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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会两门外语的重要性
“你们先别下来,准备好武器,别说话,随机应变。”方俞打算先试探一下对方的来意。罗义甄悄悄从后备箱里取出自己的□□,挂在后腰的皮带上,又把一柄折叠水果刀塞到了方俞的裤子口袋里,悄声道:“以防万一。”
七辆车很快便由远及近,一辆接一辆停在了加油站前的荒地上,全是法系小车,看起来灰头土脸,每辆车的车头都沾满了血迹。车门纷纷打开,十多个风尘仆仆的法国人走下了车,有七八个中年男人,几对年轻男女,他们互相之间没有说话。甚至还有独自一个人从驾驶席里走出来满脸倦容的中年女人,绕到后座把婴儿抱了出来,一阵大风吹来,飞沙走石,栗色的长发随风飘起,她用被单紧紧地护住怀中的婴儿,嘴唇干裂,目光里带着希冀,看向加油站旁边的便利店,转瞬之间,她与方俞对视了一眼,方俞愣住,随后友好地朝她笑了一下。
显然这群人也早就看见了站在加油站下面的两人和停在旁边的两辆车。几个中年男人互相对视一眼,率先走上前来,其中打头的男子身着西装裤,上身是沾着血污的米白色衬衫,手上搭着脱下来的西装外套。他对着两个黑头发的亚洲面孔稍一迟疑,仍旧用法语开口:
“你们好,我叫皮埃尔,我们是从里昂逃出来的,能认识一下你们吗?”
这些中年人西装革履,袖子上甚至镶着袖扣,虽然看起来满是褶皱,多处蹭上血迹和污渍,却仍能看出他们都是有体面工作的人。对方彬彬有礼,方俞稍稍放下心来,刚想要回话,罗义甄突然悄悄地捏了一下他的手心,神情茫然,眼神无辜,用英语道:“对不起,先生,我和朋友们都不会法语。您能说英语吗?我们只是来旅游的。”
皮埃尔点头表示理解,他看了眼身边同伴,一个金发的高挑男子站了出来,用带着浓重法语口音的英文接口道:“可以。”
罗义甄:“我叫Luo,他叫Yu,我们是上个礼拜迷路到达的这里。”
金发男子:“我们现在快没油了。”
罗义甄指了指旁边的自助加油机:“请便。”
金发男子回头冲后面喊了一声,人们重新钻回停在荒地上的车,陆陆续续发动,一辆辆穿过加油站,都加起了油。抱着婴儿的女人却直直地快步朝着方俞走来,她穿着丝质碎花衬衫和深蓝色牛仔裤,深重的黑眼圈和干裂的嘴唇使她姣好的面容显得十分憔悴,开口竟是流利的英语:“我的孩子发烧了,请帮帮我,救救我的孩子。”
方俞一惊,低头看她怀中的婴儿。婴儿脸色潮红,小眼紧闭,双手攥握成拳。方俞将手背轻轻碰触婴儿的额头,真的很烫,方俞不敢再耽搁,眼神示意罗义甄先留在这里观察情况,自己则领着这位女士进了小楼:“不要担心,我有三个朋友正在楼上,其中一个也在养伤,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女人连声道谢,方俞冲着二楼大喊:“王佐!收起武器!有个婴儿发烧了,你来看看怎么回事。”
王佐闻声放下手中经过改造的加长版鱼刀,赶紧到楼梯口迎接新患者,钟逸闻和徐晟面面相觑,也跟了上去。
方俞把女人送到楼上,把婴儿安置在沙发上,王佐拿出这两天他从大家包里搜罗出来的药品和器具组成的医药包,开始给婴儿量体温。钟逸闻看着女人疲惫的脸色,给她倒了一杯水。
楼下传来一阵争吵声,方俞赶紧又用中文叮嘱了三人几句,暂时不要暴露自己会法语,静观其变,才转身下楼。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功夫,方俞站在楼梯上,目瞪口呆地看着横七竖八坐了一地的男男女女,有点懵逼。罗义甄垂着手站在店门口,便利店里已经彻底被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仅剩的一架子薯片已经被分了个干净,货架倒了一地,柜台上装棒棒糖和口香糖的玻璃罐摔碎在地面,收银台前一地的玻璃渣子。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相顾无言。
方俞在心里安慰自己,可能大家都饿坏了,要换位思考,要设身处地。
皮埃尔和金发男子走上前来,皮埃尔仍是微笑地说了一串法语,方俞虽然听懂了却装作不解地看向金发男子。
金发男子翻译道:“我看到你带着那位女士上楼了,我们能上去看看吗。”
方俞无法拒绝,他看向罗义甄,罗义甄目光里带着一丝警告的味道,却也没有摇头。方俞侧身:“当然可以,但是楼上有两名伤患,请小一点声。”带着两人走上楼梯,明显是一伙的几名中年男子随后跟上。屋子里的其余众人丢下手里空空如也的薯片包装袋,紧跟上去,互相推搡了一下才挤上了楼梯。
罗义甄皱着眉头看向满屋的狼藉,想起刚才众人争抢薯片的样子,目光内敛,表情凝重。这些人里除了以皮埃尔为首的七名中年男子在有组织地行动,其它三对情侣模样的人互相之间鲜少交流,甚至彼此之间的眼神充满敌意,争抢时还爆发过几声咒骂。而最初那个抱孩子的中年女人,绕过这些人直接向他们求助,这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他们不是一伙的。
也许是在逃亡中,幸存者们自发地跟上了其它的车辆,在没有交流的情况下形成的车队,但是这还不足以解释他们之间充满敌意的目光。
罗义甄脸色铁青,想到一个可能,这些人,并不是通过互帮互助生存下来的。最开始的幸存者,可能远远不止这十多个人。他紧紧握住手中的两个车钥匙,然后藏在口袋里,走上了楼。
中年男子围着员工餐桌坐了一圈,三对年轻男女分别靠在墙壁边坐下休息,王佐在沙发边照顾婴儿和他的母亲,钟逸闻已经在方俞的眼神指示下扶着徐晟进了休息室。
“你们在这儿住了多久?”金发男子在皮埃尔的授意下问方俞道。
方俞摆出一副苦瓜脸,扭头指了指橱柜上的薯片:“我们已经在这个鬼地方呆了一个星期。如你所见,这里除了薯片什么也没有,而且薯片也快吃光了。”
金发男子扭头翻译给皮埃尔,皮埃尔脸上摆满微笑,口中却道:“要是这里都算鬼地方,那里昂就是不折不扣的地狱。这帮中国人运气已经够好了,竟然到现在都不知道外面成了什么鬼样子,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你问问他,水电还能用多久。”
金发男子:“加油站的水电还能支撑多久?”
皮埃尔的话让方俞暗暗心惊,这个人不像第一眼看上去的那么好打交道,还好自己这边没有暴露会法语的事实。方俞等金发男子翻译完,尽量做出无害又随和的表情:“我们也是刚刚把发电机修好,只要还有柴油,就能用上电。水是从地下泵上来的,也需要电力,储存在房顶的水箱。”
金发男子凑到皮埃尔耳边嘀咕几句,皮埃尔站起身,连带着身后几人一块站起,环视一圈。皮埃尔打开厨房的冰箱,为了省电,方俞早就把冰箱的插头拔了,里面空空如也。他的几个同伴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把厨房的抽屉和柜子翻了个底朝天,里面除了薯片,只剩下一堆汽水。他们在众人的目光中毫不在意地四处翻找,连浴室的角落也没有放过。
终于,皮埃尔来到徐晟的房门前。方俞干笑一声,快步走了过去:“皮埃尔,我的朋友正在里面养伤。”
皮埃尔眼神倨傲,金发男子凑上前道:“我们不介意跟他认识认识。”说罢便拧开房门,里面的钟逸闻正作势给徐晟包扎,两人都惊讶地扭过头来看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钟逸闻结结巴巴地用英语问道:“怎…怎么了?”
皮埃尔环顾室内一周,里面除了一张矮矮的铁架单人床,什么家具都没有,更没有地方藏东西,便摆了摆手,金发男子道:“没事,你们继续。”方俞等两人离开,才走进房间,对着钟逸闻和徐晟悄悄道:“东西都在车上,我们随时准备撤,这帮人来者不善。”
跟着皮埃尔的几名男子把在厨房找到的食物全部堆放在员工餐桌上,围坐一圈,竟然丝毫没有要分给剩下的几对男女的意思。方俞早就懊悔不已,这帮人表面上颇有礼貌,实际上却毫不客气,可是看出来了那又怎样,在对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自己根本不能贸然提出反对意见。
罗义甄轻轻走上楼,仿佛没有看见桌上聚成一座小山般的薯片和软饮,他微微友好地笑了笑,摆出平生最和善的嘴角弧度:“大家都累了吧,浴室里有热水,可以先洗洗澡再休息。这个加油站虽然破旧,但至少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
金发男人继续翻译,围桌而坐的男人中传来一声嗤笑。罗义甄表情如常,他走近沙发,低头问王佐孩子的情况,王佐抽回含在婴儿嘴里的体温计,看了眼示数,道:“发烧时间不长,情况不算严重。”
他已经给婴儿服用了一点碾碎的退烧药,婴儿呼吸逐渐平稳起来。王佐用英语柔声对着女人说:“孩子没有大碍,也许睡一觉就好了。”女人感激地望向眼前的两个中国人,眼中的血丝和眼角的皱纹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老。
罗义甄坐到她的旁边,柔声问道:“我能问问城市里现在什么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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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最近的作息又有点不太健康了,让小太爷调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