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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迟萌拍额哀呼。
她不想回,如今这个死样被迟父发现,免不了好一顿啰嗦,屁大的事,只要涉及到他宝贝女儿,他都能当成天大的事来解决。
禁足最可怕。
墨锦这是暗着整她。
“表哥,”她迟疑着伸手指指自己的脑袋,皱着眉,可怜兮兮地说:“我受伤了,想去医院。”
“免谈。”墨锦两字否定,惜字如金。
语气笃定,坚决的程度毋庸置疑。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迟萌闭眼认命。怪不得墨容老说他是霸君。
自己真是猪一样的求助。
墨锦淡然的视线离开迟萌,沉静瞳眸冷漠望着一地狼藉,默然片刻,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零零碎碎的玻璃在明亮的灯光之下闪着银光,他那欣长身姿二话不说掉转,走到屏息得就要爆炸的墨容面前,轻悠悠地说:“下次想砸人,等我来,不用亲自动手。”
哦?原来不是发火来着。
墨容瞬时睁眼,大大的眼睛亮晶晶,好看眼形在他眼中乍现。
她诧异的视线直直撞入男人墨黑色的瞳孔中,不知何时跳得很快的心跳不知不觉中漏了半拍。
那视线,那眼光,尽管清澈干净,于她而言,却太有侵略性。
她真的得找个男朋友了。望着自己的哥,亲哥,总是胡思乱想。
像是没有意识到她的恍惚,墨锦骨节分明的手指蜷曲,状似心无旁骛拉起她,温热的掌心与她相扣,“走。”
干燥的嗓音温温淡淡,很好听,似乎深有宠溺,仔细一听,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幻听。
他清冽干净的气息萦绕在她身边,她的心脏大力缩了缩。
无法马上回神的女人跟着男人的脚步,亦步亦趋,傻乎乎往外走。
女人乖乖顺顺的模样令他不自觉中扬起唇角,郁结戾气的心刹时开朗许多。
步至门口,沉稳的步伐稍稍一顿,没有转身,说得漫不经心,“顾总,关于夜色注资之事,明天带上合同上锦荣集团详细洽谈。不过,以后不要再让我在这里碰什么上乱七八糟的人。”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指的是尹牧心,还是与她同来的人,顾谨言还得再细细斟酌。
这只精明的狐狸很快扬起嘴角,眼底染上浓浓笑意,“墨总交代吩咐的事,顾某定然是能办到的。哈哈。”
就这笑声,无形稀释了周边紧绷的氛围。活络气氛,他自有一手,“有钱好办事。”
接到电话匆匆赶来的尹京恒推门而入,与准备抬手开门的墨锦不期然碰上,他赶紧弯腰躬身,连连歉意,“墨总,对不起。”
墨锦抿着唇沉默,脸上虽说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但身为他的人,尹京恒还是能揣测出他心里的不悦。
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衬衫,一边穿上,一边淡声嗯哼着,算是应答。
本以为他会再说几句什么的,哪知一语不发。
尹牧心诧异抬眸,望着尹京恒弯下的90度腰,鼻尖酸涩,眼底受伤。
果然是哥哥。
只是,私人时间遇着上司,为什么在把姿态放到这么卑微?
不久,整装着毕,墨锦淡然沉稳的视线直视前方,没有望着尹京恒,但话却是对他说的:“管好她,碰上墨容,不避让也得避让。”
好霸道的宣告。
墨容愣愣回神,“墨锦,其实不用这样……”尹牧心想惹的是迟萌,不是她。
他这么为自己出面,这声“墨锦”倒是情不自禁,没有任何矫情勉强。
墨锦不答,紧了紧相扣的手,从自觉退开几步让出道的尹京恒身边跨过。
走不到几步,墨容耳边响起几道诡异的声响,好像……是巴掌大力落下的声音。
谁受了谁的巴掌?
碍于墨锦在身旁,自己闹了这么大的事,她不敢回望。
“以后记住,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让你受委屈。”
哦,好感动……
望着双腿迈得矫健且平稳的背影,心底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弥漫开来。
今天的他好好说话……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脑壳伤了吗?
唉,荡着秋千忽上忽下的少女心,想来想在短时间内落地是不大可能的了。
有这样超级优质的哥哥,她很难找到男朋友的好不好?
墨容低着脑袋,一边暗骂自己乱、伦,一边止不住满心悸动。
出了“夜色”,墨锦找到车子,自己开。
没有司机。
他单手扣着方向盘,另一手仍扣着她的手掌,至始至终不放开。
途中她试着挣动,但他薄唇紧抿,不言不语不作回应,只是手上扣得更紧。
墨容压着心慌没有说话,墨锦抿着唇,侧颜一派安静,未置一词。
一路无语。
时间无声无息滑至十一点。
夜已深,夜色华丽。车窗倒映宁城夜灯,璀璨炫目,令人愰惚。
墨容幻了好久的神,仍然无法从专心开着车的男人制造的诧异中恢复过来。
这么和蔼可亲的他,出乎意外的诡异……
到了医院,望着偌大医院的惹眼招牌,她才想起自己的头至今仍痛着。
墨锦办事效率出奇的高,上了急诊室,那里已经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候着,见到他们,笑得牙齿很白,“容妹妹这么乖,也会打群架?”
听这意思,这医生虽不在现场,却好像对什么情况都了如指掌。
这下,她更加笃定,墨锦是早就知道自己会出事了,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场准备。
墨锦默不作声,直接藐视医生的存在,拉着她的手,扶她坐上治疗床,“清洗伤口,会有点疼,忍着点。”温声温语。
还是不放手。
一路牵过来还牵不够?
墨容眼角扫上那双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的手,试探着动了动,撩撩精致眉眼,“你先放开,这样不方便。”
似乎现在才想起人家的手扣在自己手上,墨锦默了一会儿,缓缓松开掌心,自然放开,没什么表情直视笑得暧昧的医生,“动作利落点。”
“要不要轻点?轻点会影响速度的哦。”医生好以整暇打趣。
打趣归打趣,手上也没闲着,很快就准备好所有消毒用具,让墨容躺下来,扶正她的脑袋,迅速检查伤势。
急诊室没有人,只有他一个医生,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气。
她躺下来后,视线所及之处,恰好看到医生挂在胸口前的工作牌。
许绍阳。
墨容模模糊糊想起来了,这是墨锦的旧识,他的高中老同学。
印象中,好像来过墨家找到墨锦几回,怪不得他认识自己。
也难怪会喊自己“容妹妹”,够亲昵的啊。
原本墨锦也想从医,高中填志愿时差点报考医学院校最高学府的医学专业,最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了商。
个中因由,墨锦从没提过,墨容也没过问。
“闭上眼,要清洗伤口了,这位置。”隔着胶质消毒手套,许绍阳温暖系的声音在她头部上方温和响起。
由于脸上戴着口罩,所以没有气息喷出。
墨容听话闭上。
他随即轻轻按了按,“伤口不大,不过,目测也得缝个五六针。”
女人皱眉。
她在他眼皮底下表现出怯意,许绍阳看得一清二楚,抬起的手拿着医用器械,稍稍一顿,笑着说:“容妹妹啊,别担心啊,不痛的啊……”
拉长的尾音令她好看的唇齿不觉抽了抽。
当她三岁小孩,哄着玩?
“我尽量缝得好看点。愈后留下的伤疤应该不会太大。”
有墨锦那家伙在,痊愈后期他怎么可能舍得让她留下伤疤?
女孩子都爱美,许绍阳这么说,不过是想提醒她,伤后得注意保养,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
在外科,他有个美名,“鬼手美颜师”。
意思就是单从简单的伤口缝线都能做到鬼斧神工的完美,让人丑中变美,大有微整形的神功。
墨锦对他的医术一清二楚,才会在她伤后第一时间找上他。
今天轮休,不是他当班。但是,为了这老友老同学,他也是拼了,随传随到,随呼随从。
女孩子皮肤表层薄弱,痛觉神经异常敏感,许绍阳按上那些伤口的时候,已经尽量放轻手劲。
但就这样,她仍然觉得死疼死疼的,每按一下,随即倒抽几口凉气,“嘶嘶”个不停。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就在治疗床边侧,离她没多远。
如果她的手再往前伸一点,指尖兴许能碰到男人向来熨烫得一丝不苟没有任何皱褶的西裤。
女人屏住呼吸,咬紧嘴唇,识相闭上嘴。
墨锦望着苍白脸色的小女人,向来很少起波动的心脏此时此起彼伏一抽一抽的。
没来由地疼。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在她八岁生日那天发生一些无法改变的事情时,他就和现在这样抽疼。
那时的她长得很小,不管不顾赖着自己一同坐在车后座,笑得既天真活泼又狡黠无赖,奶声奶气缠着他要听小故事。
墨锦已经是身形欣长的小少年,对她的胡搅蛮缠显得有些烦,撇开脸,不理她。
但是,当车子迎面与一辆大货车撞上时,他根本来不及担心自己,转脸看到她手足无措,慌得脸色苍白,十五岁少年的心已不由自主先为她剧烈抽痛。
一把抱住她。
那刻,他强烈感受到了她的惶恐害怕。
就如此时,他一跳一跳的心同样强烈感受到了她强忍难耐的疼痛。
她总能随时随地拨动他藏着任何情绪的心弦。
温热干燥的大手悄无声息包裹住她伸在床侧的小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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