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难承

　　第十四章.
　　“今天被你们抓到的那个人，搞清楚是什么来头了么？”赵局话锋一转。
　　沈一航摇头，“是韩队亲自审的，后来就直接被协会带走了。”他心道原来赵局在协会是真的不受重视，连这样的威胁存在都不知情，说不定只是个名誉上的理事。
　　赵局皱了皱眉毛，不满道：“那你就不会打探一下口风？刚夸过你聪明，原来也是个榆木脑
　　壳。”
　　“我还没真正融入特行队，他们还不太信任我。”沈一航心虚地低头扒拉了一下面前刚上桌的芙蓉煲。韩承正在审讯嫌疑人的时候，他正和常清北喝着小酒打着小牌，完全置身事外了。
　　“都是一群白眼狼。”赵局一边掀开鲍汁蛋羹的盖子，一边骂道：“当初跟在我手下训练的时候都跟条狗一样听话，实际上都是替别人家养了獒。”他说到这抬头瞪了沈一航一眼，“沈一航，你可是清清白白进来的人。记着你是我的人，别听了那些谁谁谁的花言巧语就过河拆桥。”
　　沈一航连忙放下筷子表决心：“赵局，您放心，我肯定不做那种背信弃义的事儿。”他自己暗道，原来你赵局还知道我是清白的人？被逼着上了贼船，哪还有轻易下来的机会？再说，他又能投向谁呢？没有靠山，没有人脉，别说在特行队，就算在雾都这样一个城市都难以立足。
　　赵局叹了口气，“我当年就是看好你的人品，可别让我失望。”他又自言自语道：“人上了年纪，容易眼花。”

　　一顿饭下来，沈一航眼中的老狐狸又变回了当年在沈医生那里就诊的需要被特殊关照的倔老头。大概谁都有两副面孔罢，强撑着给外人看的是一个，卸下负担后真实的又是另一个。沈一航又想起自己退伍那天，天空很蓝，洁白的云朵慢悠悠地漂浮着。他再回不去那个年月了，难得身心合一的旧时光。

　　第二天再上班的时候，除去沈一航的几个人都到的很早。吴映真正跪在地上刷地板，见沈一航来了抬起脸笑意盈盈道：“航哥早啊。今天没活儿，你们要做一天的文书工作了。”
　　沈一航瞥了一眼地上的小水桶，心说按这个刷法一上午都搞不完。于是他好心道：“你去整理档案吧，我来刷。”
　　“每个人值日一天，这样才公平。”吴映真谢绝了沈一航的好意，又催道：“他们两个理念不合，你赶紧进去调解一下。”
　　办公室里，林冯气呼呼地按着一大摞文件夹，而常清北自顾自给眼前的文件夹贴着五颜六色的标签。见沈一航进来，林冯才闷闷地开口：“小沈，你说按照大学生这个先进方法，猴年马月才能整理完？”
　　常清北好言好语劝道：“老冯，你这次吃了处分还不改那套老办法。这样先按时间年月排列，再根据字母顺序分类，看起来整齐，查起来也方便。”
　　“这些东西都该烧掉，留着证据干什么？”林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沈一航却关注到了另一个重点：“老林，你受处分了？”
　　“昨天魏岩那小子反咬我们一口，说是莫名其妙就被绑回来了。”林冯没好气道，“协会惹不起这人，就赖我没做好背景调查。谁知道他能临时起意去陪目标人物逛街？这帮人纯属闲得没屁事可干。”
　　常清北适时补上一句：“所以说，文件整理好有多么重要。”
　　“再说我可抽你了。”林冯瞪了他一眼，抬脚就要踹常清北。
　　“您歇着吧。别总动气，对肝脾不好。”常清北贫着嘴往旁边让了一步，示意沈一航站到两人中间。
　　沈一航只好过去当挡箭牌，顺手拿过桌边散落的文件翻阅。发旧泛黄的文件夹第一页是贴着一个女人的照片的详细资料。魏思清？和魏岩同一个姓氏？这绝非巧合。他用眼角瞟了一眼低着头工作的常清北。常清北是故意把这份档案找出来给他看的么？
　　林冯转过脸来瞥到沈一航手中的档案，立刻伸手“啪”地一声将文件夹合上。
　　“林哥，怎么了？”沈一航疑惑道。早该想到林冯和常清北又不是非要争个胜负的孩子，他们两个争论的点怕不是在文件如何整理上，而是在该不该信任沈一航上。沈一航今天来得晚了些，他们这些“内部人士”怕是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商讨。
　　“我早就说过，死人的档案有什么好看？”林冯收走文件夹，恶狠狠丢下一句话就去了客厅。
　　沈一航一脸问号，欲言又止。常清北便安慰道：“林哥一直有心结没解开，不是针对你。”
　　“这个叫魏思清的女人，和老林有关系？”沈一航没来由地相信常清北，追问道。
　　常清北望了望门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答道：“她以前也是特行队的队员——兼韩队的前女友。两个人都到谈婚论嫁的阶段了，好巧不巧就这个时候魏思清出了事。你猜怎么着，原来她这么多年一直做着地下交易，背叛了特行队，协会就下了命令处理掉她。听说是韩队亲自动的手，啧啧啧。”
　　沈一航听得后背都出了层冷汗。万一自己被发现是卧底，韩承正会不会也心狠手辣地解决掉他？这人也太无情了，深爱着的女朋友都能下得了手。话说回来，常清北给他讲这件事做什么？是在提醒他小心么？常清北的态度也暧昧不清，表面看起来像是韩承正的小弟一样，实际上却自有他的打算。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沈一航进一步问了下去。既然与韩承正有如此深的渊源，那么与如今的种种一定脱不了干系。不然为什么韩承正要支开其他人，独自审讯魏岩？
　　“好几年前了。挺久以前的事，那时候我还没来特行队，就老林在。”常清北的声音越来越低，“你我也应该体谅一下老林。你想，你日益相处的同事突然被发现是叛徒，还被高调处理了，你心里也得难受。尤其是我们这工作性质，同僚都是过命的交情，这坎哪能轻易地过去？”
　　沈一航轻叹了口气，点点头。他总觉得常清北另有所指，好似在告诫自己不要做特行队的叛徒。沈一航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他也不想处处设防地活着，但人生总有太多的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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