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转十二季

　　翌日，西克斯他们准时在军部的会议室里集合了。到场的不仅有西克斯、克里斯、亚伦，还有参谋史洛少校和奈莫尔中校。

　　西克斯摊开地图，对史洛少校说：“史洛少校，你先说明一下这次我方军队的基本情况。”

　　“是。”史洛少校稍微清了清喉咙，开始讲道：“这次我军总共6.7万余人，构成以步兵为主，骑兵和炮兵人数不超过3万，是属于正常编制的部队。”史洛少校看了看西克斯，以示完毕。

　　“才6.7万？瑟奥联军可是总共有10万啊！”克里斯不满意地嘟哝着。

　　西克斯没有理会他，接着问：“那么，敌方行进的路线呢？”

　　“是。奥沙兵力3万，由我国东北国境入侵，一路向西南；瑟朗丝兵力7万，由我国东部边境入侵，一路西行，估计两军将在首都附近合流，然后做最后总攻击。”史洛少校回答。

　　“奈莫尔中校，早先被击溃而撤退的部队现在在哪一带集结？”西克斯转而问另一位参谋。

　　奈莫尔中校伸出手，指着地图解释：“埃克上校的部队大约1.5万在路特城西北部集结，预计4、5天后和东北而下的奥沙部队3万遭遇。佛若松少将的部队大约2万在纳提斯城东北部集结，和7万瑟朗丝军遭遇的时间预计也是4、5天以后。”

　　“看来军管把残余部队集结在首都东部和东北部，想要和他们决一死战了吧！”克里斯拿手撑着下巴，看来在考虑什么。

　　“很好。现在，我说明我的作战方案。首先，博格希尔上校！”西克斯说道。

　　“是！”克里斯赶紧回过神。

　　“你带兵3万，出首都一路向东北方急行，尽快和路特城的埃克上校的部队汇合，然后以多数兵力打垮奥沙军队！”

　　“是！”克里斯领命。

　　“此战要速战速决，同时也要注意不能让奥沙有反击的余地，切记！”

　　“属下明白！”

　　“奈莫尔中校，你作战经验丰富，就让你随博格希尔上校同行，进行必要的协助！”

　　“是！”奈莫尔中校得令。

　　“我带兵3.7万和纳提斯城的佛若松少将2万军队汇合，拖住瑟朗丝军。博格希尔上校，你一旦获胜，立即掉头和我的部队汇合，对瑟朗丝军形成半包围之势，我会将敌军引至纳迪河西岸。到时，西边有我和博格希尔上校两个部队，东边是纳迪河，我们趁机杀他个片甲不留。”

　　“是！”其余人异口同声。

　　“另外，我要说一点，战场的情况是变化的，不一定会按我们的想法进行，博格希尔上校，你是总指挥，要根据情况作出相应的判断，不可墨守成规！”

　　“是！”

　　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

　　“进来！”西克斯答道。

　　“听说你们在开作战会议，我有事跟你们说一下。”来者是拉米扬上校，“出发日期已经定了，明天早上。”

　　“我知道了！”西克斯冷静地回答，看来他已经预料到了。

　　“那么，不打扰了！”说完，拉米扬上校关上了门，走了。

　　“好了，作战会议就开到这里，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又是异口同声。

　　“那么就此解散，大家回去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出发！”

　　“是！”

　　“另外，萨尔夫上校，你留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明白！”亚伦回答。

　　其他人陆陆续续走了，西克斯关了门，和亚伦密密谈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中午过后，西克斯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就绪了，在稍适休息之后，他向庞克雷府赶去。虽然好不容易又和格丽西亚见了面，但是却又要分离了，到底这样的日子何时才会结束呢？

　　格丽西亚听说西克斯到访，赶忙从自己的房间里奔了下来。

　　“西克斯！”格丽西亚打开起居室的门，就喊道。

　　西克斯正站在窗前笑盈盈地看着格丽西亚。

　　“格丽西亚，你还是那么美丽！”西克斯笑着迎了上去。

　　“西克斯！”格丽西亚微微红了脸。

　　“言归正传，我是来向你辞行的。”西克斯的眼神变得有些忧郁。

　　“辞行？难道出征的日子已经决定了吗？”格丽西亚心里一紧。

　　“是的。”西克斯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无奈。

　　“什么时候？”格丽西亚忐忑不安地问。

　　“明天。”

　　“这么快？”格丽西亚明亮的眼睛失去了光彩。

　　“嗯。”

　　格丽西亚垂下了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担心，我会速去速回的！”西克斯试图安慰她。

　　“不要哄我了，战争又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是真的，而且，我会把胜利一起献在你的脚下。”说这话的时候，西克斯又恢复了自信的神采。

　　“你有那么大的把握？”格丽西亚似乎拾回了一点希望。

　　“当然。”

　　“那……就好。”其实格丽西亚本不想说这话的，比起胜利，她更希望的是西克斯的平安归来，但是，在这大战前夕的关头，她也不好说这么丧气的话。

　　“为了你的话，我什么都能做到。”西克斯边喃喃低语，边深情地抚摸着格丽西亚的金色秀发，像这种亲昵的举动，他还是第一次做。

　　格丽西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从脖子上把随身带的项链取了下来，“这项链，送给你。”

　　西克斯接过项链，仔细端详，这是一条银质的项链，椭圆型的项坠上刻着百合花，显得华美而精致。

　　“这是……”西克斯不解。

　　“这是我十二岁的时候，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在那之后不久，妈妈就过世了。”格丽西亚注视着项链，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西克斯想要婉拒。

　　“你就收下吧，这条项链，就像是我的护身符一样，希望这次，它可以保佑你平安胜利归来。”格丽西亚推回了西克斯的手。

　　西克斯直直地看着格丽西亚，一会儿，才说，“好吧，就当是寄放在我这里。作为交换，我把这个放在你这里。”说完，西克斯把自己军装上第二颗纽扣拧了下来，递给格丽西亚。

　　“好，那我就收下了。”格丽西亚也接过了这颗沉甸甸的镀金纽扣，它曾经停留在一个军人的胸前。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西克斯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这句话。确实，天色不早了。

　　“真希望时间可以停下来。”格丽西亚无不伤感地说。

　　“对了，侯爵大人在吗，我也想向他辞行。”西克斯问。

　　“爸爸这几天忙个不停，连我都很少看到他。”格丽西亚似乎在抱怨。

　　“那么，就代我转告一下吧。”看来是见不到庞克雷侯爵了，西克斯只好退而求其次。

　　“我知道了。”

　　“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西克斯做了决定。

　　“天冷了，你要多穿几件衣服。”格丽西亚忍不住叮嘱。

　　“别担心，我会照顾自己的。”西克斯要她安心。

　　格丽西亚紧紧握住了西克斯的手，好久才放开，努力微笑这说：“一路小心。”

　　“嗯。那么，再见。”西克斯不舍地移开目光，终于还是离开了。

　　“再见。”格丽西亚看着对方消失在门外，轻声说。

　　窗外，树叶早已变得通红，遍地斑驳，不知是被夕阳染上了这悲伤的颜色，还是它们注定要在痛苦中沉沦。严酷的冬天，似乎不远了。

　　第二天清晨，西克斯就领兵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在城门外，他和克里斯道别。

　　“像这样一开始就分开作战，还是第一次吧。”克里斯无不伤感地说。

　　“凡是总有第一次嘛，战争总没有规律可循的。还是那句老话，一定要活着回来啊！”西克斯拍了拍克里斯的肩膀。

　　“嗯，我知道。”

　　“这一次，我的命就交给你了。”西克斯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克里斯挥着手，带着人马，消失在晨光中。

　　首都到纳提斯城大约有三天的路程，不过，西克斯可没有放松的时间，他反复思考着计划，结合前线传来的最新消息，不断修正，以期望能将计划尽可能作的周密。但是，他也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再好的计划都可能被打破，那样的话就只好见机行事了。

　　三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西克斯的部队已经里预定的战场相当近了。

　　“报，前方1000米处，发现佛若松少将的部队，正在和敌军战斗。”侦察兵传来报告。

　　“这么快就遭遇了？佛若松将军挺不了多久的。传令下去，让部队急行，支援佛若松将军。”
　　西克斯有条不紊地下命令，同时又找到了亚伦，对他说：“好了，该你出场了。去准备一下吧。”

　　“是。”亚伦应了一声，然后策马去整备自己的部队了。

　　西克斯部队很快就和佛若松将军的2万人马汇合了。

　　西克斯尽量让新步兵组成散兵线，让炮兵殿后支援，而让亚伦带领的枪骑兵和其他重骑兵从两侧突入敌军两翼，意图让敌军部队陷入混乱。亚伦的枪骑兵似乎很能胜任这个任务，不一会儿，瑟朗丝军队的队形就快要被打乱了。

　　可是，对方不愧为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指挥者很快就调整策略，让原本三列横队的步兵改变队形，变成一个个方形队列，想要抵御枪骑兵和重骑兵的突入。眼看亚伦的攻击快要失去意义了。

　　不过，西克斯可不是省油的灯，他冷笑了一下，命令炮兵上前，对准敌方的方队猛攻。原本双方的派兵布阵中，步兵的排列都是相对分散的，其主要目的是为了扩大有效攻击面积，但是，瑟朗丝军为了抵御枪骑兵的突入，改变成了方形队列，本来这是一招很不错的对策，也只有训练有素的部队才能在短时间内迅速作出队列变动，但是，这么一来，密集的队形却变成了西克斯部队炮兵的靶子。

　　瑟朗丝军在西克斯的攻击下，伤亡不小，渐渐不能再保持完整阵型了。瑟朗丝的将领似乎经验丰富、久经沙场，部队开始尽量保持阵型缓缓撤退，想要先稳住阵脚，整理队形，再伺机进攻。

　　西克斯见好就收，也吩咐部队有序撤退，带着佛若松少将的部队离开了战场。

　　这一天的战斗就这样结束了，有惊无险。瑟朗丝军队没有再攻过来。

　　夜晚悄悄降临了归于平静的纳提斯平原，两军各自安营扎寨。深夜，正当不安的寂静笼罩在战场附近的上空的时候，西克斯吩咐拔营，全军渡过纳迪河，通过纳提斯大桥，到纳提斯平原的西边去。虽然这个命令让大多数士兵疑惑不解，但是，西撤的行动还是不紊不乱的进行着。天快要亮的时候，西克斯部队终于到达了预定的地点，再次安营下来。

　　没过多久，前去侦察的轻骑兵赶回来报告。

　　“报告少将，敌军已经发现我军撤退，现正在赶往纳迪河边。”

　　“知道了，继续侦察，看看敌军是否有意过河。”西克斯接着下命令。

　　不一会儿，侦察兵再次来报，原来敌军在纳迪河东岸停了下来，似乎是在观察动向，不敢妄然进攻。

　　西克斯笑了笑，“看来对方的将军还是有点头脑，知道要是贸然上桥，被我们攻击的话会很麻烦的道理。”

　　“但是，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过来，而且他们会不会过河也是个问题。”史洛少校有些担心。

　　“他们一定会过河的，而且就在明天一早。”西克斯断定。

　　“西克斯将军为何如此肯定？”佛若松少将问道，他对于这个比他小好几岁却指挥他的人有些不服气。

　　“那么我问你，如果你是敌方将军的话，会有哪些选择？”西克斯反问道。

　　“如果我是瑟朗丝的将军的话……，大概总共有三个选择。”佛若松少将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第一，就如西克斯将军所言，过河。第二，绕到东北面渡过纳迪河，与河西北面的奥沙军汇合，一起攻击我们在那边的部队。第三么……”

　　“第三，就是干脆绕到西南面，撇开我们的部队，直接攻击首都。”一直沉默不语的亚伦，突然发言了。

　　“没错，从这三个选择来看，绕到东北过纳迪河与奥沙汇合是上策，因为这样可以集合兵力，超过博格希尔上校的人马，一举反败为胜，”西克斯解释道，“但是，这也是瑟朗丝最不可能采取的行动。”

　　“为什么？”史洛少校不解。

　　“科德斯堡战役之后，瑟朗丝和奥沙互相推卸责任，早就变得彼此不信任了，不然，也不会做出一开始就分散兵力的愚蠢行为了。”西克斯说道。

　　“但是，万一对方采取了这个策略呢？”佛若松少将偏要反问。

　　“万一对方这么做了，我们也很好应对，直接跟在他们后面追击就可以了，不要忘记，背对着的一方非常不利。另外，即使他们最终和奥沙合流了，我们也可以联合博格希尔上校的军队对他们进行包围夹击，那样的话，我方的胜率会更高。”西克斯自信的说。

　　“如果这个策略不行的话，瑟朗丝还是可以选择直接攻击首都，这对我们而言威胁最大。”这次是亚伦。

　　“没错，确实，这是个可能对我们造成最大打击，但是……”西克斯想了想，继续说，“史洛少校，首都守军大概有多少？”

　　“起码有5万，这也只是保守估计，可能会更多。”史洛少校回答。

　　“首都的守军兵力不可能很弱，因为他们要留人马以防万一。”西克斯讽刺的笑了笑，“所以，如果瑟朗丝直接攻击首都的话，只会陷入被我军和首都守军包围的困境之中。”

　　“所以他们只能过河跟我们决一死战？”史洛少校总结道，“可是为什么是明天？”

　　“明天的话，奥沙也要撑不住了吧，消息传到瑟朗丝军，就迫使他们不得不加快行动，因为万一博格希尔上校的军队绕到他们后方的话，不是又形成包围之势了吗？所以，在这种情况发生之前，又必要现清除前方的障碍，也就是我军，更何况我军兵力还明显少于对方。”

　　“为何不是今晚？”佛若松少将继续发问，“晚上不是更有利吗？”

　　“不要忘记，有利的条件是彼此相等的，应该说是他们相比起来，更为不利。夜晚视线不良，过河的话遭到伏击的可能也更大。”西克斯自信的回答，可以看出关于这个问题他已经详详细细考虑很久了。

　　“但是白天的话岂不是更不利？”佛若松少将还是不满意。

　　“没错，一般而言，应当是形成隔河对望的局面，不过，博格希尔上校的胜利会加速他们的行动，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赌一把，是吗？”佛若松少将嘀咕道，这次终于没有再提出问题，看来是心服口服了。

　　“不过，我们还是不可以放松警惕，战场上的情况随时在变，我们也要及时作出应对，我会让侦察部队加紧工作的，大家也要注意动向。”西克斯总结道。

　　其他人点了点头，然后散开了。

　　亚伦留下来待了一会儿。

　　“有什么问题吗，萨尔夫上校？”西克斯问。

　　“这一仗，你有成功的把握吗？”亚伦注视着西克斯的眼睛，问。

　　“成功的契机就在你身上。”西克斯回答，又密密的在亚伦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亚伦听着听着睁大了眼睛，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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