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本无情

　　七天了，代琴歌好似消失了一般，不曾出现过。
　　那晚代琴歌并没有在浴池停留多久，她拉着那个看不见的人，明明手中空空如也，却握得温柔。脸上挂着幸福而腼腆的笑容，哪有之前半分杀人不眨眼的样子，看得故渊一愣又一愣。
　　故渊急需弄明白，是真的存在一个深不可测的人，还是代琴歌脑子出了问题。但要怎么弄清，她没有头绪。只能再次回到顾宇的身体里，揉着生疼的后颈，认命的收起了残局。
　　这些天，故渊大概摸清了这个大院子的情况。
　　院子虽大，但人不多。白天，那些侍女，侍卫都各司其职，一到晚上，基本都会下山。他们的住所就在山下平原区一栋木楼里，木楼旁还有不少练功的地方。
　　听说管家，也就是那个一时兴起带顾宇回来的女人，在闲时会指导他们修行。这些人练的是一种普通大众都能练的功法，进度十分缓慢，若是遇到瓶颈，平常人可能一辈子都过不去。
　　那个管家，是个心热之人。有她的指点，虽时间不多，但多少会练得比常人快些。也是因为如此，那些人敢冒着风险，留在这里。
　　修真不易啊，故渊感叹。
　　故渊现在的这副身子，叫顾宇，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孩子，缺乏修行根骨，经脉也细小狭窄，要是按照寻常的法子来，基本是断了修真的可能性。
　　如果用故渊的真气把顾宇的经脉重塑一遍，也不是没有希望，但故渊又不想。她不想搞出太大变化，引起别有用心之人的怀疑，得不偿失。
　　“但是这身体素质也……太差了吧……”故渊把第一筐木柴重重的砸在地上，喘着粗气抱怨道。她不过是砍一棵树，分成木柴，才搬一点回来，却已经累得双眼发黑。
　　这和废物有何区别？
　　故渊躺在干草堆上，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无力的闭上眼。这几日，她每天都要很早起床，忙活一天，才准备好代琴歌沐浴用的柴火，然后点燃，然后浪费掉。
　　反正代琴歌也是不来的，她偷偷懒，应该不成问题吧，故渊睁开眼，见左右无人，那股心思再也压制不住……
　　她点了点眉心，从那副化神期的身体抽出一团真气，握在手心。
　　见真气没有闹情绪，故渊满意的起身，撒起脚丫子跑到柴堆旁，食指一动，真气瞬间化成利刃，把粗细不一的木柴削得整齐而精致，一块块叠在一边。
　　啧啧，这可是之前她要砍半天的木柴！故渊自嘲的笑了笑，还是真气方便。
　　为了省事，故渊干脆弹了几道真气到浴池下面的木柴上，这样的好处就是，她终于不用拿着火折子到一个个柴堆里生火，弄得全身都是黑烟。
　　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故渊没想到这么多日不出现的代琴歌会忽然出现，更想不到代琴歌会注意到柴火中的异样，直接徒手伸入火焰中，抽出那一丝还没来得及燃尽的真气。
　　代琴歌脸色忽明忽暗，她铺开神识，却没有找到一个修士。等等，还有一团真气……代琴歌侧头，盯着故渊，身形一闪，她抓住了故渊往身后藏的手。
　　“确实是……”
　　不可能的，她怎么会眷顾这个没有任何根骨的小丫头？代琴歌眯着眼，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劲越来越大。
　　“你……放开我的手……”
　　故渊的小脸疼得扭曲，代琴歌再抓下去，她的手骨就要断了。
　　“嗯？”代琴歌稍稍回神，她嫌弃的松了手，却不忘夺走故渊掌心中的真气团。
　　“从何得来。”代琴歌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紧紧握着手中旋转的真气，目光贪婪的细细打量，百余年了，她已经百余年不曾碰到这个气息了！
　　为什么，她回来了，为什么不见她！
　　代琴歌狠戾的扫了故渊一眼，搞得故渊脑勺一阵发紧。
　　怎么办，难道她要说这真气是自己的？故渊此时深刻体会到“倒霉”这两个字，怎么第一次偷懒就被抓了个现行。
　　“是……一个大姐姐给我的。”从不屑于撒谎的故渊，此时掂量了一下小命，还是编出了个有一点点可信度的理由。
　　后来故渊回想，当时若是说在路边捡到的，估计都没后面那么多事。
　　“大姐姐？”
　　“嗯，她见我不会生火，砍柴也没力气，就说帮我一下……”
　　故渊话还未说完，就被代琴歌一把推开。她看着代琴歌双手捧着真气，极为小心的护着，缓缓举起，一口吞下。
　　乱吃他人真气，也不怕被反噬？故渊瞪大了眼，她那身体可是化神期，化神期的真气，你一出窍期能消化的了？
　　“嗯……”是她，确实是她的味道！代琴歌舔着上唇，满足的呻吟了一声，妩媚入骨。
　　可下一刻，那双黑色的眸子，迸发出强烈的血意。她一个闪身，掌心扣在故渊脑勺上方，神识毫不犹豫的往故渊神台探去。
　　糟糕！她的记忆！
　　故渊没料到代琴歌会忽然发难，哪还顾得发怒，电光火石间进入另一个身体，抢着在代琴歌之前把顾宇的记忆牢牢封住。
　　“怎么可能……是她做的？”代琴歌只看到了一片空白。是被封印了？双唇一抿，她又输入一道真气，还是一无所得，这个下手封印的人，比她强。
　　“够绝，是她的风格……”
　　明明是嘲讽的话语，故渊却听出来几分自豪和愉悦。只是故渊没心情去思考代琴歌口中的人是谁，她现在只是担心自己的小身体，二次搜魂，普通人怕是不死也得傻。
　　代琴歌细细打量着疼得冷汗直冒的顾宇，良久，她抽出真气，嫌弃的一甩，把小人儿甩在了草堆上，说道，“我留你性命，今日始，你跟着我身边。”
　　代琴歌也不管顾宇听没听得见，她双指一合，指尖浮起一光点，在顾宇额头上画了个符，融入了顾宇的神台。
　　这是一个单方向的契约。
　　代琴歌想，既然她回来了，还和普通人牵扯上，那她总有办法抓住她。
　　“你！”故渊飘在半空，她总不能忽然出现把那个契约给截住，只能绕着代琴歌转，盯着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忍着想上去给她一巴掌的冲动。
　　“你既然回来了，挖地三尺，我也会把你找出来。”代琴歌侧着头，轻声细语道。她飞上半空，俯视着这片大地，体内的真气因情绪波动而暴动，她也不控制，霸道的神压之下，整个世界安静得如同死了一般。
　　这女人……
　　故渊趁着空档，在顾宇头上一摸，修复了有些损伤的大脑。她不想顾宇傻掉，要她日后装一个傻子，那不如任务失败。而后，她飘到代琴歌跟前一米处，寻思着怎样才能给自己出一口气。
　　代琴歌今天又带着个黑色面具，那双熟悉的眸子，此刻散着红光，仿佛要迫不及待的撕裂一切，压抑又疯狂。
　　故渊正想着法子，一阵风吹来，扬起了代琴歌的白发，几缕发丝滑过故渊鼻下，带着淡淡泉水与竹叶的气味。
　　故渊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闻。这种满身血气的危险人物，居然也有如此令人安神的味道？真是奇怪，故渊暗叹。
　　有了！
　　忽然，故渊眸色一亮，她想到怎么处罚代琴歌了。笑罢，故渊闭上眼，只是须臾，她便感应到了代琴歌体内那一团真气。
　　果然，这人还没来得及吸收她的真气，故渊睁开眼，右手指尖一勾，那道真气即刻暴动，冲击着代琴歌的经脉和五脏六腑。
　　“噗……”鲜血汹涌而出，代琴歌捂着嘴，看着手心的鲜血，她楞了一会，忽然，她疯了一样到处乱窜，到处翻找，连这土地的边边角角都不曾放过。
　　可哪能找到什么，连神识都找不到的人，肉眼能找到什么？代琴歌一掌把身前的树林拍成渣，她双唇紧紧抿着，死死盯着这片大地。
　　该死的！
　　代琴歌怒了，所过之处，草木尽毁。她看着乱糟糟的四周，人虽找不到，但是，她在的，不然这真气，如何自动狂化？可她不愿见她，她宁愿玩弄她，也不愿出来杀她……
　　代琴歌眼底微红，她咬紧牙关，任由暴动的真气继续冲击着她的五脏六腑，良久，她身躯晃动，竟稳不住身体，直直掉落。
　　“我知道你在……求你……求你出来……”
　　喃喃细语，却由着风，入了故渊的心。
　　胡闹！什么人能比自己身体和修为重要？
　　故渊忽然有些气，她只是想小惩代琴歌，不是想要她的命。但代琴歌再不压制她的真气，就不止是受点内伤如此简单。
　　眼瞧着代琴歌即将坠地，又看了眼那黑色面具下的鲜红，故渊无奈一叹，朝着地面一挥，搬走了几根尖锐的木头。
　　砰的一声，代琴歌连个挣扎都没有，直接砸在地上。
　　“我知道你在……”
　　“我知错了……”
　　“不……就算废了你……我……”
　　她卷缩在地，失神的自言自语着。良久，代琴歌从地上飞起，双眸闪着坚定，袖子一挥，衣上鲜血尽数消失。她深呼一口气，凌空盘坐，专心吸收起故渊那道真气。
　　这情绪变化真快……
　　故渊猜测，代琴歌是在找一个人。而这个人，有着同她一样的气息。
　　故渊不悦的眯上眼，回想起方才代琴歌吞下她真气的模样……那眸子里，是浓浓的喜悦和笃定。一个出窍后期的修士，是绝不会弄错人的。
　　所以，是谁，那个有着和她同样气息的人，是谁。
　　任何世界，每个人的真气都是独一无二的，如同个人的标签。和另一个人共用气息，就等于凡界共用身份证一样荒谬，开什么玩笑！
　　这边故渊郁闷着，那边的代琴歌已经打坐完毕。那道真气在她坠地时已经停止了暴动，她还是在乎她的，对么？代琴歌微微笑着，来日方长，她可以和她再玩几百年游戏。想罢，代琴歌低头看了眼昏睡在地的顾宇，一个闪身，站在了顾宇身旁。
　　又想干什么？故渊现在是怕了代琴歌，她那个身体可经不起折腾。
　　好在，代琴歌没有继续施虐，反而弹了一道真气在顾宇身侧。
　　等等！
　　这一个动作，让故渊全身血液直冲大脑。可来不及阻止，那道真气瞬间融入了顾宇的身体，迅速得好似就是顾宇的真气一样。
　　糟了……故渊无奈的抚额，这个代琴歌，太多心思。
　　顾宇的身体没有半分修为，若真如刚才她说的那般，真气是别人给的，那这道真气就不会自动进入顾宇的身体。而自动进入身体的真气，只能说明，这真气要么是她本人的，要么是与她有着很深的渊源。
　　故渊看着代琴歌那玩味的笑，直觉她日后的日子，要变天。

　　而后的日子，果不出故渊所料。
　　顾宇这个身体才醒来没一会，就被抓去代琴歌身边。那个叫春香的丫头恨恨的盯了她好些眼，却还是把注意事项和要做的事交代清楚了。
　　可是故渊，不想啊。她恨不得叫春香大姐，只要她肯留下。故渊有点想仰天长叹，谁那么无聊要抢这份丫鬟的工作，不要命了？
　　从那日起，什么沏茶递水还是轻的，衣服要故渊洗，面具也要故渊刷。
　　代琴歌要看书，故渊就得翻书。
　　代琴歌要沐浴，故渊得烧水。
　　代琴歌要打坐疗伤，故渊还得在一边候着，因为代琴歌会忽然睁开眼说要喝茶。
　　更别提她还有很多跑腿的活计，例如去山下河边给代琴歌的姐姐捡几个石头，去山上采几个灵果，因为代琴歌那个姐姐想吃……
　　故渊感觉她已经成了代琴歌和那个无形姐姐的全程保姆，累得半死还不带报酬的那种。
　　最令故渊郁闷的是，代琴歌那道不松不紧的目光，一直锁在她身上，连故渊在自己的小柴房里沐浴，那道目光也不曾消失。
　　“啪”的一声，故渊气得把手中的石头砸入河中。
　　简直是欺人太甚！
　　故渊这几日积累了千把怒火，要不是性子淡漠惯了，早在代琴歌要她洗衣服的时候就得翻脸。
　　“我到底在想什么，陪这女人发疯？”故渊抓起河边石头就往水里砸，仿佛那水面是代琴歌的脸，恨不得砸她几百次。
　　当初就不该停下真气，就该弄死这个女人！
　　什么能量！不要了！
　　故渊哼了一声，往山下跑去，惹不起，还逃不起么。可故渊还未跑几步，眼前闪过一个红影，逼的故渊一个急刹，跌倒在地。砰的一声，故渊后脑勺一疼，耳边传来代琴歌不浅不淡的一句话。
　　“跟我回宗门。”
　　“什么？”
　　故渊呲的一声，坐在地上，她一摸后脑勺，触手一阵温热……
　　故渊觉得她在这个世界，真是倒霉透了。
　　“毛毛躁躁像什么样。”代琴歌负着手，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看在这小屁孩这些天尽心尽力，姐姐也还高兴的份上，她掏出一个小瓶，递给故渊，说道，“这是治外伤的药，拿去。”
　　瓶身是发亮的黑色，躺在代琴歌那苍白没有血色的手心中，冲击感十足。想到那日代琴歌吐的血，故渊微微一愣，手自然的接过药瓶。
　　……
　　故渊，你能不能有骨气点？故渊无奈的暗叹，她仰起头，看着阳光下的代琴歌，无奈问道，“宗门是哪里？”
　　代琴歌的经脉好似出了什么问题，真气微微外泄着，似那春日里树下微风，吹荡起她的白发，如水里的水藻，飘逸又好看。如果脸上没有带着面具，如果那双眸子少点血意，如果没有这一身杀气，代琴歌真的像个仙女。
　　“千里之外。”
　　代琴歌说完，召唤出她的飞剑，左手像拎鸡仔一样，拎着顾宇的衣领，跳到剑上，直接往目的地飞去。而故渊，差点被衣领勒得透不过去。
　　“咳……你……能不能轻点！”话还未说完，耳边一阵极速风声，眼前场景模糊一换，故渊又被代琴歌扔在地上。
　　“到了。”飞剑缓缓落下，代琴歌没有理会脸色苍白的故渊，她浮空飘着，手滑过雕着门派符号的石柱，一时间心情复杂。
　　“你……”
　　岂有其理……
　　故渊跪在地上，她无暇理会身处何处，只因眼前阵阵发黑，胸口因缺氧和极速飞行阵阵发痛，她一个普通人，实在经受不起代琴歌一眨眼就千里的速度。
　　“你怎么这么弱。”代琴歌嘲笑道。她见故渊上气不接下气，心中莫名有股愉悦感，折腾这个小娃，虽然说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逼出那个人，但现在看来，这过程能让她开心。
　　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有个性的孩子，有脾气，有胆识，懂隐忍。代琴歌回忆起这几天故渊的表现，微微有些欣赏。这孩子看她的目光，虽然装作顺从，却没有惧意。
　　那人也是看中这孩子的品性，才送了真气给她吧，代琴歌默默想着。
　　“你是不是疯了！”故渊缓过来，讽刺的话语连同她的怒气，井喷而出。她跌跌撞撞的站起，靠在一边的树上，盯着代琴歌怒道，“我只是普通人，你刚才，差点要了我的命！”
　　“疯子？”代琴歌眉头一挑，这个词，她倒是听了不下几百遍，不过这样说她的人，都死了而已。
　　“之前你让我做任何杂事，我忍了，因为我寄人篱下。”故渊摸着发疼的胸腔，肺部热得连呼吸都发疼。
　　“我想，迫不得已我是不会和你起冲突的，因为我惜命！但是你三番四次不顾我死活，我没有理由再留在你身边。”故渊瞪着代琴歌，怒道。
　　“成语用得挺不错，没读过书的，山野小孩。”
　　“……”
　　故渊一腔怒火被代琴歌一句轻飘飘的话，哽在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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