下子看到这么一大片,视觉冲击力过强,一时间惊惶地退出去,“啪!”地关上了门。
门里却隐隐有华婴的笑声。
但第二日华婴脸色惨白,唇色发青,几无人色。苏允和从此便再也不敢打扰他的师兄了。
只是他没来由地觉得心里不安,这种不安不知从何处来,但让他心神不宁,且经久不散。
……
深夜的时候,苏允和起来,走到了客厅。
有月光洒进房间里,溶溶地笼住了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小小女子。
苏允和倾过身去看她,她的脸上亮亮的,仿佛是眼泪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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