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晴

　　袁晴和林萌迅速钻出帐篷，她们这几晚基本和衣而卧，早已在战备状态。
　　凛冽的寒风迎面而来，吹得她一个激灵。老A们的身影已然湮没于夜色，除了留守营地的分队，其余人马全副武装向小镇进发。
　　做好救护准备！田坤下令。
　　有什么准备好做呢？军医们不过是守着设备坐在帐篷中。
　　队长，现在干什么？袁晴问闭目端坐的田坤。
　　等。田坤惜字如金。
　　等到什么时候？
　　他睁眼，语气平静到冷淡：等到需要我们的时候。
　　于是袁晴遵守命令，等待需要她的时刻；事实上，她违抗了命令，她在等待战友归来；最终，她等来一声枪响。
　　一声被时间空间削弱的，听起来好像你站在球场这头，有人在球场那头打碎一只玻璃瓶般细小的枪响。
　　随后，稀疏又且轻微的枪炮声不断传来，横穿大漠后被扭曲，急速铿然地打在袁晴心上。想到哥哥、老A们，此时正在面对真实的炮火，袁晴有些无力，她不断深呼吸，以抑制狂乱的心跳，侧脸去看林萌，脸色不比自己好多少。
　　帐篷里两个表情僵硬的新兵和四个安然闲适的老兵如此对坐至破晓。

　　收队了。田坤按了按耳麦，忽然脸色一变：有伤员，准备救护！他说着，迅速瞟了一眼袁晴。
　　车队卷着烟尘冲向营地，为首的那辆飚得几近癫狂。还没停稳，军医们便一拥而上。袁晴看到满脸鲜血的齐桓，和一中队队长何瑞一起抬下一人。
　　是袁朗。
　　前臂贯穿伤。何瑞语速飞快，脚步不停地把袁朗抬进帐篷，血止不住，可能……
　　打到了动脉。田坤一句定论，动脉缝合，必须到医院。他说着，一边迅速进行二次止血。
　　何瑞说：已呼叫直升机接应，可是失血过多……
　　袁晴看着两位队长的嘴一张一合，甚至没听清他们的对话，她只看到面色苍白，眼睛微张的袁朗。他已虚弱至极。
　　队长？！队长别睡！谁都没发现齐桓一直静静守在行军床边，他突然叫起来，你还要带我们上375……
　　然而袁朗眼中光芒渐弱。
　　袁晴突然一巴掌抽到哥哥脸上，袁朗！你看着我！
　　众人未料到袁晴袁晴如此举动，皆是一惊。
　　袁朗慢慢转过头，看着妹妹的眼睛。
　　袁晴几乎对哥哥吼道：你还要上375；你还要娶张岚姐回来；你还要做我一辈子的榜样，你上军校走的那天说既为兄妹，生世相顾……你忘了吗？看着我！袁朗！
　　林萌擦擦脸上的泪水，别过头去。直升机掀起的气浪扫向帐篷。
　　田坤点了医疗队一位老兵。其他人留下，我不在的时候刘云天指挥。他说完，头也不回地上了直升机。
　　代理队长刘云天同样雷厉风行，他立即下令：所有人，对战士进行例行检查。
　　袁晴也没有回头，她服从命令，径直扎进老A们当中。
　　齐桓头皮擦伤一块，并不严重，他身上大部分血是袁朗的。
　　徐睿手腕一块青紫。
　　伤口处理很快结束，袁晴并没有停下，她一遍遍确认每个战士。战士们一言不发，配合失忆般的军医作重复的工作，直到刘云天轻轻走到她身边：检查结束了，休息一会儿吧。
　　袁晴摇头。
　　我命令你去休息。
　　是。袁晴轻声吐出一个字，她突然手足无措。上前抱起行军床上袁朗染血的作战服，一根香烟从衣袋中掉落，她俯身拾起，翻翻作战服口袋，不出所料掏出一只打火机。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戈壁的寒气逐渐散去。袁晴坐在帐篷门口，点燃了属于哥哥的香烟。辛辣刺激的味道呛出她的眼泪，她埋头在作战服中无声恸哭。
　　齐桓走到颤抖的袁晴身边，拿走了烟。他想摸摸她的肩，却缩回了伸出的手。他刚刚杀过人。
　　他抬眼给负责留守的分队长薛钢一个眼色，薛钢立刻明白了兄弟的意思，坐到袁晴身边，揽过她的肩。
　　袁晴止住抽泣，抬头发现老A们的眼神里不只关切，还有掩不住的愧疚。是自己的脆弱引发了他们的歉意。
　　对不起。袁晴不好意思地咧嘴挤出一丝难看的笑。
　　说什么呢。你忘了我们的关系吗？齐桓俯视着袁晴，那眼神分明是我也是你哥，你还跟我这么见外。

　　袁朗在W市接受了手术转回北京疗养，在张岚的陪同下他心情极佳，飞速恢复。子弹擦破血管，未伤及筋骨，因此他下了病床又变成了猿猴般灵活的特种兵。至于他在那次行动中如何受伤，袁晴和张岚不得而知。
　　袁晴回到野战医院归队后，送袁朗出院。
　　对不起。袁朗在大门口突然停步，不该让你经历这些。
　　袁晴说：我也是军人。
　　对啊。袁朗捏捏妹妹的脸，又摸摸自己的脸，你下手够狠。
　　袁晴笑了，说：你想丢下我们任何人，都该打。
　　袁朗说：你搅了我的美梦，我当时好像梦到在375带着张岚看日出，结果钻出俩电灯泡，是你和齐桓。不过，打得好。
　　兄妹二人对视几秒，同时抬手敬礼。
　　保重，中校。
　　是！上尉。

　　送走袁朗，袁晴被田坤叫到办公室。
　　队长，不，主任，我错了。袁晴一进门就主动开口。
　　就叫我队长吧。田坤说，他实是欣赏这位年轻的属下，他接着好奇地问，你犯了什么错？
　　我……我不该在执行任务时带着个人感情。
　　你说这个啊……田坤的笑容仿佛袁晴小题大做一般，他紧接着恢复严肃，我不能说你做得完美。但面对战友危急谁能抑制感情？何况至亲。我没料到你第一次任务就会遇到这些，你服从了命令，就算没忍住眼泪也是在完成工作之后，况且谁规定战场上不让哭了？我说让你们心稳，不是冷漠。
　　是，队长。田坤的话给了袁晴很大安慰。
　　我叫你来是给你一天假。田坤压低声音，故作神秘，我听说这段时间高连长来了不少电话……
　　哈哈，好好利用你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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