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情新爱

　　牧奕航一拿上棍，气质瞬间就变了，锐气得以展露。他全神贯注，腰身拧转灵活，身随步转，棍随身走，上挑下抡快速凶猛，力达棍梢，舞将起来如同狂风自棍生。然而对中国武术有一定了解，或者习惯收看各种武术比赛的人不难发现，牧奕航这套棍法并不是什么武林密学，而是常见的棍术套路“少林疯魔棍”。

　　少林疯魔棍全棍共七十二趟、三百六十棍，内藏二十四法，以棍法、枪法融为一体，但能够演练完整此棍法全部套路者，现今已是凤毛麟角，可以说这套棍法的全部套路已经失传于世了。不用说，牧奕航耍出的也只是此棍法中十八趟“疯魔棍”的部分。

　　就在于新行一个赞叹的瞬间，牧奕航已舞出了七八式，这时，他左手搭棍，双手呈反方向把棍，猛一较劲，搬棍上挑，正是 “浪里挑鳌”这一招。一招出手，崩、挑、砸、戳，人进棍变，施招变招，简捷明快。就在这时，新行的小舅突然高喝一声：“停！”牧奕航招式未老，只得变招泄出棍上余威，一个收势，停下了动作。他看着于新行的小舅，心中惊疑不定，难道小舅看出了什么？

　　小舅满面笑容鼓起掌来，说：“舞得好！”

　　于新行第一次毫无遮拦地向自己的小舅投去了不满的目光，心想“好就好，你喊什么停啊，你不看，别人还想看哪！”

　　小舅走近牧奕航接着说：“我要还在混的话，你肯跟着我，我绝对把你放在身边一等一的位置！”

　　于新行心里翻白眼“没文化真可怕，你说的什么话啊” ！

　　这棍法，牧奕航从未在实战中使出，仅限于演练套路，他看着满口称赞的小舅，突然觉得对面的人的城府深不可测起来。

　　这一次，却是牧奕航想差了。套路与实战的区别，于新行的小舅不可能不知道，但他更知道，牧奕航这一手耍下来，招招到位，棍棍生风，少不得一番苦功。有了这种身手、这样的毅力和这样的气质、面貌，哪个大哥不愿意放在人前做门面呢。

　　于新行的小舅不懂得武术，但凭他的经验和眼光，却是能够看出牧奕航招式的利落和施展于棍上的寸劲。若是一个懂行的人来看的话，就会明白，这疯魔棍走的是巧劲，凭的是迅猛，而非以力压人，用的棍是又轻又长，这铁锹的木棒则是短硬又重，棍上的重心位置可比专业用棍差得多，这牧奕航拿在手中并不显拙笨，施展起来不受影响，单这一点，足可说明牧奕航于棍法上还有很大保留。

　　面对小舅的褒奖，牧奕航不敢答话。小舅接着又话头一转：“但是我劝你，好好上学！在农村镇子里能混出个什么来！”

　　牧奕航接着说：“小舅，我看去我们学校的那些家伙们，都挺威风的！”

　　小舅一乐，“这块地儿啊，就是水浅王八多！那些个人天天围着学生们转，也不嫌丢人！”

　　“那他们在镇上没有什么施展的地方，怎么不去市里呢？”牧奕航接着问。

　　“他们敢去市里么？骨头都剩不回来！”

　　牧奕航脑子转了转说：“小舅，会不会有人就是不想去市里呢，有一句话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小舅哈哈一笑：“镇子里连个正儿八经的娱乐场所也没有，即便有个练歌房、游戏厅的，哪一个不是当地有本事的人开的，他们也敢去闹？没有来钱的地方，没有钱，管他鸡头、凤尾，哪也气派不起来！”

　　牧奕航就说：“小舅，你说有人帮忙引荐一下的话，他们愿意去市里做个凤尾吗？”

　　小舅看着牧奕航停了一停，就笑吟吟地说：“你挺有意思！想要做凤尾也没那么容易，还得奋斗上几回，不然怕是还轮不上他们。不过，这群人到底是哪的，你们给我详细说说？”

　　牧奕航和于新行赶忙把张天说的一些传闻以及去校园的小个子男人的长相、做派描述了一遍。

　　小舅听完想了一想，就说：“这还真是有缘，这人我见过！”随即他的脸上露出轻快而又促狭的笑容，起身走进了屋子，不一会又拿着一样东西走了出来。他把手里拿的东西递给牧奕航，说：“周一他们再去你们学校，你把这个给他，就说这里面的人想见见他！”

　　于新行从牧奕航手里抢过那个物件一看，原来是一块雕刻精巧的木牌，上面刻着三个大字“聚丰德”，他想了想，脱口说：“聚丰德不是饭店么？”
　　“是饭店！”

　　于新行还想再问，牧奕航拦住他，对着小舅说：“谢谢你了，小舅！这人情，难还吗？”
　　小舅点了点头说：“难！不过也不好说，要看那位的心情了！你们先去试试？”

　　牧奕航就说：“小舅，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小舅笑了笑，伸了个懒腰说：“不用了，你们回吧，昨天夜班，今天我还得补觉！”

　　牧奕航和于新行拿好木牌坐上了回村的汽车，也不知道这木牌能不能把那个小个子引到市里去。

　　周一一上学，牧奕航先带着于新行到小学里露了个面，他们挨着班级找人，找到了于春雨、孟宜男。这两个人疑心自己伙同他人真的打死了牧奕航，两三天来惴惴不安，悄悄打听着消息，此时一看见牧奕航活生生站在班级门口，顿时又惊又喜，又看见牧奕航眼含怒火伸着手指朝他们指了一指，心里又七上八下起来，真是复杂难言。

　　在小学转了一圈，牧奕航又和于占军一起走进了中学的校园，只感觉这校园里，四面八方多了许多不怀好意的眼睛，左右窥探着他们。他们不动声色，然而一直等到下午快放学，也没见到之前那伙人在校园里出现。

　　牧奕航身上带着木牌，心里想着夜长梦多，就拉着于占军，向着学校院墙附近隐秘的地方走去，在那些角落里常常有人将比较老实的学生堵住，索要零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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