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乱

　　风翎脸色煞白，木然倒退两步，贝齿死死扣着唇仿佛要滴出血来。
　　“好……好……就算是我贱，你也不要太得意。”
　　她慢慢沉静下来，眉眼俏丽依旧，却不见了方才乍逢的欣喜，只剩无边漠然。
　　“方凌初早就疑心山中出事了，只不过碍于昆桐和国公的嘱托，才勉强留在京城。等皇帝寿辰一过，他必定马上回返，希望届时，你还能应付自如。”

　　看他不置一词的决然离开，风翎涌起一阵恶念，也想让他体会一下利剑剐心的滋味，“在京城，方凌初一直待我极好，倒不是因为受了我的蛊惑，而是因为师父……他常同我讲起与师父昔日一起学道的往事，模样很是真切。对了，听说师父曾经送了他一只青玉簪，被他时时带在身上。想来，师父对他的感情，也是不一般的……”

　　她无声冷笑，再也不去看他，脚尖一点，腾空掠出百步，一身绿衣终消隐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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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羽走到桌灯前，将手中的字条悬于彩绘灯罩上方，看着烛火渐渐吞没所接触到的墨色字迹。
　　隽秀工整的小楷，上头写着短短几句话——“自别后，日日念君，魂梦几回，盼与君知。静候佳音。”
　　最后落款的“李”字，已先一步化为灰烬。

　　就在这时，洛笙突然鬼魅般闪现在侧，伸手一把捉住她的腕子，将那没烧完的纸条飞快地夺了下来，捻灭明火。
　　“你——”
　　青羽急忙去抢，可失去修为的她哪会是洛笙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字条从上读到下，脸上的颜色也变得阴晴不定。

　　“谁给的？”
　　洛笙板着脸，双眸阴沉。
　　他从风露台回来，听到朔夜二人空手而归的详述，就知道今夜除了风翎，还有另一路人在暗中窥伺。
　　他们没有惊动自己，又在望月追击的过程中不停的绕路兜圈，摆明了是想拖延时间。
　　要说目的，洛笙直觉一定会跟青羽有关。
　　现在看，果不其然。
　　“……”青羽怒冲冲地同他对峙，自不会透露出一星半点儿。好在那上面的名姓早早就没了，不然指不定又要给他人带去多少麻烦。
　　“谁！”洛笙攥着她的手，一步步把她逼至角落，直到退无可退。

　　“放开！”青羽也顾不得维持雍容不迫的风度，言辞激烈道，“洛笙，你算什么东西，我的事凭什么要告诉你？”

　　“什么东西——”洛笙横眉冷笑，愤怒与嫉妒相融的烈火，将他胸腑都烧的生疼，“我告诉你凭什么！”

　　究竟谁给她传递的消息，不用想，洛笙拿脚指头也猜的出。
　　不是风翎，不是方凌初，那就只剩下一个可疑分子——好个偷奸耍滑的李兆，竟还贼心不死，想要趁机浑水摸鱼。

　　他知道青羽不会透漏，可她越硬气，就越闹得他妒火攻心。
　　洛笙甩手挥出一道剑光，一气斩断青羽脚上的锁链，不顾她的反抗将之拖进内室，往床榻上一抛俯身压上，贴面威吓道，“我最后问一次，信是谁给你的？！”
　　被他以压倒性的力量困住不能动弹，青羽连呼吸都艰难非常。粗重的鼻息，扑打在她外露的皮肤上，本能激起身体一阵阵战栗。
　　这实在不是个好征兆，眼前这个劣迹昭彰的男人在对待令他不快的事情上，一向不择手段不管不顾。

　　“干卿何事！”她声音颤抖，却还勉力维持着一份倨傲。

　　洛笙见她仍嘴硬，轻蔑一笑，低头恶狠狠吻上她水色红润的唇。

　　没有什么会比思恋之人，赤裸.露骨的轻视，更让人感到难堪。
　　那天青羽嘲讽的话语，连日来时时都在他耳边回荡。
　　洛笙当时虽隐忍未发，却不代表心里对此无有芥蒂。他身轻命贱不配拥有她，更没资格对她的所为妄加置喙，那究竟谁才够资格让她瞧得上眼，让她甘愿倾心相待？

　　此刻，他深感自己的天真愚蠢，居然还奢望以真心化消她心中成见。到头来她宁可不顾惜自己安危，也要护住那个不知底细的兔崽子。
　　这样也好，不妨遂了她的心，全了她想要呵护的拳拳盛意。
　　（略）
　　青羽终于意识到现实的棘手，不复先前强撑的淡定，惶然冲着无所顾忌的洛笙喊道，“洛笙！你做什么！我是你师父！你……你不能……”
　　洛笙薄唇勾起浓重的嘲讽，在不遗余力亲吻的间隙低声抱怨，“师父？现在口口声声说是我师父了？我被人打骂欺负的时候，你在哪儿呢？”
　　“我……”
　　“我身负所有的剑术、心法、布阵符箓，皆自徐长生处习来，你又可曾用心教过我一天？”
　　“……”
　　“所以，为什么要自欺欺人。”

　　不想再理会她的嫌恶推拒，洛笙只专注的攻城略地，在她身上折腾出专属的印记。

　　意识到他接下来的举动，青羽又惊又惧，言语已不成调：“你……你疯了……你这么做会遭报应——”

　　之后的话，全数湮没进那粗鲁野蛮的深吻里。
　　青羽心如死灰，浑身力气用尽，认命状闭上眼。最不济，就当被狗咬了一口罢，她绝望的想。

　　（略）
　　“不……”惧意袭来，那仅剩的一点点尊严，在无能为力的落魄里慢慢被碾碎。
　　“放……放过我……”青羽低喃。

　　洛笙停下动作：“要我放了你？好啊，那你告诉我，是谁给你递的信，我便放了你，如何。”

　　青羽瞿然睁眼，仿佛抓住那一线生机，几乎于同时脱口，“是风翎，是你师姐给的信……”
　　“……”洛笙以为她抵死也不会吭声的，没想她不但说了，还狡言攀污给风翎。
　　“哦？你大概不知道，我方才刚刚见过她。她还托我向你问安来着……”
　　洛笙恶作剧在她腰上一掐，隐隐带着威胁：“再给你一次机会。”
　　青羽不知他话里真假，只想着不能将李桃儿交代出去，心中不安愈甚，眼神闪避，逼急了才道，“是……是你师叔。”

　　洛笙停下动作，先是嘲弄的瞟她一眼，后开始无端渗人的笑，看得青羽毛骨悚然。
　　“哦。”他口中应承，接着又问，“他还说什么了？”
　　“他……”青羽心慌意乱，脑中飞速运转，想着说辞应付他的疑问。
　　却不料——（略）

　　“你——”青羽毫无防备，冷汗涔涔而下，一时连话都说不顺。
　　“我……真替方凌初感到寒心。”
　　洛笙汲汲忙忙，稳了稳气息，还不忘挖苦她：“你说，他要知道你信口泼他脏水，是会生气，还是……还是巴巴地跑过来伸长脖子认下。”
　　青羽咬破了唇，才恍悟他一直在戏弄自己，禁不住骂道：“无耻。”

　　洛笙早已没空理会她的辱骂，想他从前总不屑那些被风翎撩拨得五迷三道的师兄弟，直到此刻软玉温香在怀，方知云雨之乐是怎样一番畅快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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