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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
玉梅雪柳千家闹,火树银花十里开。
满城繁华。
一座大殿却寂寂无声。殿内昏暗,帷幔轻拂。
外面一团巨大的烟花遽然炸裂,瞬息绚烂,瞬息湮灭。何其美轮美奂,落到大殿窗棂处,却不过一道影子,再往里,就连一丝光亮也捕捉不到了。
男童端坐在床上,听到声响,起身去看,注定徒劳。
他的手上扣着一根锁链,不长,仅够支撑他走到窗前阴影处,再无法寸进。
“你有看过烟花吗?”
细细的声音响起:“没见过,但是有听人说起过。”
男童似乎有了些兴趣,走回来,将床上的小树抱在怀中。银质的锁链触碰到白玉的花盆,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空寂的大殿中幽幽散开。
“你说,我听。”
小树很喜欢他认真听自己说话的样子,声音都活泼了些:“听说烟花是一种只会在天上开的花,可是在绽放的一刹那,发现太高了,于是它们一害怕,就凋谢了。”
男童不解:“那它们为什么还要在天上开花?”
小树想了想,道:“大概是在天上开花可以让更多人看到吧?”
男童依旧不解:“为什么要让更多人看到?”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你没出现的时候,我也拼命想长高点儿,希望别人能看到自己。”小树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可我就是长不高。”
男童摸摸它唯一的一片叶子:“太高了,你就会害怕了,现在,我能看到你,不是挺好的吗?”
小树很快振作起来:“你说得对,现在就挺好。”
“你放心,我能长高,足够高,到时候,我抱着你,让别人都能看到你。”
小树幻想了下那场景,开心地笑了起来,没注意男童刚刚不小心摸掉了自己唯一的一片叶子。
“你这里好像有个小虫子,你别怕,我用冰将它冻住。”
男童手上灵力浮现,却是用冰将那片叶子固定在小树的枝桠上。
小树这时才有些茫然道:“我从未生过虫子啊?”
……
“公子!”
简双至从沉睡中清醒过来,声音喑哑:“我昏迷了多久?”
墨堤道:“已经三日有余。”
“她呢?”
墨堤愣了下,反应过来:“当日公子昏迷,属下未来得及去接那丫头,结果也不知那丫头为何也昏迷了,浮到岸边,刚好被南璃看到,带了回去。”
他打量了下公子的神色,补充道:“不过柳州有去看着,不会出事。可要将人带回来?”
他没有说的是,南璃把重伤的白拾狠狠折腾了一番,若不是柳州及时赶到,差点儿连丹田都给废了。
简双至沉吟下,摇头,问道:“简兴淮来过了?”
墨堤低声道:“简府府主此时人就在外面。”
简双至眼神微暗:“让他进来。”
“是。”
“公子可还安好?”
简双至靠坐在床边,冷眼旁观他半弯不弯地给自己行礼,也不回答。
简兴淮年轻时在家族中并不出类拔萃,连个定颜丹也没能混到,外表看上去就是个年逾花甲的糟老头,但是他后来有了奇遇,竟然修到了金丹期,并打败家族其他子弟,成为了一府之主。
如今他已经修至元婴,虽然知道简双至修为尽废,又被送到这里来,多半就是个弃子,但是每每想到那位北都王妃,再加上他从简双至身上捞到的好处,面对一个修为尽废的后辈,他也是礼数周全,丝毫不见失礼之处。
见简双至没有回答的意思,他却堆起笑容:“公子,您这一昏迷,可把老夫愁坏了,哎,老夫这把老骨头,愁坏了也没什么,就是王妃那边,若是知道了您的近况,必然会伤心愤怒……”
简双至不耐,径自抽出一把小刀,划在了手腕上。
简兴淮连忙一个瞬移到了他床榻前,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容器小心翼翼地承接他腕上流下的鲜血,唯恐错漏了哪滴,满眼垂涎,不愧是百鸟之皇的凤族血脉,短短不到百年时间,就让自己进入了元婴期,再过一段时间就,他的修为定能更加精进。
得到了好处,简兴淮笑意加深了许多,道:“公子放心,公子这边一切安好,王妃绝不会得知任何风吹草动,我——”
“滚。”
……
“还请道友指教。”
有人小声嘀咕:“这位三夫人是不是傻了?怎么天天讨打讨上瘾了?”
“都说三夫人是狐媚子,把九公子迷得不行,看这手段,是故意装可怜,好回去和简公子诉苦。”
有人嗤笑:“九公子也就一个凡人,怎么敢得罪大夫人?”
“要不怎么说这三夫人傻了呢。”
修真之人,耳目聪敏,白拾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她当她们在放屁。
当日受伤落在南璃手里被欺负狠了,虽然柳州及时赶到,没有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伤害,可梁子已经结下了,白拾牛脾气一犯,不管天,不顾地,只一心要找回场子,赖在良辰居不走了,每天就做一件事,拽着南璃打架。
只不过这一次南璃没有压制修为,所以每次都是白拾落败,然后被南璃狠狠修理一番。
南璃轻蔑地睨着她:“我说令狐妹妹,你明知道有那位在我不能下死手,才敢屡次前来挑衅吧?你可敢和我立下生死状?”
白拾抱拳,严肃认真:“不敢,还请道友请教。”
南璃不屑:“无趣。”
她的仙器是飞剑,南家是青鸾血脉,擅御风火,再加上她本身修为就比白拾高出一个等级,速度更快,剑未至,风已至。
白拾已经十分熟悉她的招式,一个旋身躲过。
随即两枚楼心月落在手上形成拳套。
她的拳头经过楼心月加成,再加上七重浪,一拳挥出——
也就刚刚抵挡住南璃的飞剑。
南璃冷哼,任由飞剑和白拾在那边拉锯,又祭起另一把飞剑。
扫到侧面袭上的流光飞剑,白拾手指轻弹,指尖蛛飞出,绕着飞剑吐丝,很快飞剑被裹成蚕卵状。
南璃不慌不忙,祭出第三把飞剑。
同时役使三柄飞剑,这是她的极限,也是她最近跟着柳州锻炼神识的成果,眼见白拾拦住自己两柄飞剑,她半点儿也不担心,因为白拾每次都败在她第三柄剑下,根本避无可避。
就在她以为一切照旧的时候,白拾突然一声闷哼,手上骤然发力,第一把飞剑霎时倒飞如虹,刚好撞上第三柄飞剑。
一直在旁边隐身观战的柳州瞳孔微缩——十四重浪!
一切发生得太快,南璃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已然被撞回来的第三柄飞剑抽个正着。
柳州摇头,修为虽高,战斗意识却太弱,简直朽木。
旁观的众人沉默。
这种情形显然出人意料。
南璃身形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怒道:“我要让你好看!”
白拾看到南璃还有力气爬起来,有些遗憾,娘哎,又输了!
最后眼睛一闭,因为气力用尽而昏死过去。
……
重夕有余。
“你是说她使出了十四重浪?”
“柳州是这样说的。”
简双至的目光落在了床上白拾身上。
她总是鲜明的,活泼的,如今安安静静地睡在那里,小小的脸颊掩在如瀑的黑发和蓬松的锦被中,瞧着可怜又可爱。
墨堤啧啧称奇:“叠浪之术并不容易,她能这么快就施展到第十四重浪,莫非是天生的战斗种子?”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眼睛一亮:“公子,不如让属下去探探她的根底,若是无害,就将人收进……”
简双至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不行。”
墨堤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一顿。
床上的人睁开了眼。
眨了几眨,一下子坐起,眼中战意熊熊,大吼:“南璃,我们再来过!”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想来这几日日日如此。
墨堤忍不住笑了:“小丫头,还上赶着去挨揍呢?”
白拾怔了怔,先看看墨堤,再看看柳州,最后视线落在简双至身上,瞬间两眼冒光,就像是饿猫见老鼠,老鼠见大米,欢欣至极,不管不顾,一个箭步就扑了上去,牢牢抱住:“简双至!”
数日不见,当真如隔很久!
沉水香的味道入鼻,白拾心满意足,也终于有些清醒——
竟然没有触发他身上的机关?
简双至清冷的声音响起:“你不疼吗?”
什么?
白拾没反应过来。
墨堤的声音在她身后凉凉响起:“腰上。”
白拾微微从简双至身上退开,看向自己的腰间——两枚梅花镖赫然钉入其中。
“嘶——”
她一下子捂住了腰。
泪眼汪汪地看向简双至:“疼死了!”
墨堤不屑:“别装了!”
你一个修士,公子却只朝你射了两枚对付凡人的梅花镖,可知足吧。
白拾不禁盘算,抱一下也就两枚梅花镖,一点儿也不疼,要不要再亲一下?
她的视线在简双至薄唇上徘徊。
看出她的意图,简双至冷冷道:“我牙齿中藏有口针。”
白拾贼心不死:“细如牛毛?”简直不痛不痒啊。
“毒如蛇蝎。”
白拾接近的动作顿住,两人此时已经离得非常近,呼吸相闻。
她抬眸,对方好看的眉眼近在眼前,眉若远山,眼如寒潭。
如同受到蛊惑般:“那我甘之如饴。”
说罢,不管不顾,狠狠亲上去。
须臾。
“哎呀——”
一声低呼,白拾捂着嘴,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已经惊呆了的墨堤僵硬道:“公子,她怎么了?”
简双至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护主不利,你自去领罚。”
“是。”墨堤下意识回答后,一脸懵逼:“啊?”
简直飞来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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