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卫同人——爱逾生命

　　平阳公主看着卫青坐在窗下久久不语，也没去打扰，过了没多久只见赵破奴带着一队羽林走了进来，见到她忙躬身施礼：“赵破奴参见公主！”
　　“平身吧，什么事还让你们来，去病呢？”
　　只见赵破奴脸上有些不自然：“属下不知将军的下落，将军只是吩咐我等来将他的日常衣物搬到骠骑将军府的！”
　　“什么？”平阳当即瞪大了双眼，这小子是中什么邪了？以往即便是皇帝让他搬家也是吵翻了天不挪窝，今儿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升起了不成，他自己竟然要搬家？！
　　赵破奴心里也嘀咕着，嘴上却道：“请公主给属下指明将军的房间，我等好为将军收拾归整！”
　　平阳公主示意管家带他们前去，左思右想越发觉得蹊跷，回身走到窗下发愣的卫青身旁：“你知道去病要搬走的事吗？他有和你提过要搬走吗？”
　　卫青一怔，随即叹了口气：“孩子大了总要搬走的，再说他现在身份不同，堂堂骠骑将军不能总是寄人篱下吧！”
　　平阳看着他落寞的神色，没有答话，卫青的性情她再熟悉不过，霍去病是他看着一点一点长起来的，从他刚进府蹒跚学步，到稍大一些四处闯祸，再到整日缠着舅舅学习骑射，以及为了舅舅有了长子而怕自己遭冷落而离家出走，三日未归，急得卫青三日不眠不休四处寻找，最终在山上找到了那背着小包袱一脸是泪的小混球，吓得卫青一把搂住再也不舍得撒手，索性一路抱回了家……那个孩子是被卫青一路宠着溺着长大的，如今突然说走就走，一向重情的卫青心里那股失落，彷徨自然是难免的，当然，还必定有心伤，毕竟那孩子在他心目中是最重要的，甚至连自己亲生的那三个也丝毫无法与之比肩……
　　赵破奴指挥着兵士们只带走了霍去病的随身衣物，收拾停当后来向卫青辞别，卫青抬眼看了看他，半晌只挥了挥手，待人走到门口却又突然叫住：“破奴，你等等！”
　　赵破奴忙停身站住：“大将军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卫青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摇摇头，半晌，赵破奴只听得大将军低低的声音道：“他不会照顾自己，你们记得好好照顾去病！”
　　刘彻在宫中听到霍去病搬出大将军府也吃了一惊，那混球居然舍得离开仲卿了？想着问眼前的春陀：“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是他自己要搬的还是被大将军给撵出去的？”
　　春陀暗暗在心里抹了一把汗，陛下一定希望听到是被大将军撵出去这样的答案的！可是……唉，这几位呀，他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日后让骠骑将军知道自己在背后这么说他，估计就要为自己准备后事了……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道：“老奴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是赵破奴带着亲兵去大将军府上替骠骑将军搬的东西。”
　　刘彻双眼眯着，靠在榻上，不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以仲卿对那小子的疼爱宠溺，怎么会舍得赶他走！而那个从小就是仲卿小尾巴，为了新府邸的事还和自己吵了几次的臭小子也绝不会这么干脆就搬出大将军府！想到这儿不由冲着春陀道：“去打听一下，究竟是为了什么让那小子突然改了性子，肯住进自家府邸了！”
　　过了掌灯时分，刘彻都等得不耐烦了，才见春陀慌慌张张从外面跑了进来，不由带了几分怒色：“你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春陀忙躬身施礼：“陛下赎罪，老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骠骑将军的人影，后来又到营里，骠骑将军府上，甚至大将军府上都找遍了，可是今儿一天了，谁也没见到骠骑将军的人影！据赵将军讲，自打昨儿夜里骠骑将军吩咐他们去大将军府上搬东西后，就再没人见过他的人！”
　　什么？刘彻惊得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怎么样，还是出事了！他来回在殿上急急走着，突然站住脚：“那大将军知道了吗？”
　　“回陛下，方才老奴去大将军府时，大将军已经出去找了！”
　　刘彻闭上眼，仲卿，你到底还是舍不得那个混球！心里不甘嘴上还是吩咐着：“吩咐羽林，都给朕出去找，找不到那小混球，都不许回来！对了，有了消息，先去报给大将军！”
　　此刻长安的街头，卫青正骑着汗血马急驰而过，守城门的士兵看大将军一脸焦急，也没敢上去询问，待来到城门外，迎面正碰上赵破奴带着几个亲兵，卫青忙勒住马头：“破奴，有去病的消息了吗？”
　　赵破奴也面带焦急摇摇头：“回禀大将军，我们在方圆十几里都找过了，没有将军的踪迹！天色晚了，正要回城禀告陛下和大将军！”
　　卫青闻言心里更急了，这孩子和从小四处被人打骂欺负的自己不同，是含着银汤勺出生的，虽说只是二姐的私生子，可是自打他出世就没受过任何委屈，一家子都是把他惯到横着走路，后来做了天子门生，更是被众星捧月一般，养的性子越发娇了，就连当朝天子都敢顶撞，一路走来竟是一帆风顺，就连上战场也是天生好命，从无败阵，如此一个一路行来没有丝毫阻碍的孩子，突然遭了自己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撑不住！他是真的撑不住了！想到此卫青不由更恼恨自己，话就不能好好和孩子说吗？干吗要打他，从小到大，就是再顽皮再淘气，自己不都是耐着性子好好和他讲道理的，从小到大也没舍得碰过他一根头发，昨儿是怎么了，怎么就舍得那样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那孩子这辈子大概还没人这样打过他吧，心里怎么受得了！就算他有那个逆天的念头，也该慢慢引导，好好开解他，怎么就下手打了？就这么一路后悔着，一路纵马，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城郊，待看到山涧，卫青突然愣住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一下子将自己的回忆拉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的霍去病还是个小孩子，因为看见自己长子降生，便离家出走，自己顾不得刚出生的儿子，焦急万分的找了他几天几夜，终于在这个山涧的悬崖边上找到了灰头土脸，背着小包袱的外甥，那小家伙看到自己，委屈的模样堆满了皱成一处的小脸，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待自己将他搂进怀里，已然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自己好一通哄才叫这位小少爷停止了哭声，那还带着泪滴的小脸委屈万分又带着几分后怕的模样也扯疼了自己的心，尤其是他垂下睫毛低低声音对自己说：“舅舅，你别不要去病，好不好？最多去病以后都听舅舅的，不再淘气了，也不和他们打架了！去病刚才好怕，怕舅舅有了自己的儿子就不要去病了！”卫青清晰记得当时自己是多紧的搂着那个微微颤抖的小小身躯，再三保证绝不会不要他，那小家伙才最终答应和他一起回家，坐在马上，看了看身后的悬崖，小小的霍去病搂着自己无比认真的说：“舅舅，去病刚才在想，要是……要是哪天舅舅真的不要去病了，就提前告诉去病，真要有那一天，去病就自己悄悄走，还回来这个地方，然后跳下去算了……”
　　卫青想着，眼泪已然淌了出来，突然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他急忙猛抽了一鞭，沿着的盘山道急奔而去……
　　冷冷的山风刮在脸上，像极了冰冷的刀锋，霍去病半倚在断崖旁边，回想着那年舅舅焦急万分寻找自己的情景，眼角的泪似乎干了，绷得脸上生疼，舅舅也许早不记得这个地方了，也许还在生自己的气，根本不会关心自己的状况，可是自己不后悔，爱了就是爱了，如果还瞒着也许还能借助外甥的身份继续赖着舅舅撒娇，可是他不想那样，他就是想舅舅知道自己的心意，虽然料定了不会接受，自己终归还是说出来了，就像自己对舅舅所说，宁死不悔！也许以后见面也是形同陌路吧，自己不会灭了那个念头，舅舅也绝不会再让自己亲近了，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倒真不如干脆一点，一了百了算了！想到此眼睛又湿了，如果真有下辈子，自己真的再不要做舅舅的外甥，哪怕像皇帝那样也好，至少还能和舅舅有过那么一段日子，自己呢，那些半是甜蜜半是煎熬的日子如今回想起来，竟然都带着几分苦涩……突然，耳边传来了马挂鸾铃的声音，那是……那是舅舅的汗血马吗？是舅舅来找自己了吗？他竟然还记得这个地方？霍去病翻身而起，猛然听得对面一声大喊：“去病！不要！”
　　真的是舅舅！他是怕自己真如小时候所言跳下去吧！虽然那样说着，到底还是放不下自己吧……霍去病不知道心里此刻是甜蜜还是酸苦，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苦笑：“舅舅，原来，你还记得这个地方……”
　　卫青直觉心似乎都被他摘走，他不敢向前，怕这孩子真的一个想不开跳下去，可是这么站着也不是法子……
　　“舅舅，你还记得当年吗，我在这儿，第一次领略到了什么是姨妈口中的饿肚子，什么是饥寒交迫，我当时就想舅舅小时候天天过着这样的日子，该是多难受！我知道了为什么舅舅从不让我浪费，从小就教育我要惜福！自打我生出来就没有爹，娘也整日要忙着自己的活计无暇照顾我，都是舅舅，从小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教我读书写字，教我兵法骑射，闯了祸也是舅舅拦着娘，将我带到自己住处，搂着我睡觉，我就想着以后我有能力了，要十倍百倍的回报舅舅，好让舅舅成为天下最幸福的人！因此我不要像其他富家子弟那样花天酒地，声色犬马，我苦练骑射，钻研兵书战策，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替舅舅去战场杀敌，能为舅舅分忧解劳！可是如今我有能力了，却只能让舅舅难过，让舅舅为难，甚至让人说是要取代舅舅！”
　　凛冽的山风突然加大，吹得霍去病的白袍上下翻动，卫青担心的喊道：“去病，你先下来，有什么话下来说，好不好？”
　　霍去病站起身子，一跃而下，几步来到卫青身前，盯着卫青担心的脸颊，缓缓跪倒在尘埃：“舅舅，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就表示你心里还是挂念着去病的，去病真的不该再求什么了！以后我会做舅舅喜欢的孩子，会让舅舅高兴，但是我只求舅舅一件事，就是让去病可以继续在心里喜欢舅舅，要是连这个都不许，去病就真的再没什么可想的了！去病知道，一直都知道，舅舅是不会像对他那样永远在心里恋着去病的，可是去病不在乎，我会一直等，一直等，这辈子不成，下辈子，下辈子不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会一直等，直到有一天，舅舅能让去病喜欢了，我一直都会等着那一天……”说完，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冲着卫青磕了个头，转身牵过自己的马：“舅舅，我不能再住在您府上了，以后，舅舅要自己多注意身体，去病即便不在舅舅身边，知道舅舅过得好，去病也能过得好一些；知道舅舅平安喜乐，去病也能高兴一点……我……我先回去了！”
　　卫青盯着外甥远去的背影，心里的苦直冲上来，感觉口中都尽是苦味，一直等，去病是这般说的，也必然会这般做！可他将来还有大好的光明前途，在朝野上下的眼中，他是大汉完美的战神，浑身上下没有一个污点，然而一旦对自己这段有违人伦的情感被人知晓，绝对会毁了他！当然，去病是不会在乎，可自己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何况朝廷上下不知有多少想扳倒卫家的人在眼睁睁等着这样的机会，自己如何能在这个时候授人以柄，毁了去病，也毁了整个卫家！去病，也许你离开舅舅一段时间，就会慢慢走回正轨，找个自己喜欢的姑娘，真正成家立业，到那个时候，也许这份心思也会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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