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祁界传

　　天泽学校港口处，乐正祁在人群中东张西望，没有找到时景和凤绛的身影。
　　“船要开了，我们先上船。”敖泽拉住乐正祁，防止他被人群冲散。“你要找的人可能还没到，或者已经先走。住宿的地方都在一起，等到了岛上，自然会见到。”
　　乐正祁最后扫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人，点点头跟着敖泽登船。
　　找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站在甲板上眺望大海，乐正祁深吸口气，满满都是大海的味道。趴在船舷上，侧头看着敖泽，乐正祁戳戳对方，说：“我们要做多久的船？群岛很远吗？”
　　“不远，明早就能到。”
　　“哦。”乐正祁转转眼睛，仿佛不经意间询问：“你那个未婚夫，也在天泽学校吗？”拐人第二步，知己知彼。
　　因为之前闹了点不愉快，敖泽只是以为乐正祁不喜圆圆，并没有多想地说：“你放心，他不在。他在阜川学校。”然后又像是怕乐正祁多想一般，多加了句：“他其实不算是我未婚夫。”
　　“嗯？”乐正祁貌似感兴趣地询问：“什么意思？”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敖泽解释道：“我们家与乐正家世代联姻，而圆圆就是乐正家这一代与敖家联姻的人，圆圆的联姻对象是敖家继承人。而我上面还有五个哥哥，所以，我们并不算有婚约。”
　　乐正祁点点下巴，好老实啊，什么都说。翘起嘴角，咬唇追问：“你不想继承敖家？”
　　“不知道。”敖泽茫然地望着远方。“我父亲希望我继承敖家，但我母亲曾告诉过我绝对不要继承敖家。我不知道该如何做。”
　　乐正祁一挑眉，伸手戳在敖泽胸口上。“跟着心走。”弹弹的，身材不错哦。
　　“跟着心走？”敖泽疑惑地抚上胸口。
　　乐正祁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是啊，无论是你父亲还是你母亲，大概都是希望你能过得好，所以，你只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就好。”
　　“这样吗？”敖泽将信将疑。
　　“一定是这样。像我，我就希望我……咳，不是。”差点说错话，乐正祁撇过头吐吐舌头，然后转回头笑着说：“哈哈，我是说像我，我爷爷就希望我能幸福，能快快乐乐的活着，不留遗憾。”
　　敖泽收回视线看向乐正祁，觉得心里暖暖的。“谢谢。你爷爷一定对你很好吧？”
　　回想起爷爷，乐正祁目光中的狠色一瞬即逝，怀念地说：“是啊，我爷爷是世界上最好的爷爷。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抱歉。”对于总是会不小心提起乐正祁的伤心事，敖泽非常无措。
　　乐正祁张了张嘴，在心里轻叹，呆子，摇头道：“没关系。你知道，乐正家有谁的卜卦之术非常厉害吗？”
　　“卜卦，你是要找什么东西吗？”敖泽蹙眉沉思。“乐正家是司灵师世家，对卜卦之法并不精通。”
　　“这样啊。我不是要找什么，只是好奇问问。”那他的爷爷和便宜师父到底跟乐正家有什么关系呢？
　　“哦。说起来，祁也是司灵师吧？能够跳灵舞？”敖泽突然想起之前对付三头冰缕蛇时乐正祁的能力。“我记得我们家好像有一本灵舞书，下次回家，我复制一本给你。我们家没人是司灵师，放着也是放着。”
　　乐正祁听着敖泽随意的话语，无言以对。在司灵师人才凋零、传承断档的现在，一本灵舞书，是多少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不要说得只是想要送他一棵大白菜一样轻松写意啊。转到敖泽身前，背靠船舷，乐正祁踮起脚，凑到敖泽耳边轻声说：“你知不知道，我是男的？”
　　脑中一团乱，慌张到极点，敖泽轻轻搂住乐正祁，磕磕巴巴道：“我、我、我当、当然知道。”
　　“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乐正祁将下巴磕在敖泽肩膀上，与突然从桅杆上坐起来的少年对视。
　　“嗯。”敖泽这回不再磕巴，飞快应道。“我知道这很奇怪，但是我，我不想看到你哭，不想让你难过，我想我大概是喜欢你的。”
　　第三步和后面的步骤都不用实施了，对方已经傻乎乎地自己冲了过来。
　　瞪了眼聚精会神盯着他们俩的少年，乐正祁实在没办法无视对方那灼热的视线。咬牙心疼大好的气氛被毁，乐正祁推开敖泽，拉着对方往船舱走。“有点冷，我们回房间。”
　　“哦。”
　　“还有，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大概？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把话说清楚。”
　　“欸？”敖泽挠挠头，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说：“我喜欢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好啊。不过，”乐正祁笑着歪头，伸出小指。“要拉钩。约定了，永生永世，不准离去。”
　　敖泽怔怔地伸出手与乐正祁拉钩。“好，永生永世不离去。”
　　拉完勾，乐正祁拉住敖泽的手晃晃，不去在意其他人的视线，雀跃地往安排的房间走。
　　敖泽神情恍惚地注视着乐正祁的背影，呢喃道：“明明离去的人是你……”
　　“什么？”好像听到什么，乐正祁疑惑地回头。“你在说什么？”
　　敖泽的眼神在乐正祁回头的瞬间恢复清明，同样疑惑地说：“我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嘛？”敖泽的神情不像在说谎，乐正祁的视线在四周扫视一圈，也没发现奇怪的东西，以为自己大概是听错了，耸耸肩。“可能是我听错了。我都快要困死了，我们赶紧回房休息。”
　　乐正祁是真的很困，将近三天没睡觉，要不是身边有个敖泽提神，他早就躺倒在地。如今回到房间看见床铺，乐正祁立马扛不住，一步三摇晃，倒在床上睡死过去。
　　帮乐正祁将身体摆正，并盖上被子，敖泽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乐正祁。
　　“你要跟我做朋友？可以啊。来拉钩，做朋友嘛，就要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等我回来，我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拉钩？好吧，好吧。呐，约定了，我回来，你等我……”
　　一道又一道海浪拍打在岩石上，湿冷的风穿过身体。
　　“你没有回来，一直都没有。再不回来，我就要等不到你……”
　　“嗬！”敖泽一下子坐起来，心脏剧烈疼痛，双手紧紧攥住胸口的衣服。又来了。自从他十四岁后，就会经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醒来后心脏会持续一段时间的疼痛，而梦到了什么却一点也记不起来。
　　“做噩梦了？”
　　一只白皙细长的手覆在敖泽的双手上，顺着手臂向上，一双桃花眼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我已经没事了，抱歉吵醒你。”敖泽出神的看着乐正祁，等回神后，心脏已经不痛。
　　乐正祁扫了眼敖泽胸口，把他重新按在床上。“天还未亮，你可以再睡一会儿。”右手轻轻覆盖在敖泽双眼上，低声说：“放心，我在。”
　　敖泽在乐正祁的安抚下逐渐放松，缓缓睡去。
　　“钻心之痛吗？”乐正祁透过窗户，望着月光下的大海，手按在敖泽的心脏之上，施了个转替之术。“以后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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