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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姑娘有所不知,”素衣公子摇头叹了声,“我原来也是这样认为,可是我又做梦了”
“还有?”这下子,凤沼满目惊诧。
看她一副要继续听的样子,完全没有注意到天色,素衣公子好心提醒道:“今日天色已晚了,姑娘还要听吗?”
“听,当然要听,后来公子又做了什么梦?”
素衣公子见她兴致勃勃,不忍拂了她的意,而这些梦藏在他的心底,烦扰他多时,现在能够一吐为快,他自然是乐意的。他深吸一口气,抬首将目光放到远处,才缓声开口。
东来棋社,京师最大的棋社。
它地处繁华大街,这不刚开门,里面就挤满了前来互相切磋棋艺的文人雅士们,而此时那些人大半都围拢在一桌前,还不时地低声议论着,“你看是黑子赢还是白子赢?”
“黑子有望”
“不,不,依我看,白子更胜一筹……”
“黑子!”
“白子!”
“我赌白子赢……”
“好,那我压黑子……”
……
看棋的人争论不休,甚至为此打赌下注,可是下棋的两人却悠然自得,心思全都在棋盘上。
对弈的两者中一人身着锦缎带花纹的天青衣,腰间环佩,掩饰不住满身的贵气,要说起他的长相,颇为周正,只是脸上扬着邪气十足的笑,再加上一双精锐无比的眸子,一见便是狡猾之辈。
与他相对的那个人,明眸皓齿,文质彬彬,一件普通的月白长袍,穿在身上,略显单薄瘦弱,看似文弱,但灵动的眸子中闪动着让人难以忽略的慧黠光芒。
“卫大人,该你了”甄晓荣瞟了一眼棋盘,手中把玩着一枚光滑的黑子,满含兴味说着。
而对方却是垂首打量着棋局,似乎心有迟疑,久久不落子。
甄晓荣见此,脸上的笑意更浓,“卫大人,你迟迟不落子,是不是要认输了?”
卫辛则抬起头来,黑眸如水般清澈,“甄大人这话说得为时尚早,不到最后一刻,胜负难论”
闻言,甄晓荣勾起唇角,凑近了些,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不要再多作挣扎了,卫大人,你是终究斗不过我的,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这小小的棋盘上……”
卫辛则不可置否笑笑,将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盘之上,“甄大人,该你下了”
他挑起眉峰,看也不看棋盘,却将手中的黑子又放了回去,“时辰不早了,咱们改日再下”他一面站起身,一面吩咐,“秦老板,这棋局给我们留着,等哪日得了空,我与卫大人再一较高下”
棋社秦老板忙点头应声,“这个自然,两位大人请放心,这棋局一定好好为二位留着,随时恭候两位大人的大驾”
看热闹的众人正瞧得起劲,谁知两人突然起身离开,诧异问:“这胜负未分,怎么不下了?”
甄晓荣闻言,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道:“我甄晓荣向来都是随心所欲,烦了,困了,无聊了,自然就不下了”说完,便大步离去。
没了对手,卫辛则亦告辞离去,眨眼间,两人一东一西分别离开了棋社。
下棋的人走了,可是看棋的众人还未散去,对着桌上的残局,猜想着下一步该如何走,也好推测出谁胜出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时,有好事者道:“说起这下棋的两人,均是少年成名,都是青年才俊,国之栋梁。”
他这么一说,先前看棋的人都好奇地看过来,这好事者接着道:“先说刚才身穿锦缎花纹天青衣的那位,乃是甄晓荣,年纪不过三十岁,便身居尚书之位,深得皇恩,不过此人性情乖张,阴晴不定,手段毒辣,朝中之人颇为忌惮。而月白长袍的那位叫卫辛则,年纪稍轻,任御史之职,他可是朝堂上的一股清流,传言他不仅为人正直,清廉爱民,而且也是一位得力的人才。”
“不过,这样的两个人 …… ”那人哀叹一声,连连摇头。
余下众人不知他何故如此,便疑惑问,“这两人怎么了?”
那人走到方才两人下棋之处,指着那残局,“这两人就像这棋盘上的黑子与白子一样,黑白不两立啊,”
夜,伸手不见五指,街道,空荡无人,没有一丝声响。
尽头处,一道黑影狂奔而来,脚步急促,有些踉跄,而身后的不远处有火光颤动,隐隐有人叫道:‘抓住他,快抓住他……’
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那黑衣人脚步不停,环顾四下,搜寻着可以容他躲藏的地方,可是哪里儿都看着不安全。
慌乱中,他转进了城中最为复杂的小巷群,此处,小巷四通八达,错综复杂,犹如迷宫一般,若不是经常走动的人,到了这里很容易迷路。果然身后的队伍一进小巷,便走散了。
黑衣人停下观察,正暗自庆幸时,突然一条手臂环上了他的腰,大惊之下,他还未有反应,就感觉自己被人拉到了暗处的角门里。
黑暗中,有人掩上他的唇,压住了他的身子,接着极低极低的嗓音传来,‘别出声’他知道追兵就在门外,并没有动作,不过此刻与那人离得极尽,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透过衣衫传来的温暖。
门外,脚步声纷至沓来,然后又渐渐远去,他不由得吁了一口气,没想到对方也吁了一口长气,‘别担心,他们都走了’语气里有着几分喜悦与放松。
就在那人即将要退开的时候,他上前一步,紧紧扼住对方的喉咙,没错,是喉咙,不差半分,虽然四下漆黑,但他还是能准确分辨出对方的身高,尽管对方身形高大,他只要一招,只要一招就可以了结对方的性命,‘你是谁?’他冷冷开口,现在的他身负重伤,不管眼前救他的是谁,都不能让对方知道他的身份。
那人没有反抗,只听嗤笑一声,“真是令人伤心,难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那笑声听在耳里竟有几分熟悉。
“你受伤了?”
他看看左肩的伤口,那里鲜血正往外滋滋地流,忽地,那人一把拉过他,“就不能小心些,女儿家的身子若是带了伤,可是不大好的”
“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儿家的?”
那人又笑了,“自然是……闻出来的,方才你与我贴的这么近,身上的香味……”话还未说完,只听“啪”地一声,羞愤交加的她给了他一个耳光。
那人挨了一记耳光,也不怒,拉起她,硬是将她推进了一间屋子,她以为这人恼羞成怒,要做什么不轨之事,可那人却并不进屋,反而将门一带上,“屋里面有干净的衣裳、水和药,你自己换吧”
她怔了怔,确信自己没听错,许是良久听不到屋内的动静,外面那人又道:“放心,我不会偷看,”
她又是一怔,点亮了火折子,果然找到了衣裳和伤药,可她不急着包扎,反而踱到门后,从门缝往外瞧,隐约可看见一个黑影,那黑影背对着她,可怜兮兮地小声嘀咕,“不就是个女人,手劲儿还真大!这半张脸现在还疼得厉害……”
见对方并无恶意,她又踱了回来,开始做简单包扎,门外那人又道:“今晚,你就好好在这里歇息一晚吧,明天再离去”
她再是一愣,他是怕她出去再遇上外面的追兵吗?那样的确有点冒险,今晚待在这里也好,不过她得小心提防外面那个登徒子,谁知道他会不会兽性大发,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然而就在她思虑的时候,她听见了开门声,等她出去的时候,院里面是空的,那人已经走了。
她怔怔地站在院中,第一次对那个黑影有了好奇,他究竟是谁?为何要帮她?此时此刻,她心头充满了疑问。
直到天色微蒙,她还是没有见到昨晚的救命恩人,他虽然救了她,但并不露面,想必是昨晚她那般以武力威胁他,那人为保性命无忧,才特意避开她的吧。
卫辛则笑了笑,这样也好。不过,有机会,对方的恩情,她会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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