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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话谈（三）
“这是你的房间……？”白晨怯生生地走进来，目光在周围转了一两圈，身子明显地向内缩着，双脚在门槛之前踌躇着慢速靠近。“好大啊……不过……”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在这住一晚吧。”一目不动声色地理了理床铺。
“什么，我……还是不麻烦你了……魔宇还在家里等我……”
白晨才退后了几步，就被一目慌忙地一把抓住了。男孩满脸惊诧得看着一目，男孩像是暗暗组织着语言，过了好久才听他吐出一长串话。
“你还是别走了，我把你车到这里，就是为了帮你，你以为现在就安全了吗？现在我们两个谁也不能在外面露面，事情已经闹开了，只能避而远之，我已经跟市媒体肯定了我是独生子的事实，我素未谋面的父母也有证明，你觉得我这临时找的关于‘双生兄弟’的借口，他们能信多久？”
一目把手松开，白晨没说话了，眼里还漾一丝余悸。
“你怕魔宇担心你？”一目看出了男孩的心思。
“是……他半天见不到我会发疯的！”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有……家里的机座电话……”
“简单。”一目爽快地把手机掏了出来，这种直率倒有点让白晨心里发毛。
“可是，他如果知道我在这里……”
“不怕，他知道我不会拿你怎样的。”
“……好……”
一目把手机塞到白晨手里，白晨颤着身子，似乎总拨不清号码的按键，有意无意地重试着，双眼不敢看一目肃然的面庞，如果说此时的情况和什么其他画面毫无违和感的话——总让人想起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被逮了个正着，然后给家长通话时那一脸忐忑的表情。
“喂，找谁？”电话另一边有了声音，白晨连大气也不敢出，愣着站了好久，找不到什么勇气，只能咬着下唇一声不响，握着手机的掌心微搐着泌出了汗。一目拍着他的肩膀和魔宇反复招呼的声音越催促越失措。
“宇！”白晨终于吐出一个简单的字，像是泄意地叫出声来，又像把所有的委屈都敛在这一声里，几乎要哭出来。
“白晨？！你怎么……”
“我没事，一目……把我带回去了……”
“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去执任吗，怎么还不回来？”
男孩差不多一句话也不敢说了，但还是梦似的发着抖把事情都道了出来，惧怕得从头麻木到脚。讲完最后一个字，白晨便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这种感觉对一个胆小的孩子而言实在太夸张也太真实。随后的几十秒，电话另一头就是一片死寂，白晨害怕这种沉默，完全没有头绪猜想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他宁可魔宇马上数落他一顿，然后自己哭一场，姑且也过去了。
“魔宇……魔宇！”
……
“白晨，你等在那，我来接你。”终于有了声音，不过却冷得悚人脊骨。白晨顿时觉得现在比几个小时前在刀子底下被一群野兽狂喊还要恐怖。
“你别出来，外面危险，宇，我真的没事，我明天会回家的，我保证……”白晨抹着泪哽咽起来，身子几乎要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着。
“……”
男孩低下头“嘤嘤”地哭着，又拼命压着自己的声音。
“白晨？”
“唔呜……我……”
“算了，你把手机给一目吧。”
那声音竟温和了不止一点点。一旁的一目皱了皱眉头，发愣地接过手机举到耳边。
“喂……”
“一目，白晨还好吧。”
“他在我这，很安全。”
“帮我照顾好他……你、你可不许欺负他……”
“唔？”一目挑了挑眉，笑起来，偷瞄着一旁擦干眼泪的白晨。“这么可爱，欺负不起来……不过啊，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吓着他了？”
“我？我……我哪有……！”
“没有吗？你听到那小子哭了？”
“……”
“不像你啊，不过这么让人操心的小孩，你能喜欢他是一种福分了吧？”
“……？！他跟你说了什么？”
隔着一个电话都能猜到魔宇红着脸的样子。一目笑了。
“虽然我没有这个经验，但起码能告诉你，以后少揪他脸摆弄他头发，他会不高兴的。”
“你误会了……”
这种时候能装的这么淡定？一目还真心佩服这能耐，男孩伸手刮了刮似乎说错了什么话的边唇，手机的屏亮轻轻地抹过一目的脸庞。
“没什么事了？”
“一……一目！”魔宇叫出那个自己也清不了口齿的名字，又顿下来。
“怎么了？”
“……谢谢你。”
话音刚落，手机页面飞速地切换，暗下去的光线静静地伫留着，这次平淡无奇的通话也就这样潦草地结束。一目抿了抿挂在嘴角的会心笑容。或许失忆是一种属于他故事的安排，这些不知是敌是友的“危险”人物，为他们而为那颗心蒙上的警戒阴影不知何时被擦掉——仅一句“谢谢”，全都不一样了。
或许，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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